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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升桐周云舒夫妻回到府城那天是个艳阳天。他们没有指使先头小厮来报信,甚至进了家门还阻止看门的小子去后面通报。问清家人这会儿正在正院里吃中饭,两人带着方虎和小厮丫环,悄没声息进入正院,打算给家人一个惊喜。
此时方心甜他们差不多已经填饱肚子,之所以没有撤桌,不过是秉承不浪费的原则慢慢啃残食,和吃饱喝足后不想动弹叫人罢了。
林慧娘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有一下没一下吃着手里的蛋饼。她的眼神在身边儿女身上扫过,突然林慧娘嗷的一声叫起来,手里的蛋饼掉在地上,可她顾不上理,风一般朝门口跑去。
“儿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被林慧娘突然的叫声吓到,又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懵的方家人愣住。儿子(大哥)回来了!?
吃惊的人扭头追着林慧娘的身影看去,入眼的是被林慧娘挡住半边身子的方升桐和周云舒。他们夫妻两个跪在地上,林慧娘正抱着两人的头哭呢!
“大哥!”方升松第一个反应过来,蹭地一下站起来,跑到方升桐身边,他神情激动的很,但是……
“娘,大哥大嫂好好回来了你哭什么?”对林慧娘吐完槽,他又对方升桐说:“大哥,京城好不好玩?比府城是不是要大很多?那些学子是怎样抬着夫子像闹腾的,还有……嘶!爹你干嘛!”
怎么还动手打人?方升松摸着脑袋委屈了。
“你有完没完!你以为谁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方青湖嫌弃的看着小儿子,收回拍打小儿子的手,再看大儿子和大儿媳又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
“快别跪着了,这天看着暖和,青石板还是凉的很,快进屋去!你们吃过东西没有,厨房现在还有吃的。”
方升桐和周云舒含着眼泪听着变啰嗦的方青湖,心里一点烦闷都没有。离开家半年,他们才明白离家的不易,现在看着方青湖只觉得心安。
“爹,您辛苦了!”方升桐和周云舒挪挪身子,向方青湖磕了三个响头。
“这……”方青湖没想到儿子儿媳突然来这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随后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这是做什么,我在家吃好喝好有什么辛苦的!动不动就跪像什么样子!”
嘴上说的好像他在嫌弃不在意,可他红着的眼眶却暴露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儿子离家半年荣耀归家,他如何不激动不感慨,只是他拿着一家之主的面子,不好意思露出小儿女姿态罢了。但儿子那句“辛苦了”却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哭出来。
当初他离家打仗,冲的就是拼出一个前程让媳妇儿女过上好日子。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招人眼了,被一次次针对,凭着好运气他不止一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他那时想过放弃,也有守不住心差点迷失过,但他还有孩子有妻子还有年迈的父母,他若出事了,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当初他归家跟媳妇哭了一场,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放下了,可是现在这种被儿子认同的感觉,让他心里复杂极了。
有为自己过去感到的委屈,有为自己过去经历的释然,更多的是那种被儿子认同的欣慰和自豪。
这是他的儿子啊,他以后会像他一般成为一个家庭的支柱,为妻儿老小遮风避雨,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去!”方升柏将站在自己身边的方心甜推进院子里,并无良的握握拳作出鼓气手势。
方心甜回头看着站在门槛前的方升柏戴谷乔,冲他们翻个白眼,再扭头看回院子,发现院子里所有人的实现都落在她的身上。
压力山大!方心甜背后滑出一滴巨型汗滴。
“爹娘,大哥大嫂赶了几天路疲惫着呢,还是快让大哥大嫂回屋吧!”方心甜没有说俏皮话活络气氛。“白芷,到厨房端三碗热汤来,另外让厨房备上热水,等会儿有用。”
“是!”白芷大声应诺。
林慧娘有些懊恼的看着白芷离开!老了,光顾着激动儿子回来了,居然忘记他们一路有多辛苦了。
“对对对,小桐,云舒还有虎子快到屋里去,先喝口热汤暖暖胃。你们有没有吃午饭?”
