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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拆迁区附近就回荡着刺耳的咆哮声。
“高宁，你快点，拿绳子来！”
“我要受不了了！”
“求求你了！再忍忍，再陪陪我，就十分钟……就十分钟。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我好想撕裂这身体，太痛苦了！”
咆哮声不知道回荡了多久，才渐渐平息！
右的病又犯了！昼有昼的好处，夜有夜的悲哀，拥有更长久的时间而这代价也似乎更沉重一些！
一个看样子像是女佣的女孩从一座还算是体面的二层楼房里逃了出来，她的嘴巴里呼着热气，头发毛毛躁躁的，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像是被打了一顿一样。
估摸有二十多岁，浓妆艳抹的，看起来很是鲜艳。
女孩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转悠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高先生，他的状态很差，身体热的像是火炉一样，您快进去看看吧！”女孩的语言很委婉。
“谢谢！”高宁深深地朝女孩鞠了一躬。
女孩并没有显露出多么惊讶的神色，仿佛这种绅士的动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我去休息去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如果去问高宁他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那他一定会说：“为了右少爷而活，他是我生命的全部！”
高氏三兄弟过量汲取了右的浓浆，本来已经逐渐模糊的意志，已经逐渐颓废的求生之道，已经逐渐消磨干净的需要，被重新唤醒了！
在极度的环境里，人会选择逐渐遗忘，从而失去自我，变成疯癫的状态！
那些流浪的人，可能大都是感受不到光了，自己落入了黑暗吧！
受制于身体的需求，像一个木偶一样地活着。
右虽然桀骜不驯，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有着自己的见解的。比如教给高宁他们要礼貌，要尊重别人，无论身份如何，大家都是平等的，何况现在还是有求于别人。
“宁王，你有辰巳的消息么？”右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只穿了一条裤衩，上身裸着，脸蛋上有些红粉色的晕染，仔细一看是抹开的口红。
“出去的影子，没有找到任何消息，他的样貌很有特点，要是出现了，立刻会有人报告给我。右少爷，我觉得您还是好好休息几天。现在您的身体很复杂，像是生病了一样，还是不要太操劳了！”高宁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水，递给右，嘴巴随着脚步一起行进。
“左他夸我了！我太开心了！”右极力扯开嘴角笑着，像是个雀跃的孩子。
左在最后结尾，躺在沙发上将回给右的信装在了兜里，并且附上了一颗糖果，像是给小孩子的奖励。
过了夜晚，左就会变成右，夜就会变成昼。
“右少爷，左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是同你说他，他真的有那么讨人喜欢么？”
“他是奇怪的家伙！我不能看透他，甚至不能理解他，他像是一个很讨喜的坏家伙。你能相信一个人，愿意和你分享自己的生命，甚至是像哥哥那样照顾你。他总是不愿我放弃，不愿我堕落掉，不愿我死掉！虽然其中可能有很多的原因，但是我也有心，我能感受到他的那份，就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他的一切都是奇怪的，是我喜欢的那种奇怪！”
“宁王，谢谢你！左告诉我，要懂得主动表达，表达自己的想法。”右朝着高宁伸出了手，将自己的糖果递了过去。
“右少爷，我们与你同在！”高宁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双手接过糖果放在自己的兜里。
光是亮的，可以显露出一个人在其中的形象，不像是夜，更多的是掩藏。
在夜的部分里，就连左自己都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形象，仿佛这个东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精干的寸头，湿润是水汽，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脸庞，几根杂乱的胡须扎根在上面，就像是树的年轮一样，意味深长！
背部和前胸有许多抓痕，颜色的淡粉偏红色的，看起来像是少女娇羞脸庞上掉落下来的颜料，他的身体本来就是特殊构造。
这段时间，右重生之后，在流浪汉的氛围里苍老了不少，至少那些胡须是这样的。
按理来说，这东西是生长不出来的，就像是机器长出茎叶一样，可能是右的潜意识赋予这具身体的特殊能力吧！
脸庞是记录情绪的日记本，情绪和表达都是墨水，胡须和微笑也是，都是很棒的东西！
“右少爷，我们的食物不太够了，是不是需要？”高宁欲言又止，最终形成了微妙的暗示型表达。
“也对，我们是杂牌，不属于幸存者的队列，没有我们的食物，这是个问题。但是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现在还不是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们应该谨慎一些，像是一把藏在草丛中的弓弩一样。食物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这一点你放心！”
右下了床，从地上捞起来一件已经被撕成破布条一样的衣服，看样子原型应该是件女式衬衣。
他胡乱穿了起来，有拿起一件像是拖把布一样的旗袍，也穿了起来。
高宁没有说话，右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出了门。
流浪汉还挑什么呢，反正穿什么都体面！
大裤衩子配旗袍，还是破洞旗袍，真是够迥异的，不过也符合流浪汉的行为，饥不择食，落木而栖。
右摇摇晃晃地行走着，他的世界似乎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左那里，一条通往井自路家里。
可惜有一条明明可以触碰到，但是永远到达不了目的地。除了一开始的混乱，他和左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门前的台阶上积蓄了雪花，整个院子铺上了一层浓厚的冬韵，这些雪花像是刚刚落下的，还没有消融萎缩。
“我的温度和你手里那些木头的温度也差不多，竟然连这些雪花都融化不了！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魔法，我刚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下雪，现在已经落满了台阶！”右伸出手像是抚摸天空一样地抚摸落下来的雪花。
记忆中的雪会消融，而现在这里的雪却丝毫没有凋零的意思，仿佛右自己是虚幻的，一个影子被摆放到一片雪花漫舞的空地里。
“说吧，什么事情？”
“阿……阿……阿……”右张大嘴巴，抬起头，任由雪花落到自己的嘴里。
院子里多了一个井盖大小的水潭，里面清晰可见几条鱼儿，只是颜色有些惨淡。
“我知道一个兵不血刃的方法，但是得由你亲力而为。”
井自路将一只木质的蛤蟆放到水潭边，看着它自己跳下去。
为什么是蛤蟆，毕竟也没见过青蛙，高原上这种近海生物又不常见。
“嘿嘿嘿，我的舌头还是热的，可以融化雪。你又抢答了，真是讨厌！”
“你可以和那只蛤蟆一起跳到水潭里，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那我试试！”
“扑通……”一声微响过后，右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堆脏衣服。
而在看向池塘，一只木质的蛤蟆正在伸着腿，仿佛在活动脚骨，刚刚试过了水，似乎不太适应，重新活动一下。
右的身体是液体的，水能覆水，亦能生息。
几分钟之后，右从井盖大小的池塘里跳了出来。
“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地下是一片大的汪洋，你该不会是把哪条河给偷了吧？”
井盖像是瓶口，底下是深邃的水域空间，整体的构造像是一个瓶子。
最微妙的是底下中空的部分，河床一样的瓶底之下似乎还还藏着一个有趣的世界。
水来土掩，泥土像是包裹着瓶子的塑料薄膜，无论多么庞大的液体群，总能被容器容纳。
毕竟和在水里面不一样，在水里的鱼儿要承受压强，可是在外面可不一样。
“我想让这些小家伙提前适应一下水性。怎么样，我这个设计很微妙吧？”
蛤蟆也许本来是在陆地上跳来跳去的，直到有一天水来了，快要呼吸困难了！
它们被迫进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