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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与梁诚瞥向脚边尚有余温的尸体,四目相对的刹那,已无需多余言语。
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裹挟着凌厉的气流向前掠去,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被矿洞的回声无限放大。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唯有以雷霆之势抢占先机,方能在这场暗局中执掌主动权。
没走出多远,前方忽然传来沉重的喘-息与矿石摩擦的粗粝声响。
一批运送矿石的工人正蹒跚走来,他们嶙峋的骨架在褴褛衣衫下若隐若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林霜眸光微凝,指尖轻弹间,一缕淡紫色粉末已随着矿洞的穿堂风悄然弥散。
前方五六个矿工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身子一软便顺着矿车边缘瘫倒在地,连闷哼都未来得及发出。
她蹙起眉头蹲下-身,指尖搭上其中一人枯瘦如柴的腕脉。指腹下的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要断绝。
“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在幽深如古井的矿洞中格外分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梁诚颔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
矿洞壁上插着的火把摇曳不定,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扭曲变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气息,混合着矿石的金属味和人-体长时间不洗澡的酸臭味,着实难闻。
“这些人不对劲,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梁诚蹲下-身,翻看一个矿工的眼皮,严肃的说道。
“蛊虫!”
两个字几乎同时从齿间迸出,在矿洞深处撞出嗡嗡的回响。
声音在幽深的矿洞中回荡。
两人再度对视,皆从对方眼底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震惊。
林霜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
“先给他们服下,能暂时压制蛊虫活动。”
她将药丸递给梁诚,自己则蹲下-身,轻轻掰开一名矿工的嘴巴。
那矿工双目圆睁,瞳孔却蒙着层死灰般的翳,皮肤下有淡青色的影子在缓缓蠕动,宛如困在血脉中的小蛇正伺机而动。
“果然如此。”
林霜的手指轻轻按在矿工的颈侧,感受到脉搏下不正常的跳动频率,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
“这些蛊虫已经与宿主的血脉相连,若强行取出,只怕会要了他们的命。”
服药的矿工们即使还昏迷着,呼吸也变得用力了很多。
林霜选了个一个年轻的旷工,给她付了解药,他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
梁诚趁机追问其来历,只得知是附近山民,上山打猎时被蒙面人掳至此地挖矿,后续之事便浑浑噩噩记不清了。
话音刚落,那矿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溅在岩壁上,宛如绽开的毒花。
他白眼一翻便要栽倒,林霜手疾眼快塞了粒人参精华丸入他口中,指尖还残留着对方唇齿间的冰凉。
总算吊着最后一口气。
明知这些人早已被蛊虫蛀空了生机,林霜却终究不忍眼前人因自己二人而速死。
任人说她妇人之仁也好,伪善做作也罢,她所求的,不过是午夜梦回时的心安理得。
人生在世,周遭樊笼早已注定了太多身不由己,可她偏要在这泥沼里挣出三分清明。
两人行至矿洞更深处,望着百余名神情麻木的采矿者,喉头皆忍不住发紧。
那些人握着铁镐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却空洞如深渊,仿佛一群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附近失踪了这么多人,难道当地的政府毫无察觉?”
梁诚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踹开脚边一块松动的矿石,石头砸在岩壁上溅出火星,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林霜倒是没有梁诚那么激动。
阳光普照之处尚有阴影滋生,何况是盘根错节的官场?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那些权利成为不法分子的保护伞,任何龌龊都不足为奇。
“他们太累了,让他们好好歇歇吧!”
她取出一支安神香点燃,袅袅青烟顺着通风口蔓延开来,矿洞内此起彼伏的叮当声渐渐稀疏,百十号人接二连三地歪倒在地。
梁诚以精神力牢牢锁住他们手中的工具,在躯体坠落的刹那,已将铁镐铁锹尽数移至角落。
转瞬之间,山洞内的劳作声便被此起彼伏的鼾声取代。
梁诚和林霜走出矿洞,梁诚旋身隐入密林解决外围巡逻的守卫,林霜则摸出无线电通讯器,指尖在按键上轻快跳跃,很快便接通了陈局的频率。
依旧是熟悉的程序,依旧是那些熟面孔,只是这次众人的身影比往常快了许多。
穿着中山装的陈局走在最前,身后跟着身披藏青色道袍的老者、白大褂裹身的年轻女子,以及那位架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梁诚将搜集到的资料悉数装入一个编制袋,沉甸甸地搁在陈局面前。
陈局望着那鼓囊囊的包裹,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看向梁诚的目光里五味杂陈。
他虽从未细问过林霜与梁诚的底细,却也隐约知晓二人的本事。
可这么大一包东西,叫他如何带走?
