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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在她心里，是最敬重的长辈，他对他提点颇多，是她学医道路上的长明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对她的提携和照顾。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有这么一位长辈对她如此照顾。
出了电梯，虞景书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看到面前格外熟悉的教学楼，不禁心头又是一酸。
年纪大了，容易感伤，心脏也没有之前那么强悍了。
虞景书快步走向停车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教授打了个电话。
教授项目很多，又要带研究生，平常几乎没有时间接电话，她有事情问一般都是发邮件，教授看到了就会给她回，可是这次她怎么都觉得，发邮件似乎已经无法表达她的谢意了。
电话没有响很久就被接了起来，熟悉的声音响起。
“喂，小虞。”教授的声音淡淡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教授，谢谢您。”只不过是三个字，虞景书已有些难以说出口，只听那边一笑。
“收到文件了？”电话之外那道苍老而又稳重的声音难得带着几分和蔼的笑意，“你这丫头，以前蹭课的时候可没这么多愁善感。”
虞景书一直没有说话，她声音已经快要哽咽，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马上崩溃。
一个人一旦坚强的时间坚持的太久，崩溃来的时候往往就越难以控制。
坚强的外壳佩戴的时间过长，已经坚硬到任何外界的攻击都无法穿透它，可是一旦有温柔的照拂，马上就会崩碎四散。
困难打不倒她，不能叫她露出绝望的神色，关心却可以让她的所有防备都破碎。
在爸爸去世后的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会像一位和蔼的长辈那样。
“丫头别哭了。”教授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你再哭下去我要让我家那个不孝子回去和你相亲了。”
“教授您别开玩笑了。”虞景书破涕而笑，眼泪也硬是收了回去。
“怎么是开玩笑，我跟我家那个不孝子说了好多次了，就是怕你看不上他，懒怠得很。”
难得有一个这样合眼缘的小姑娘，当然最好是能给自家不孝子牵牵线，万一成了，促成了这段美满的姻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师兄比我可勤勉多了，您就不要胡乱谦虚了。”
和教授开开玩笑，虞景书心情也好了不少，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崩溃过。
赵蔚澜开车把两个人各自送回家，最后开车回了家。
一到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看见鞋柜里有一双女鞋，他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回来啦？”拿着锅铲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眼中满是母亲看到孩子的疼爱，“怎么家里什么都没有，酱油醋都是我去超市现买的，平常就这么亏待自己啊？”
她刚到的时候，打开冰箱，里面全都是矿泉水和酒，连肉菜蛋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她现买的，真不知道这个孩子平常都吃些什么。
“平常都是买着吃，哪有时间做饭。”赵蔚澜顿了顿，换鞋脱下西装放在沙发背上，挽起袖子到厨房去洗手帮忙洗菜。
“你啊，应该谈个女朋友了，两个人互相照应着，怎么说也有个人管管你。”
一个人生活也太孤单了。
很快，母子俩坐在餐桌上，桌子上是一个鸡汤，一道红烧鱼和两个小菜。
母子俩安静的吃着饭，看赵蔚澜吃的差不多，赵妈妈才敢说出自己的来意。
“你爸爸肺炎住院了。”赵蔚澜收拾碗筷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他咳嗽有段时间了，劝又不肯听，自己就是医生，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
“妈，”赵蔚澜忽然开口，“帮我把桌子擦擦。”
“哦。”赵妈妈顿了顿，低头开始擦桌子，眼眶慢慢红了起来，“那件事你爸爸也愧疚了这么多年，他自己本来就已经够自责的了，你要是也这样对他，他这辈子就过得太苦了……”
赵蔚澜抿住唇，低头刷碗，没有回答。
“当年是特殊时期，咱们家……”
“医生怎么说？”赵蔚澜打断母亲，母亲抬起头来，听他问父亲的情况，忙擦了擦眼泪。
“医生说有点严重，可能要住院一段时间观察，你抽空回去看看你爸，自从你工作了以后，他老了很多……”
“我知道了。”赵蔚澜转头继续刷碗，把碗擦干净放进柜子里，整个厨房里就只有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母亲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吃过饭不久就离开了，赵蔚澜在沙发上坐了半天，觉得口渴，便打开了冰箱。
满满一冰箱的水和啤酒被鸡蛋蔬菜代替，他弯腰打开冷冻层，里面是一个一个整齐码好的饺子。
他手僵在空中半秒，微微低着头看冰箱里的饺子，一颗泪不知不觉滚落下来。
良久，他关上冰箱起身，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
老家的医院里，赵蔚澜匆匆把车停好，直奔肺病科。
在护士站询问了父亲的病房号，他抬脚走了进去。
慢慢靠近那个病房，他慢慢觉得自己的故意和脚步都有些沉重。
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窗，他看见里面床上的人正挂着吊瓶，艰难的起身，伸手去够悬挂着的吊瓶。
他努力伸手几次，都没有成功的拿下来。
赵蔚澜忙推门进去，帮他把吊瓶拿下来。
“蔚澜？”有些消瘦的中年男人抬头看着赵蔚澜，神色有一瞬间的诧异，之后便是喜悦“你怎么来了？”
“我扶您。”
赵蔚澜一手拿着吊瓶，一手扶着父亲的胳膊，忽然觉得，他离家的这几年，父亲瞬间消瘦苍老，他的胳膊已经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握过来，再也没有他记忆中的有力健壮了。
赵蔚澜扶着父亲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母亲正好从外面打水回来，看到赵蔚澜，神色惊喜。
“你来啦。”
“妈，交给我来弄吧。”赵蔚澜将父亲扶到病床上，接过母亲手中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又把它放到桌子底下。
“老赵，这就是你儿子，一表人才啊！”旁边病床上的老爷子不由得玩笑道，“还是市立医院的主任，前途无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