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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夜探花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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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鹘姬开始褪衣裳时,赵贤实在忍不住了,拧着眉头挥手:“停停停,都下去吧!”他看向胆战心惊的杨氏兄弟,“你们俩也走吧,赶紧去治一下伤。”
    “是,是!”
    杨氏兄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窝子,当下就叩首,弟弟参扶着哥哥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私间安静后,赵贤这才来得及打量剩下的人,除了夏泽,有两个生面孔:一个男生女相,一个……
    他微微眯眼,觉得这人很面熟。
    对方也在看他,眸色寡淡,五官清丽,好像破冰的溪流,绵绵间透着阴寒。
    好半晌,他眼仁一怔,“文芷姐,你回来了?”
    宋文芷眼睫一颤,淡淡道:“我还以为殿下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赵贤尴尬的扯起嘴角。
    “文芷刚回来,就看见你在这里寻欢作乐。”瑛华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后脑勺嗡嗡作响,赵贤不由缩了缩脖子。皇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自知理亏,也不敢放肆,赶紧凑到她身前拎起捶肩打背的老手艺。
    “皇姐,我错了,我不该来这,你消消气。”赵贤力道不轻不重,唇边带着讨好的笑:“你们怎么在这啊?还带着文芷姐。”
    “来调查点事。”瑛华避重就轻,享受着太子的服侍,又挑眉问:“你对这里熟悉吗?”
    “……啊?”
    瑛华望着他惊讶的脸,“说实话,否则你知道后果。”
    这万翠楼赵贤经常来,大多是像今日一样宴请朋友。他掂量一番利弊,委婉说:“还行。”
    “东家认识吗?”
    “是陈金生。”
    瑛华与夏泽对视一眼,“具体点。”
    简短的话让人无法忤逆,赵贤一股脑儿托盘而出:“陈金生,男,刚到不惑之年。老家湖州,京城的宅子在柳家巷子,最大的那处院子就是他的。”
    瑛华探寻的目光看向聂忘舒,后者对她微微点头,肯定了这番说辞。
    “你倒是对他很熟悉。”她伸手倒了杯酒,放在唇边呷了口,“这花楼背后的还有谁,他告诉过你吗?”
    赵贤摇头,“没有,他曾说过是跟朋友合开的,我问他是跟谁,他没再理会我。”
    “嗯,他对你的身份知晓吗?”
    “不曾知道。”赵贤实话实说,“我说我是做丝绸生意的。”
    “还算聪明。行了,时辰差不多了,赶紧挨揍吧,各回各家。”瑛华的眼神在室内寻睃,曼声道:“太子失仪,本宫对他要训诫一番,你们先出去等着吧。”
    赵贤再差毕竟也是太子,还是要留些面子的,当着他们的面惩罚,有损储君威严。
    夏泽一听,眸中隐有担忧,“公主……”
    话没说话,瑛华就冷声打断,“你忘了我方才怎么说的了?”
    “我没忘。”夏泽双眉紧蹙,“纵使太子有错,还望公主不要大怒,珍重身体。”
    要不然,她这些日子的药就白喝了,气血又要紊乱了。
    “我知道了。”瑛华对他挤出一丝笑意,聊以慰藉。
    在三人退出去后,她撸起袖子站起来,像菜市口准备杀猪的屠夫一样,周身散发的狠唳之气。妩媚的面庞上带着温柔和虚伪的笑,呲出来一排贝齿,势如一头勇猛的小兽,准备扑上去撕咬。
    赵贤被慑的浑身发凉,不由分说,往后退了退,心头还抱有侥幸,“皇姐,我刚才都老实交待了,可以将功补过吗?”
    瑛华压根就不理会他,眼冒凶光朝他迫近。
    “皇姐,”赵贤咽了咽唾沫,“你冷静点。”
    “冷静?”瑛华气极反笑,“林大学士刚参完你,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勾栏押妓,你是不是觉得储君之位坐的太稳了?”
    说这道,她面上笑容顿失,唇瓣微颤,“赵贤,你不知道翰林院那些人最爱干的事就是落井下石吗?当初五皇叔是怎么被弹劾的,你忘了?父皇母后聪明一世,怎么生你这么一个废柴?今天我就得把你打醒,让你以后再也不敢来!”
    说完,她一脚踢在赵贤肩膀上,即刻把他撂倒在地。
    天昏地暗袭来,赵贤赶紧抱起头,龟缩在地上。他深知皇姐的脾性,急火攻心时八匹马都拉不走,越反抗越遭殃,还不如任凭她发泄。
    上次打太子,瑛华还有点心疼,现在只觉得他活该!