林慧娘一边说一边牵住方升桐和周云舒的手往屋里走,方青湖的眼睛仍然红着,跟在三人后面。方升松见大哥不理他,拉住一边的方虎,让他给他讲京城的故事。
等几人都进屋了,方心甜才对跟着方升桐和周云舒去京城的丫环小厮说:“你们辛苦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每人去张管家那领两个月月钱,之后便去给你们放两天假!”
“谢姑娘!”丫环小厮连忙行礼,疲惫的脸上盛出开心的笑意。
离开半年,回来不仅没被冷遇,还有银钱可拿,而且没有什么比主家理解他们的付出,并把他们当人看更让人暖心了,
方心甜在丫环小厮离开后回到大堂。这会儿大堂八仙桌上的狼藉已被撤下,就连被林慧娘丢掉的蛋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没有一个人在大堂里。方心甜不做停留,直接到西间,果然一大家子都在这。
大家随意的坐在那张特制的大软榻上,小几上放着温热的牛奶,每人一杯,方心甜自然也有。
方升桐和周云舒斜靠在大枕头上,他们一左一右分别被方青湖和林慧娘占据。而方升柏戴谷乔和方升松正坐在方虎身边,听他讲京城的事。
方虎讲的那些很多是方升桐和周云舒信上提到过的,只是心中写的终究没有方虎讲的清楚详细。
方心甜没有打扰他们,轻手轻脚来到戴谷乔身边坐下,也认真的听故事。
方虎的故事没有说完,白芷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暖胃益气的热汤,和一碗鸡丝蔬菜面。
方升桐他们赶路吃不好又憋气,这道热汤正好合适。鸡丝蔬菜面是老母鸡小火煨出的,营养都在汤里了,用来下面香的很,再点缀上绿油油的菜叶子,引人食欲大开。
方升桐、周云舒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应景一般咕咕叫两声,微微疲惫的面容被不好意思替代。
“快吃吧!”林慧娘催促道。“浩浩这会儿正睡着,等你们吃完
正好他也该醒了。长时间不见难免生疏,你们先跟他熟悉两天在抱到你们院里睡。”
方升桐和周云舒自然说好,半年时间,他们有准备儿子已经忘记他们。
“虎子,你吃完就和小松去前院休息。”林慧娘又对方虎说。“前院还有两间房空着,那里小桐和小柏原来也在那住,现在他们成亲了,就搬进到跨院去了。你到前院挑一间,以后那就是你的住处了。”
“好!”林慧娘说话的空,方虎已经呼噜呼噜喝完汤,正拿着筷子朝面进攻。在湖子爷爷家,比在他自己家舒服多了!
三人吃完又等了一会儿,方之浩才小朋友嘴里叫喊着爷爷奶奶,猪猪呼呼,牵着奶娘的手扭着小屁股走进西间。
方升桐和周云舒一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立马从歪躺着变成正坐,眼中闪着期待的光等待儿子进来。
嘴上说着不在意儿子忘记他们,但心里仍然希翼儿子是记得他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
方之浩小朋友可不知道屋里人的复杂心思,他一路倒腾着小短腿来到西间,眼睛在屋里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方升桐和周云舒身上瞬间愣住。
“爹,娘?”方之浩歪头看着方升桐和周云舒,满脑袋都是小问号。
“哎!”方升桐和周云舒同时高声笑道。儿子居然还记得他们,他们怎么能不惊喜!
就在夫妻俩要下软榻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亲香一番时,方之浩小朋友疑惑的看向方心甜。“猪猪,画,出,来叻!”
说完小朋友还大大喘口气,说话可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
“画?”方升桐周云舒和方之浩一起疑惑地看向方心甜。“什么画?”
