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梁映真慢慢睁开眼睛。
周围环境从书房换到卧室,厚重的遮光窗帘严丝合缝地拉起,宽敞的卧室只有床头一盏微弱的小灯。
幽弱昏黄的光线映在坐于床侧的男人脸上,半张脸隐在另一侧的黑暗中,微弱的光勾勒出男人挺直的鼻梁和棱角分明以至于略显锋利的侧脸。
“醒了?”他说。
“嗯……”
刚醒还未完全清醒,她的嗓音软软腻腻的,如同刚从烤箱里取出来、烘焙好的糕点,蓬松而柔软,带着甜美诱人的气息。
她朝他浅浅地笑了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梁映真一边说一边瞄了眼卧室的挂钟,房间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看不清挂钟的时针。她抻直双臂慵懒地伸懒腰,手臂便自然垂落放在厚软的被面上。
傅审言拾起她的右手轻握,声音清清淡淡不含一分情绪:“今天做了什么?”
“上午看看书,也看了一会综艺,下午去泳池游了会泳——”
他每天回来都会问今天做了什么,梁映真应答得习惯,只是今日偷偷在网站咨询春梦的婚姻问题,看向他的视线不禁心虚地垂下,含糊略过,声音也小了下去:“游完泳回书房继续看书,就…就睡着了。”
“是么。”
语气平淡的两个字,梁映真的心猛地一跳。
不擅长说谎的人就是这样,即便他什么都没说,自己已经提前开始做贼心虚。
他伸出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握住,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细嫩的肌肤。
他的手臂很长,坐得不算近却轻易握住她的脸,男人腰背坐得很正,深邃的眼眸半垂,在头顶微弱的光线下朝她看去,无端生出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半明半暗的面容更是平添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下午睡得好么?”
梁映真小声说:“睡得挺好的……”
心跳得扑通扑通,她快要担心他是不是能听见几乎跃出胸腔的心跳声,大概是游泳比较耗费体力,下午睡得很沉,什么也没梦,醒来便是在卧室。
明明没有说谎,却还是生出紧张和忐忑,因为下午的偷偷咨询,医生的话也让她的心有点乱,什么性|幻想什么需求投射。
纤长的眼睫轻|颤,她舔了舔嘴唇。
傅审言轻抚着她的脸,低沉的嗓音很温柔,缓声道:“前几天你总做噩梦,要不要找李大|师催眠开解?”
“不要!”
她脱口而出。
失去的记忆李大|师一催眠便轻易找回,要是被他催眠无意识说出她与程越在梦里的细节,真就羞愤难当,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如墨的眼眸泛起深沉的冷光,傅审言看着她惊惶而睁大的漂亮眼睛,指腹捏|弄着薄而软的耳垂,朝她轻轻挑起一边眉。
梁映真心跳如雷,他一字不说,挑起的眉却似在审问,耳垂也被捏得有些疼了。
她慢慢坐起来,按开床头的灯,昏暗的卧室一瞬转为明亮。
傅审言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她。
光线亮起来,他的脸清晰展露在视线里,被俯视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威压感消退了些-9*。
暗暗深呼吸后,她朝他慢慢靠近,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和紧绷的嘴角,心尖微颤,伸手环住他的背,轻靠在他的胸前。
她知道自己刚刚拒绝得太急迫很令人生疑,小小地吞咽口水,软声解释:“偶尔做个噩梦嘛,不是大不了的事,马上过年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李大|师多不好呀……”
“这是他的工作,不存在打扰。”
头顶男声淡淡,她的后脑抚上他的手掌轻轻摸着头发,梁映真紧张地抿唇,还在想怎么推拒,又听他说了一句:“你不想去,那就不去。”
梁映真稍稍镇定,心放松下来,试探着双手往上撒娇般缠住他的脖子,小声说:“那就不要去嘛,我饿了,我们去楼下吃饭吧,估计高姐姐她们都准备好了呢。”
“嗯。”
心安稳落回,她仰起头轻轻亲了下侧颈,他低头朝她扯了扯唇,等她换好衣服牵着手一起下楼。
傅审言用餐时一向安静,今晚同样如此,梁映真平时不觉得怎样,今天大概还是心虚就觉得这么的安静让心不踏实,便找着圣托里尼的话题说。
她有点小高兴地说,他淡淡地应。
晚餐结束后傅审言说要去书房处理点工作,她回了句“知道啦”便抱起五花肉在客厅玩,楼上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她抱着五花肉望了一眼。
一切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她渐渐安心,拿在网上看的训狗教程叫五花肉做别的口令训练。
傅审言步入书房后,给李围打去电话。
说明来意后,电话李围颇有些吃惊:“压制的记忆又开始出现在梦里?不应该啊。再压制记忆当然可以,就是我现在人不在国内,在德国给人做心理疏导,比较棘手,估计……估计要三月回国吧。”
三月?