    气急揣他几脚,还不解恨,又将歌舞平台上的珠链扯下来,一圈圈儿缠在手上。手一起,珠链裂空炸响,狠狠抽在了赵贤的背上。
    哀嚎声不绝于耳,瑛华怒目圆睁,狠叱一声:“给我闭嘴!”
    时值春日,衣衫渐薄,珠链抽在身上,刺痛过后,背如火灼一般。赵贤苦不堪言,只有捂紧嘴巴闷哼,额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外面丝竹之乐悦耳动听,室内则在公开处刑。
    在珠链不堪重负随之崩断时,瑛华这才停下,将手头断链砸在地上。赵贤被打的面色苍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眨眨眼,觉得天晕地旋。
    “改了没有?”瑛华揉了揉被勒成深红的手,冷漠的凝着他,“如果没改,我继续再抽!”
    “别!”赵贤猛地爬起来,头嗡的一声,让他差点跌在地上。好半天才稳下来,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稳:“皇姐,我知道错了。本来今天只是为了宴请朋友,以后这样的地方,我不来便是。”
    “你别想着糊弄我,你身为太子,就得对你说的话负责。”瑛华深吸一口气,眉眼染上几分冷峭,“你在一个坑里反复栽跟头,别怪姐姐下手狠。君子以居贤德善俗,你别忘了父皇为什么取‘贤’为名。身为储君,要至虚极,守静笃,才可豁然了悟,治大国若烹小鲜。历朝历代,红颜与祸水不过是反转两极,这种地方,你必须给我戒了!”
    赵贤抬袖擦擦汗,神色恹恹的说:“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来勾栏了。”
    “不光如此,你要学着勤政爱民。既然你喜欢溜达,闲暇时间就多去平民百姓那转转,看看人间疾苦,再看看你的骄奢淫逸,到时候你就知道无颜面对天下苍生了!”
    见她说的义愤填胸,赵贤惊魂未甫,忙不得连连点头,“是,谨记皇姐教诲!”
    这么一折腾,瑛华表面看不出什么,内里开始心悸,后背随之渗出薄汗。她深吸几口气,定定心神,屈膝而蹲。
    望着那张仓皇失措的脸,她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赵贤,嫩白可爱,不由酸楚起来。她又恢复寻常的脸色,伸出手。
    赵贤本能的后撤,而手却覆在了他的头上,如羽毛一般轻柔温暖。
    “你,就快当舅舅了。”
    “……舅舅?”赵贤有些茫然,混沌的眼眸渐渐生出一丝欣慰之光,“皇姐有孕了?”
    瑛华怅然的摇头,“还没有,正在努力。”
    这个话题让赵贤面上的惊惧散去,笑逐颜开道:“太好了,我希望是个小外甥。不对,男女都行,皇姐不要有那么大压力。”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发泄完怒火,瑛华坐在他身边,语重心长说:“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对你心怀希冀,还有父皇母后,文武百官,对你都是宽容仁义。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不能践踏所有人的好意。你要踏着这些人的扶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告慰苍天社稷,为天下谋福,这才是未来天子的正道。”
    她握住赵贤的手,唇边终于有了笑意,“看吧,姐姐现在都包不上你的手了。你长大了,以后要当一个好帝王。别的不说,我和我的孩子还需要你庇护,懂了吗?”
    赵贤一向被保护的很好,冷不丁被人安上这种责任,就像甜蜜的负担,让他心神微震。
    小时候,他受到委屈总会第一个去找皇姐。皇姐拉着他,他就会异常心安。然而不知不觉,他的手已经比皇姐大了很多,个头也比她高了很多……
    “近日父皇就会让你帮着处理朝政,回东宫后好好闭门思过,等候圣旨。”好话歹话都说过了,瑛华站起来,拎着他的后襟将他揪起来,“你只管当好你的太子,其他不必顾忌,林治彦这种文人,我会帮你处理好。”
    她眼底浮出阴鸷,赵贤不禁皱起眉。在他印象中,皇姐一直是个不谙世事,不问朝政的人。
    他愣道:“林治彦是朝中老臣,皇姐要怎么处理?”
