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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所存在的不只是你的国家,哪怕是隔着这么短的距离,世界的样子都会完全不同。”
一阵轰鸣声响起之后,沙土形成的壁障散落下几片褐色的碎片,木质纤维的含水气息以及沙土的味道混合成了一种极其自然而不会让人感到厌恶的味道。
这是玉国的味道。
属于沙漠和水源交融的味道。
明明在典籍中记载的是一群蛮夷才对……
“走啦,这是你了解这里的大好机会,”神算把自己的纶巾取下,松散成一块头布,轻轻将两角捏起,打成一个还算结实的绳结,让半块布飘散在自己身后,“在这个地方可没有酒馆饭店这等浪费至极的东西,资源并不算丰富的玉国前哨站大多数都是临时搭建的棚子。”
“那我们现在该去哪?”败将跟在神算那飘散的头巾之后,感受着逐渐增强的风压,走进了那扇大门。
“去地下城,这世界真正的样子还在地下,马上风暴就来了,这上面可不是待人的地方。”
地下城?
这些沙土之下居然还包裹着另外一重的城市啊。
不可思议。
被沙土所掩埋的地面上隐约地能看到几面裸露在外的石板,上面或许曾经刻画着什么花纹,但到现在之时,这些花纹已经彻底化作了毫无意义的刻痕。
“玉国的历史比白国要更为久远,他们的祖先并不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而是在沙漠的边缘,那海洋的另外一边。”
“似乎是因为一场太过于可怕的海啸,这来自于另外一片世界的生灵们迁移到了这里。”
“只不过和你们的顺风顺水完全不同,他们来到的世界也是一片不毛之地,只有沙漠、废墟、枯木以及小小的绿洲。”
“直到他们发现了这片世界地底的遗迹为止,他们的文明都是停滞的。”
“啊,到了。”
在绿洲入口的不远处,有着一口残破的沙漠水井,白色的石英制石台阶向下延伸着,一些沙子堆积在台阶的表层。
厚重的沙土在阳光下似乎也染上了炽热的颜色,能让人整个融化的温度点燃了那片石英,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来来来,各位让开些,别被沙浪卷进去,尤其是新蛋子,这沙子可比水要无情!”领头的士兵拿着一柄带有长钩的器械,朝台阶之下摸索而去。
锵——
一声脆响之后,长钩挂住了台阶底板的机锹,然后那士兵就喊起了号子,顺着一处不容易看见的摩擦栈道向外拔,“呼哈!呼哈!”
“吱呀——”
铁质机铦的棘轮咔哒声和撬支点的摩擦声在台阶之下响起,一处下陷的空洞将边缘的所有浮沙吸入了其中。
轰……
哗啦……
几声响动过后,又是接连的机铦发动声,不过这次似乎是将什么东西送了出去。
“好了,沙浪泄下去了,各位过来抽签吧,若是抽到沙虫那人就必须献出血液才能进去。”
这也是他们的规矩么。
士兵数了数人数,掏出三十几个包裹,商队每人都拿了一支。
柔韧的袋子是丝织品,由某种虫子的丝织成,但绝对不是蚕丝,比蚕丝更有韧性,也更细密。
染成灰褐色的袋子中有一根硬邦邦的东西,疙疙瘩瘩的细长事物梗节在其中。
败将将其顺势一抖,是一根带有褶皱的干枯生物,黑色的甲壳包裹着的它看起来像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好了外来客,拿着,”士兵从腰间的皮带中拔出一根细长的匕首,用某种石头打磨出来的匕首看起来并不是用于杀敌的武器,更像是为这一刻准备的祭祀道具,“用它切开你的手掌,让血液和这片沙漠相连。”
如果是身为将军的我,此刻肯定是摆出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然后说着什么你们都是蛮夷之类的吧。
现在嘛。
我有点好奇玉国真正的样子了。
几乎没有迟疑,他吹了一下石刃上的沙土残余,在自己的掌心划拉了一下,猩红的血液从那不大不小的破口中流淌了出来,顺着风洒落在沙砾之上,滚成一团灰烬般的小球。
“欢迎你,玉国的客人,既然你愿意为沙漠献出自己的血液,那沙漠也不会亏待你,那沙虫就是你的了。”士兵一个一个将丝质袋子收了回去,包括败将手中的那一个,但唯独留下了那株有些石化的瑰丽小虫。
“跟紧了,我不觉得沙浪下面的世界能给你们多大的缓冲,摔下去之后是没人会去救你的,”士兵在那口空洞旁边小心的踏了下去,似乎那是一排正好挡在洞口范围之下的台阶,“记得带上萤石,门口就有,人手一个,下去之后记得还回来,不然沙漠就会记住你。”
神算没有说话,他站在旁边一直看着败将的行动,饶有兴致地盘算着什么。
在败将踏入洞口的一霎那,那深邃的、黑暗的温度就攀爬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寸感官之上,无时无刻不警告他:这是个坟墓。
只有沙土,没有气流,些许的腐烂气味混合着植物本该具有的气味直冲他的鼻腔,暂时让他失去了对于周围味道的感觉。
甚至于,他在踏入地底世界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和沙土完全混为一体了。
和士兵所说的一样,在第一节台阶的边上有一处在砂岩中掏出来的小洞,里面盛放着三十几颗闪光的石头,只不过有点黯淡。
败将拿起一颗,淡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只有靠近他手部的地方才发出微亮的黄色光辉。
“拿到萤石之后在水里泡一下,能亮半个时辰,然后到下面的平台那里等着向导,不要乱跑,下面有迷宫。”另外士兵站在还算宽敞的台阶内侧,对每一批的来客说着。
败将按照他所说的,将萤石放入水中,炽亮的黄色光辉如火炬般燃起,照亮了他身边的一块区域,在黑暗中变得极其敏感的视觉系统也隐约察觉到了更多的路径。
隐约的,败将看到了深埋地下的一点光亮,而在那光亮之前还有几点零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