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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脸闲散的老者突然间眉头一皱,神色间露出一副饿狼的双眸,仿若面前这位算命先生一把掀下来了他的逆鳞。
“这两条长河再度并汇之时,已然成就一番气候,一处在明,一处在暗,遇山峦阻隔之时不再以蛮力相抗,巧计略施,阴阳相合,破阻天下艰险,终于……”
神算拉长了声音,满具深意地看了一眼宇文浩渺的双眸,在某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一抹恐惧,“来到了最后一处山脉之前。”
“先生这判词有些模糊啊,小生有点不明白,还——”青衣小吏似乎是极其喜好这一道,见猎心喜之下正打算继续和神算讨论,但被宇文都统的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识趣的红衣小吏见到都统此时的表情,悄然向后退了几步,让神算和都统之间再没有其他任何的阻隔。
“你……知道多少?”
“一命之有,福祸凶吉。”
神算摆出一张平静的笑容,这笑容在不同人眼中有着完全不同的味道,而在宇文都统眼中,这简直就像是老皇帝每次上朝时看着他们哥俩的眼神。
“你打算做什么。”都统知晓自己哪怕是强行将面前之人扣押也没办法解决问题,能够悄无声息了解到他身世过去之事的聪明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获胜的法宝至于敌人可乘之地。
“我打算给您一个忠告,见好就收,这条双支流行进的方向不是海洋。”神算掏出一张纸,上面用炭笔极其工整地写着几行小字。
“机关算尽之人,若是陨灭必为算计之误,年龄已到之时,算计便不再是可行之法,只要现在放下还来得及。”
啪。
宇文浩渺将那卷纸骤然合上,脸色如熔化的铁块般,松垮回了懒散的样子,全然不见刚才的阴暗气息,“好,很好,这算命师有几分本事,晓得命理命魂,该赏。”
“谢过宇文冕下。”
“诶,别着急啊,我还没说赏你什么呢,”宇文浩渺将那卷纸轻轻收回自己怀中,然后朝自己的佣人一招手,那顺从的女佣便捧着一个紫金盒子走了过来,“赏你……大内行令好了,云游累了,可以到太阳阁行宫中找我。”
“是。”
大内行令是一块木质的令牌,青紫色的漆沾之下刻着两枚无法识别的文字,其复杂程度不异于将两片鱼的鳞的花纹细致的描摹出来。
“好啦,你们小些声,本官要休息去了。”仿若真的年纪太大了,宇文都统支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靠着佣人的搀扶慢慢走向那辆行车,回去躺着歇息。
“诶,大师,”见到宇文都统对这位算命先生如此推崇,青衣小吏直接就改了称呼,“您刚才解我这命数,说的什么树倒之时,那是什么意思啊?”
“此番必得你去了悟,命之物不可直言,算的多了,自然会薄。”
这不过是搪塞之语罢了,此刻的神算并不是很想继续算这些人的命数,权重很弱的他们在他即将构筑的命环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解构或是算离的意义不是很大。
最起码对于道之所阙来说,很小。
彻底入夜之后,几处火堆黯淡了下来,厚重的毛毡睡卷将寒夜彻底阻隔在所有人身体之外,或许还存在着暖意的余烬堆上也依然燃烧着零散的火星。
在朦胧与梦幻之中,神算悄然离开了这支队伍,前往沙漠之中的那片宫殿。
其实正常的安排之下,他只要跟着这支队伍,直到他们被放行离开即可,下一环的构建主体还是宇文浩渺的哥哥。
但一种莫名的情感让他完全无法放心,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担心兰庶,担心她那小身板会在这一环扣死之前就出什么问题,但同时他又会偶尔为自己如此的担心而感到自责,毕竟自己对于自己的担心近乎毫无作为。
只能每次想起她之时,飘如风中,在她处理政务之时远远地掠上一眼,就足够了。
今夜也是如此。
不过夜已经很深了,兰庶也已然歇息。
卜循着风的痕迹,飘到了她的寝宫窗外,一名忠心耿耿的影子卫正在屋檐上静静守候望风,这一阵风中传来的异样响动使得他微微扫视了周围一圈,在确定没有敌人之后再次蛰伏起来。
这次……
去看看她吧。
顺着换气的风洞,卜闯入了她的寝宫。
虽说名义上这是一座寝宫,但窄小的床铺和房间怎么看都不符合一名皇帝的身份,破旧而简陋的房室让她此刻看起来像是个平凡人家的小孩,睡得很安稳。
小时候不怎么喜欢睡觉的你,也居然有一天会按时休息……
轻轻飘荡到她床前的卜伸出自己此时并不没有质量的手掌,和着清风,卷起她的几缕青丝。
突然间,兰庶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了沉睡之中的眼眸。
她在看着我。
虽然我知道,凡人是无法看清我现在的样子的。
但她好像,真的在看着我。
真美。
“谢谢你。”
兰庶轻轻说了一句含糊在嘟囔中的话语,然后再度闭上了眼睛,嘴角似有似无地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呐。
风,扩散开来。
遮盖了窗棂和门户,然后,在这片气息之中,卜现身了。
“果然是你!”虽然非常激动,但兰庶只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虽然好似耳语,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她此刻的欢欣,宛如儿时每次去找卜时的刺激。
“你怎么发现的?”卜随手捞了一把椅子,轻轻坐下,“这里暂时被我封住了,声音传不出去。”
“没人敢随便动我头发,风也不行,”兰庶轻轻昂起下巴,借着黯淡的萤石光辉,贪婪地、珍惜地看着面前这张面孔上的每一个棱角,想要将他彻底拓印在自己的记忆中,“只有你这么大胆……”
卜的眼睛中有几滴辉光在闪烁,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忍了,但……
面前的是她。
“谢谢你。”
“怎么哭啦……”兰庶伸出瘦削的手臂,那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轻轻抚摸着兰庶留下的那滴泪水,“谁欺负你了?”
“你相信我吗。”
“信呀。”
“那你相信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