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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出去。”傅恒无可奈何的一叹，转身又晃荡着离开了陆庭亦的办公室。
玻璃门一开一合，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办公室随着门的关闭瞬间冷清下来。
陆庭亦放下手中的卷宗，从桌上拿起一个相框，一手摩挲相框边缘的纹路，他微微沉眉，低头看着相框里他和虞景书的合照。
她真的是非常古板的一个人，大学期间四年，基本没有留下什么照片，他们两个为数不多的合照，还是毕业那天被傅恒他们拉着拍的。
傅恒常说，他已经是他认识的人里最刻板的存在，直到看到了虞景书，他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那个时候她的话很少，却带着一股子少年人的意气和固执，刚正不阿的，还颇有几分可爱，时光慢慢过去，她身上的青涩褪去了不少，多了几分稳重和清冷，少了那几分少年意气。
他明白她的性格，所以懂得，自他从婚礼现场转身的那一刻，他们就越来越远了，即使他奋力的向她追过去，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
“景书，”他伸手，带着些微微的惬意，触碰着照片上她微微笑着的脸颊，低喃一般，“对不起。”
医院的工作忙之又忙，虞景书又参加了几次研讨会和扩展讲堂，时隔不久再去席樾家里给他做日常检查的时候，他已然能下床走动了。
很奇怪，他明明身体比正常人弱些，受了伤的恢复力却惊人，短短几周，骨折处已经基本长好，下床走动也不会感觉到过度的压力。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体育方面一定非常出色。
她赶到席宅的时候，他正站在庭院里，面前停了辆崭新的奥迪。
虞景书眉头微微跳了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太久没来了，”席樾微微皱眉，双手背在身后，小学生一般，神色却是带着几分审视，“所以要惩罚你。”
“樱花已经落了。”虞景书停在他面前不远，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平静的看向他。
一个多月过去，她已然脱下大衣换上轻薄的风衣，樱花也早已落入尘泥，不然最佳的观赏期了。
“不看樱花，我们看海。”
他淡淡的开口，脸上带着几分笑，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你确定？”最近的海也在临市，开车来回四个小时多，他们的一天都可能花费在高速上。
“当然。”他微微扬眉，隔着车窗看向她，眼中含笑。
虞景书站在原地顿了顿，也并不和他倔，只是走到驾驶座门前，拉开车门，朝他伸出手。
“去海边可以，我开车。”
她眸色中带着肯定，能退步已是不易，席樾淡淡一笑，将手放在她的手中，顺势起身，挪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虞景书坐上驾驶座，扣上安全带，启动车子，车子灵滑的转了个圈，从庭院正门驶入车道。
席樾开车已是十分快，然而在某些时候，虞景书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具体还要追溯到大学的时候被舍友拉到赛车场赛过几圈，从此对快车一发不可收拾，后来许久没有去赛车场，脚下也收敛了不少，然而一上了高速，车速快的简直快要飞起来。
虞景书一边开着，心里不禁感叹。
这车开着是真的爽。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不到两个小时就赶到了。
临市的这片海是远近闻名的蓝色天堂，作为一个沿海城市，开车一到了市区，哪怕还没有看到海，空气里的清新味道就已经涌入鼻腔。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海岛，海岛上生活着一个村镇的人，沿海有三处最为出众的景点，一出是位于东边的海滩，可以看到最惊艳的日出，一处是位于西边的海滩，可以看到最浪漫的落日，还有一处在北边，是一处礁石海，这里的浪潮最为汹涌澎湃，远远的站在悬崖之上，可以看到海浪被风带动，猛烈的撞击着礁石，蔚蓝的大海一片，无限绵延，格外壮观。
此刻刚刚到中午，两个人开车停在了最北方的礁石悬崖的公路边，一下车，就听到了澎湃的海浪声。
海风猎猎，吹动虞景书的大衣，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车，从公路旁边的绿化穿过去，站在悬崖旁边。
这里说是悬崖，其实也就是一片礁石滩，他们站在一处较高的位置上，俯瞰大海的波澜壮阔。
虞景书在一处平坦的礁石上坐下来，放眼望向湛蓝的海面，身边除了海水汹涌的声音，便再没有其他的。
席樾坐在她后面的一块礁石上，抬眸看着她的背影，她难得放松，没有之前那么戒备，肩膀都微微放松了下来。
她太累了。
自他在大学第二次见到她就知道，她太累了，那时的她，和小时候判若两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勇敢开朗又坚强的小女生，眼中满是低沉和阴翳。
是因为他。
如果她知道，她接连三次救过自己最恨的人的命，不知会不会埋怨命运的不公。
然而此时，眼前的海浪声阵阵，海浪不屈不折，日复一日的撞击着岩石，数年如一日，将光滑的岩石撞成形状各异的礁石便需要很多很多年，他们此刻就正在这种壮举的画面中，见证着一次次小的改变。
“阿书。”他开口，轻轻叫她的名字，伸出手，从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如果我要是不生病，你猜会是怎么样的？”
“兴许现在我们两个根本不会认识吧。”她没回头，声音平静，被风吹到他身边来。
她说的没错，如果他没有生病，她不会救他，也不会因为他家破人亡，兴许他们一家四口此刻生活幸福，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对不起。”他突然道，伸出手来握紧她的手，往前微微倾着身体，将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那声道歉就在耳畔，声音轻柔却又有着万斤重，虞景书微微楞了下，下意识的反问。
“为什么道歉？”
“这段时间，让你头疼了。”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又有几分调侃，“最重要的，往后可能有段时间还要你头疼。”
然而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他的两只眼，都落在她的脸侧，眼中万种情绪杂糅，他描绘不出任何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