估计该梦见的不该梦见的,到时全已复苏。
“我等不了。”傅审言淡淡地说,“你开个价,越快回来越好。”
李围笑了声:“傅总误会了,我这人从不拿虚的坐地起价,再爱财也得有先来后到嘛,哈哈,你的委托我可以接,但时间上确实最快只能排到三月。”
傅审言静默数秒,目光沉下去:“知道了,再联系。”
“傅总新年快乐。”
他撂下电话,独自在书桌后静静坐了许久,眼眸深处不断划过微光,最后转身走出书房。
梁映真穿着睡衣靠在床头,拿着平板看韩真佩连载的漫画,突然卧室的门开了,接着傅审言走了进来。
她抬起眼睛,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弄完了啊?”
这才离他去书房不到一个小时,平时他说去处理工作不会低于两个小时。
“嗯。”
他反手合上门,一边解着衬衫衣扣一边朝衣帽间迈步。
梁映真收回目光,继续看漫画,或许是受了三叔的打击,韩真佩终于改变了审美,这回开的新连载讲一对欢喜冤家同居后的恋爱故事。
轻松搞笑,还有点甜。
梁映真还挺喜欢,每次看得很开心。
不知不觉看完最新更新,她在微信上和韩真佩聊天,今天的情节刚好卡在有女配和男主告白的环节,女配还是男主曾经的发小,关系很好。
梁映真有些气闷,虽然标了甜文tag还是担心男主脑子拎不清,心痒痒的追问后续,韩真佩故意不跟她说,她就发表情包哭泣。
浴室那里有了动静,傅审言走了过来,掀被上|床。
他偏头看她抿着嘴角回消息,打破安静:“真真。”
梁映真愣了下,自觉也不跟韩真佩在微信上闹了,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就锁了屏。
傅审言顿了顿:“我们的蜜月,要不要换到德国?”
“啊?”
漂亮的小脸瞬间流露出失望和抗拒,她问:“为什么啊?”
傅审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他靠在床头,察觉到她虽顺从,怀里的身子依然僵硬。
男人平静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德国有海德堡城堡,融合哥特式和巴洛克式建筑风格,你不想去看看么?还有科隆大教堂,堪比仙境的国王湖。”
梁映真不甘心地嘟囔:“可是我想去海岛啊,之前你也说圣托里尼很好,石秘书跟那边机场沟通专机航线了,酒店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啊,为什么要换?”
傅审言:“想去海岛,德国有黑尔戈兰岛、费马恩岛、吕根岛——”
“可是它们都没有圣托里尼好啊。”
她不高兴地撅嘴打断他,说完后才惊觉这是第一次打断他说话,真是又长出息了,他安静不语,她继续乘胜追击,不满地扯他的睡衣扣子:“你是不是去德国有工作要处理啊,这么积极要换,之前我还担心会不会蜜月你整天抱着电脑处理工作,果然!去了德国你一定会这样。”
“我——”
“算了,我不想去德国蜜月,你有工作要忙就去吧。蜜月…蜜月换个其他时间好了。”
她委屈退让,想起半小时还在手机上查购买的泳衣和潜水用具的物流。那家店生意太好,前几天才发货,今天查到已经到临近的城市还很高兴。
然后就被泼了一脸冷水。
傅审言低垂着眼,看进她微微发红的眼睛和委屈瘪着的嘴唇,心里叹息,抬起她的小脸,亲了亲嘴唇。
“照计划去圣托里尼吧。”他说。
她眼睛一亮,转瞬黯淡下来,低下头小声碎碎念:“我知道公司重要,你不用为了我改行程的……我不生气了。”
傅审言:“你最重要。”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他封住嘴唇,顺着他压|下的身体倒向柔软的床面。
-
傅元白的事情在江城传得沸沸扬扬,公安部亲自过问的文件下来,傅审言抽了一个下午去看守所,禀明身份有关系照应,很快被领到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四周墙面刷得惨白。
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了会,门开了,身着狱服、双手被铐住的傅元白被两名警察带进来,傅元白见到他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
门关上,两名警察站在傅元白身后监视。
从他进门起,傅审言不动声色打量他片刻,七十岁的男人穿着狱服,眼睛明亮、气色尚好,依然是精神矍铄的样子。
“快过年了,来看看三叔。”他淡淡地说,“看来三叔在里面过得还不错。”
傅元白温和地笑道:“刑期有你在少不了,但家里还是能塞点钱让我过得舒服点。”
傅审言微微笑了下,笑意转瞬即逝,低了低眸,再抬眼,深邃的眼眸便满是阴翳。
“是么,看来我应该一网打尽才是。”
傅元白脸色微微一变,傅审言接着道:“意外?我也意外,你会对大哥他们动手,我以前很敬重您,大哥同样敬重您。”
傅元白叹息:“如果我说,我没有害死他们你能信吗?”他看着对面笑了下,“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大哥去得早,只留下你和承言两个孩子,我是想要趁他出国时在国内动手脚收回傅氏,但我没想过害他的命。”
傅审言讥嘲地笑了下:“有什么区别么,他们已经死了。”
他冷冷看着对面:“收回傅氏?这话怎么说,傅氏当年是传给父亲再传给大哥,什么时候轮得上你说‘收回’,它曾经属于过你么?”