    “你不用忧心,只管把位置坐正,我自有办法。”瑛华看了眼外面,“时辰不早了,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赶紧走吧。”
    ***
    外头月朗星稀,正值铜安街最热闹的时候,满街都是招蜂引蝶的艳丽身影。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夏泽抱着双臂靠在车旁,神色凝重,静静等待。
    宋文芷淡然的站在他左边,眼神中的忧虑却难以潜藏。不知道公主下手狠不狠,若是打坏了,该怎么办。
    不多时,瑛华跟赵贤一前一后的出来了。赵贤佝偻着腰,时不时嘶声叹息,看似真的受了很大罪。
    来到马车前,瑛华对赵贤努努嘴,“走吧,让文芷送你回去。”
    赵贤略微惊讶,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宋文芷,悻然道:“是,那我先回去了。”
    瑛华对两人颔首示意,目送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对夏泽抛了一个谨小的媚眼,反而有一种馋涎欲滴的气韵。
    “看出来了吧,我这个弟弟就是不打不老实,对不是人的人就不能办人事。”说完,她嘟起嘴,将自己被勒红的手举到他眼前,“我的手都红了,好疼呢,快给我吹吹。”
    方才等待在外,夏泽像做了一场心惊肉跳的梦,担忧和烦躁在心底碰撞,使他五脊六兽都不太好过。望着瑛华手背上的红道子,他双眉微蹙,拖着她的手轻吹了几口气,“用珠链抽的?”
    她粲然笑起来,“聪明。”
    “快回府歇着吧。”夏泽见她疲惫难掩,便低声催促。
    看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一直沉默的聂忘舒打开折扇,遮主半面,向瑛华那边探身,“小殿下,这个陈金生如何处理?”
    陈金生……
    瑛华乌睫轻抬,看向那奢华的檀木牌匾,其上烫金三字,万翠楼。
    斟酌些许,她说:“趁着正主不在,先把陈金生控制住,我要他的账本,还有妻儿。”
    聂忘舒会意,“什么时候?”
    “今晚。”
    ***
    与此同时,回东宫的马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里头燃着一盏琉璃灯,宋文芷正襟危坐,橘色的光线笼在她脸上,显得愈发朦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灼灼盯在赵贤身上,仿佛带着热度,让他心生局促。
    老这么沉默下去,似乎也不好,赵贤率先发声:“文芷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三月前我就写信给殿下。”宋文芷半阖眼眸,目光耐人寻味,“可能山高水远,信还没到吧。”
    “……这样啊,那可能还真是。”赵贤牵强的陪笑,知道这是给他留颜面了。其实他老早就收到了熙州的信,不过看都没看,压在了书房。
    “伤在哪儿了?”
    轻灵的音调将他的思绪唤回,他恹恹指了指后背,眼中有委屈有痛楚却没有怨恨。
    半晌后,宋文芷挪到他身边。
    “怎……怎么了?”赵贤怔然侧头,对上那张清丽的脸。看似无欲无求,漆黑的眸底却潜藏着万千念头。
    宋文芷柔荑轻抬,覆上他的后背,“这里吗?”
    两人的身体接触起来,赵贤像被烫了一下,虎躯一震,“对……”
    目光古怪的对视,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被使劲掐了一下。下手极其狠,指甲嵌进肉中。
    这一下堪称雪上加霜,赵贤呲牙咧嘴,“文芷姐,你这是干什么?疼,快松开!”
    宋文芷非但没有松开他,力道更甚,似要将他那块肉拧下来。
    “殿下记清楚这种疼。”她往前探身,贴耳道:“我看你在这种地方,心里更疼。”
    ***
    柳家巷,陈宅。
    陈金生端坐在书房桌案前,手上算盘打得飞快,一点点核对着近些时日的账目。主子出远门,他得将这边的事宜打点妥当,每日都不敢懈怠。
    夜已深了,烛光倾斜在陈金生瘦削的面上,显得脸颊愈发凹陷,像是被剜去一块肉似的。
    算完最后一笔,他执笔蘸墨,在其后打了个圈标记,随后将账本放在一个木匣里,上好铜锁。
    西墙立着楠木书柜,他动了下边侧的一本书,后头挡板下落,显出一块凹陷的促狭密室。他将木匣放进去,尺寸正正好好,挡板随之阖上,书柜恢复原样。
    笃笃——
    敲门声传来,陈金生踅身而对,嗓音粗糙如砾:“不是说了吗?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要来打扰!”
