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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内,警笛阵阵侵扰着虞景书的内心,她白色的大衣占满了献血,红的骇人,有血液顺着她指尖滴落继而干涸。
五分钟前,虞景书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辆车祸,金属碰撞的鸣音此刻还在她耳膜中回荡,她垂眸,看向躺在她面前担架床上的男人。
五分钟前,他刚刚急打转向,用自己那侧,硬生生拦下那辆失控撞来的黑色别克。
他生的好看,即使是染了满脸的血,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声微薄,也如同坠落人间的谪仙一般。
席樾,别让我找到机会杀了你。
她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重复这句话,此刻他就躺在她面前,意识模糊,心电监护仪时时报警,他的情况差到了极点。
只要她伸出手,扼住那白瓷一般的脖颈,微微用力,他无法活着到达医院。
“虞医生,病人叫你!”
旁边的护士疾言厉色,她才稍微回神,瞳孔聚焦,盯住他含笑的眼。
“阿书,真遗憾,不是吗?”
他们正要去春霞路赏樱花。
“等你伤好,樱花也不会落。”她看着他,说着安慰的话,语气却冰冷。
救护车停住,后车门被拉开,几个医生拉着担架床下车,虞景书跟着担架床往前跑,席樾的目光看向她的侧脸。
手术室到了。
“家属在外等候!”
虞景书松开担架床,担架床与她擦身而过。
“阿书,别想逃离我,我死了也不能。”
手术门关闭,看着那手术中的灯亮起,虞景书转身,按电梯回心外科九楼,进值班室清洗手上血迹,脱下大衣扔进洗衣篓,拿出白大褂换上,回到办公室坐下来。
有病人拿着新做的心电图给她看,她盯着那张上下波动的图纸,视线却无法对焦在上面。
那是十五年前的仁心医院心外科医生办公室门外,她拿着妹妹刚刚做完的心电图,准备找父亲生前的主治医师询问妹妹的病情,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个小缝,她正要推门进去,父亲的名字在她耳畔一闪而过,她顿住了手。
“席老爷子,虞舒华的手术彻底失败,甚至导致虞舒华在手术台上直接猝死,这种新型的手术方式还需要很长时间来进行研究和实验,短期内根本无法用在小少爷身上,我和院长都觉得,采取传统手术的方式,对小少爷的情况更有帮助。”
是爸爸的主治医师赵大夫的声音。
是她印象中最正直最温柔,时时关注父亲病情,还会在白大褂口袋里突然变出棒棒糖送给她的那位帅气的赵大夫。
“我不接受传统的手术!我要我的孙子手术后能像正常人一样跑跳,从事体育运动,而不是躺在床上养着你懂吗?!”一道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沉沉响起,虞景书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眼,是那个被称为席老爷子的老年人,“虞舒华不行,就找别的人,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成功的!”
一张图纸被虞景书揉成纸团,小小年纪的她,连电视都不一定看得懂,那个时候,却清晰的听懂了他们谈话中的每一个字。
一周前,父亲的病情每况愈下,甚至一度从讲台上晕倒,到了需要住院休养的程度,父亲的病情奇怪,加上并没有多少额外的钱用在手术上,只能一直用药物控制着病情,所以当赵大夫对他们说有人愿意资助手术费用的时候,他们没多想就同意了。
钱可以以后慢慢还,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以后多少钱都弥补不了。
这是赵大夫当时对母亲的原话。
虞景书铭记至今。
手术开始不过一小时,她和母亲做好了等一上午的准备,赵大夫却突然从手术室走出来,摘下口罩,用医生惯用的那种遗憾口吻告诉他们。
“抱歉,病人的身体状况无法撑过手术,很遗憾手术失败了。”
心脏手术风险巨大,他们虽然崩溃,却选择了理解。
可是却让她在办公室外听到那些话。
这些话在她心底封存了十五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说出口,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不知道那场手术意外的真相。
席家的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席家心心念念捧在心尖上要治愈的那个小少爷,最终也一定会死于心脏病。
他们多年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眼下只要席樾死在手术室里,她十五年来郁结心头的恨,就彻底结束了。
思及此,她心中一阵畅快。
“虞医生?”
病人迟迟得不到回应,以为自己情况严重,有些紧张的看向虞景书。
虞景书抬起头,对上那病人的视线,眼中的畅快还来不及散去,两人对视,空气一时有些寂静。
“情况不错,好好休息,不要过度劳累,再过几天可以再做一个看看。”虞景书将心电图剪裁好贴到纸上,夹进病历里面,病人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重归寂静,虞景书揉了揉眉心,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写病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是手术室的医生打过来的。
她盯着那来电显示,心脏猛的缩紧,胸腔里如同灌满了水,淹没她整个人,让她无法呼吸。
接通电话,接通电话你就能知道,那个王八蛋死没死。
“虞医生,手术成功,病人马上送到骨科病房,我会让林医生给你男朋友留个好床位的。”
对方语气中带着轻松,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手术,松了一口气的那种轻松,虞景书却笑不出来,应付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上天真不公平,同样是进手术室,为什么席樾能平安出来?
骨科单人病房内,席樾刚过麻药,一睁开眼,在病房内搜寻一周,艰难开腔。
“阿书呢?”
“除了那个医生,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分担忧,“谁让你开车出门了?”
“爷爷,”他笑,脸上挂了几分玩世不恭,“您孙子什么样您知道的。”
无法无天随心所欲,只要是他想做的,没人拦得住。
“公司怎么办?难道还要我这个老不死的去管?”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可是看着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的唯一的孙子,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我来管。”他唇轻启,风轻云淡般,吐出了三个字。
他既说得出来,自然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