就不能等回头,安安稳稳送到总部去吗?
“山洞里还有矿工。“
林霜见道袍老者打算施法,立刻提醒道。
道袍老者捏诀的手指骤然顿住,拂尘上的白丝一道银亮的弧光,又轻飘飘落回肩头。
他那双浑浊的眼珠转向林霜,声音带着山间晨露般的清冽。
“丫头提醒的是,老道差点坏了规矩。”
说罢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打转,最后稳稳指向矿洞深处。
“这些人身上的活人阳气虽淡,却也还活着,强行施法会伤了根基。”
白大褂女子早已打开随身的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排排银针和密封的药剂,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带了足量的镇定剂和驱蛊草药,先给他们做初步处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远处的天光,目光在林霜与梁诚之间转了圈,最终落在梁诚身上。
“麻烦梁同志帮忙把人移出来,洞内环境太恶劣,不利于后续救治。”
梁诚颔首,大步迈向矿洞时,军靴碾过碎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霜对着白大褂女人颔首致谢,抬脚也跟了上去。
梁诚站在矿洞口,望着横七竖八躺倒的矿工们,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转身走向一侧停放的几辆矿石运输车,这些铁皮车斗锈迹斑斑,移动时,轮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用这边的几辆。“
林霜拍了拍里侧稍显完好的几辆矿车说道。
她将车斗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矿石粉末,都倒了出来。
分量不轻的矿车,在林霜的手中轻飘飘的,好似玩具车一样。
两人将昏迷的矿工搬运上车,这些矿工轻得可怕,嶙峋的骨架在林霜手中仿佛随时会折断。
她动作轻柔,将最虚弱的几名矿工安置在车斗最里侧,还扯过旁边的破麻袋垫在他们身下,生怕颠簸会震碎那些脆弱的骨头。
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将矿洞里尚存气息的人悉数运出。矿洞外早已多了一队身着防护服的军-人,正将注射过药剂的矿工小心翼翼地抬上直升机。
林霜站在矿洞口,望着最后一辆直升机升空,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白大褂女子正低头记录着每个矿工的编号,夕阳的余晖洒在女子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女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共五批一百二十七人,心率暂时平稳,但辐射已经损害了器-官…能撑到见家人最后一面的……恐怕不到三成……”
林霜心尖微微发颤,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何尝不知这些人早已在阎王殿前排了号,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
可若能在最后的时光里,被熟悉的体温包裹着离去,总归是种慰藉。
道袍老者已在矿洞周围布开阵脚,桃木剑在他手中挽出流畅的剑花,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指尖诀印翻飞的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
阵法成的刹那,林霜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气场猛地一沉,又缓缓回升,像是被搅动的潭水重新归于平静。
她拿出检测仪,看到上面的辐射值趋于正常,长长的舒了口气。
返程时,林霜与梁诚跟着陈局一同登上直升机。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林霜靠在舷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检测仪边缘,下方苍翠的山林正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像被泼了一层墨汁。
她忽然注意到某处山谷里闪过一点诡异的绿光,转瞬即逝。
“看那边!”
她猛地抓住梁诚的手腕。
梁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树海。
“可能是萤火虫吧?”
他轻轻覆上林霜微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进她的皮肤,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暖意。
林霜又凝神看了半晌,终究一无所获,只当是自己眼花了,便没放在心上。
”事情办好了么?“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螺旋桨的轰鸣吞没。梁诚了然颔首,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坐在旁边的陈局侧目看了过来,不知这对夫妻俩打什么哑谜。
他轻咳一声,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林霜已转过头,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出神,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