“凭什么不能?”
傅元白淡定的面容显出一丝狂热:“傅家家业只传给长子,凭什么我比大哥晚出生六年就得认命?你爸能守住祖宗基业?呵,笑话!亏他死得早才不至于把傅氏败落,烂好人一个,没本事的废物,我与父亲争取傅氏,他却让我遵守祖宗传下的规矩。审言,你觉得这公平么?”
傅审言眉目沉静,无波无澜。
父亲傅玉泽去世时他年纪还小,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之后接手傅氏时清理旧时问题,的确清理出一些亏损的陈年问题。
“承言比你爸强一些,不多,就一些。”傅元白恢复淡定的神情,口吻淡淡,“他和恒宇差不多,守业还行,傅氏落他手上想进取却是难了。”
傅审言冷笑:“三叔说得大义凛然,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傅氏好才除去我哥?”
傅元白笑了笑:“你恨我,我理解,但你也应该感激我不是吗?”
傅审言眼神阴沉,不接话。
“如果承言没死,这辈子你也没法坐上这个位置,只能拿着点闲钱玩乐而已。”傅元白闲散地笑,“你在这个位置这么些年,应该很清楚它意味着什么,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想,都可以得到,包括——想要的女人。”
他说完舔了舔唇,似在回味什么。
傅审言面容紧绷,不可避免地心潮起伏,他狠狠地盯着对面,傅元白神情滴水不漏,看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与梁映真结婚的内情。
“其实我很欣赏你,审言。”
傅元白不惧他的目光,还是温和地笑:“你如果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就算我没得到傅氏,未必我们父子不能再创另一个傅氏,百年后旁人提起傅氏只会是我们这一脉。”
傅审言却是一个字都不屑再说,看向其中一位警察:“探视结束了。”
他起身离开,身后传来傅元白的声音。
“你能让警察到阿若墓地抓我,是你厉害。可惜啊,你算尽人心未必能永远站在胜利一方,除非——”
傅审言脚步一顿。
傅元白笑起来:“除非直到死去,你都没有软肋。”
-
这一晚,卧室灯光昏暗,房间里起伏着低沉的喘|息和微弱的娇|吟。
喑哑的声音从唇缝溢出。
“真真,说你是我的。”
“我…我是你的。”
她一向如此乖巧温软,男人滚烫的唇再度俯下。
“继续。”
“我是你、你的……你的……”
他沉沦其中,手掌移至她纤瘦的脖颈,掌下细嫩的肌肤,眼底猩红,蓦地窜起凌|虐的念头,他想起她的梦。
微烫的汗大颗大颗地滴下。
曾经她与程越是如何吻过,吻了哪里,可曾留下什么痕迹?
否则,凭什么她失去记忆也镌刻在大脑里,时不时就会跳出来。
她在困扰,但他却要发狂,极致的沉沦之时恨不得就在此刻与她一同死去。
最后他埋在她柔滑的长发里喘|息,她在呜咽,心里怜惜之意顿起,于是安抚地轻轻吻了吻她的脸,低声说:“对不起。”
她轻声啜泣,不说话。
傅审言艰难启唇,想说下次不会了,话至嘴边又停下。
下次真的不会了么?
只要程越还在她的心里、还在她的记忆深处,他怎么控制得住,只有被她深深包裹才会确认她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他逃不了,避不开。
梁映真轻声抽泣半晌,娇娇柔柔地小声说:“你再这样,我不跟你那个了。”
“对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放于唇边温柔亲吻,微红的眼底涌上一股热烫,而后深深地拥着她。
就算李大|师及时回国再次压制记忆,然后呢,再慢慢地开始做梦又能如何?
一次又一次的压制?
她的梦就是他的刑期。
他只能等待宣判,别无他法。
等着生。
等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