方心甜心虚的摸摸鼻子,但随后想到,她这不是好意嘛,有什么心虚的。放下手对方之浩招招。
“浩浩,到姑姑这来。”
方之浩松开奶娘的手,迈着小腿来到方心甜身边,抱住猪猪的腿,仰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猪猪。
方心甜将小孩抱在怀里,来到方升桐和周云舒身边指着二人说:“画是假的,不能动。这是爹娘,真的,能动,可以抱抱浩浩,亲亲浩浩。”
方之浩虽然还不到两岁,但一些简单的话还是能明白的,比如假的,真的,还有亲亲抱抱。
“爹,娘?”方之浩指着方升桐和周云舒。“浩浩?”
“什么意思?”方升桐周云舒有些自责。他们已经离开儿子半年,错过儿子呀呀学语,也错过儿子懵懂得认知,他们现在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儿子在表达什么。
方心甜看出大哥大嫂的心思,连忙说:“我怕你们离开太久浩浩忘记你们,就画了你们的画像,每天让他认人。他以为你们是画里出来的,现在他问你们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抱抱他亲亲他。”
“会会会!”方升桐和周云舒拼命点头。这是他们的儿子啊,他们如何不疼。
周云舒小心地伸手去抱方之浩,方之浩起初因为不熟悉躲了一下。但看到眼前的人一直温柔的看着她,还因为他不让抱红了眼好像要哭一样,方之浩小朋友撇撇嘴伸出小手让她抱过自己。
周云舒抱着儿子软软嫩嫩还透着奶香的小身子,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方升桐伸手环住妻儿,没忍住跟着一起掉起眼泪。
方之浩小朋友头上又升起满脑袋的小问号,她不是要抱他吗?为什么还要哭,还有这个爹爹,为什么也哭了?
方之浩小朋友皱着胖乎乎的包子脸,伸出小手给方升桐和周云舒抹眼泪,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自己湿乎乎的小手,方之浩小朋友的脸皱的更厉害了。
有被儿子擦眼泪的动作安慰到的方升桐收起眼泪,认真又慈爱的看着方之浩,指指自己又指指周云舒,轻声说:“浩浩,我是爹,这是娘!”
说完,方升桐又想到方心甜小时候说爱要表达出来,便忍着羞意补充道:“爹娘爱你!”
这句话方之浩完全听懂了,猪猪经常说爱浩浩,还会亲亲浩浩。方之浩小朋友不再皱脸,满眼期待的看着方升桐。
“……”什么意思?方升桐想方心甜求救。
亲脸!方心甜指指脸颊。
“……”当着父母兄弟和侄子的面亲自己儿子?有些羞耻怎么办?
但不等方升桐继续犹豫下去,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方之浩嘴巴一鼓就要哭起来。
“啵!”不要脸的方心甜探头在方之浩小朋友的青蛙脸上用力亲一口,然后用眼神示意方升桐和周云舒:该你们了!
周云舒之前不懂儿子的意思,看着儿子要哭的表情心疼的要死,这会儿知道儿子想要什么了,马上撅嘴用力亲在儿子脸上。
“咯咯咯!”被猪猪亲跑眼泪后,又被娘亲一吻满足到的小朋友笑得像只小母鸡。
方升桐因为自己的犹豫后悔,他有些嫉妒看着因为两个吻就开心的儿子,不在扭捏凑过去献上自己的吻。
去他的什么抱孙不抱子,他身为爹爹,亲亲自己的儿子怎么了!
得到来自爹爹亲亲的小朋友更满足了,小肉手捧着胖嘟嘟的脸颊趴在周云舒肩上呵呵直乐。
爹爹说,爹娘爱他!果然是真的。
方升桐和周云舒到底长时间赶路,坚持着又逗弄一会儿儿子,才支持不住回自己小院休息。而方虎也在方升柏和方升松的陪伴下去前院随便挑一间房,洗洗睡了。
晚上,三人休息好后,方家就在府城给方升桐开一个庆贺筵,回大羊村后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形开了一个会。
会议结束后,方家变的空前忙碌,写帖子,准备菜肴酒水花卉绿植,还要打包行礼为回大羊村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