    外头没有分毫回应,唯有敲门声继续响彻。
    “怎么回事,听不到吗?”陈金生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那有规则的叩门声在静谧的夜里很是突兀,最后他受不了了,一定要看看这是哪个没眼色的下人。
    皂靴踏踏而去,陈金生骂骂咧咧,“耳朵是他妈聋……”
    打开门后话音戛然而止,他像被定住一样,瑟瑟发抖的往后退。
    一个身穿皂色劲装的男人跟进来,修长如竹的食指抵在他眉心处,仅靠这一点力道,逼他后撤至墙角。
    这人未戴面罩,劲装包裹的严丝合缝,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其上是一张俊逸硬朗的脸,让人过目难忘。
    陈金生个子矮,只到他肩膀,嘴唇抖了抖,“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夏泽打量着他,沉澈的声音无甚喜怒,“要命的话,把你的账本拿出来。”
    “……”
    陈金生一怔,面含犹豫。
    “我数到三。”夏泽松开他眉心,攥住刀柄,徐徐抽刀,“一,二……”
    “别,别!少侠饶命!”雪亮的刀锋慑住了陈金生,他胆战心惊的说:“我给,我给你!别杀我!”
    夏泽将抽了一半的刀收回,微抬下巴,示意他去拿。
    陈金生会意,僵着步子走到书柜前,偷偷往后方窥了一眼。见对方漫不经心,右手摸到书柜上的暗器。
    这暗器见血封喉,藏在小指粗的竹筒里。他深吸一口气,迅急转身,竹筒含进嘴里使劲一吹,银针似的暗器飞速而出。
    可惜,他低估了来人的实力。
    电光火石间,夏泽一个踅身,暗器自耳畔擦过。
    陈金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抵在了书柜上。刀已出鞘,脖子上一片冰凉。
    “看来你不珍惜这条命。”夏泽手上使劲,刀锋不疾不徐的割破皮肉,故意放慢了速度,痛楚随之放大。
    血从浅细的伤口流出,陈金身面部狰狞起来,对方周身散发着杀戮之气,俨然是动了真格。他这会真是无计可施,只能求饶:“少侠,少侠我给你!这次我绝对不敢班门弄斧了,求你别杀我!我还有妻儿老母!”
    “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夏泽收了刀,点了点他的心口,“若你再耍花招,这里就要破洞了。”
    赤-裸的威胁让陈金生差点尿裤子,他连连哀叹,讲起条件:“若我拿出账本,你不能杀我。”
    “可以。”
    这种承诺只能给予人短暂的心安,就像无根的浮萍,随时都会飘散。他这条命永远都是悬着的,可惜现在别无选择。
    陈金生再次转身,扳动书柜上的机关,挡板再次落下,随后将那木匣拿出来。
    这个账本记录着主子所有的账目,事关重大。陈金生颤抖着将木匣和钥匙交出去时,心头愧疚万分,可他的小命更重要,全家老小都指望他生活呢。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忠肝义胆早就被抛之脑后。
    夏泽打开木匣,里头是五本厚厚的账本。各个验查一遍,属实无误,便将木匣再次锁上。
    半句话未多说,他离开了书房,站在廊下等待。劲装干练,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东西,衬出他宽肩窄腰的好身姿。
    今夜月朗星稀,院中亮堂堂的。陈金生忍不住跟出去,就见几个影影绰绰自后院挪过来。
    他眼仁极速收缩,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儿子被黑衣人五花大绑的牵制着,嘴里塞着布,朝他呜呜呜的叫喊着。
    “这……”陈金生直接懵了,“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夏泽觉得很可笑,侧脸看他,“王法?陈员外的眼里可是从没有王法。”
    陈金生被噎了一下,眼见他们有备而来,咽了咽喉,再次哀求道:“少侠,我不知道那里得罪你们了,账本也给你们了!求你们放了我的妻儿,绑我,绑我!”
    夜幕下,他的妻儿哭得更加凄惨。
    夏泽充耳不闻。
    “你的夫人和孩子我顺道带走了,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会将他们还给你。”他抱着木匣走下台阶,沉声道:“还有,别想着去报官,否则你就要去蹲大牢了。”
    他回头,唇边携出笑,“什么原因,陈员外心里最清楚。”
    ***
    月上中天时,陈金生的妻儿由马车拉进了公主后院。软风袭来,院子里蓊郁的树木绰绰摇曳。易安堂的人下来将他们扛下,送进了主楼正厅。
    夏泽身姿笔挺的跟进去,拱手道:“主子,人带来了。”
    瑛华站在厅堂正首位置的高几前,柔亮如缎的头发披在身后,手持翦子休整着高几上的月季盆摘,乜了眼地上扭动的三个□□袋。
    “打开。”
    “是。”
    夏泽扬手示意,几人立马将捆扎的袋扣松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三十几岁的妇人朱钗凌乱,率先板着起身子,湿润的眼眸满是惊惶,看看瑛华,又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两个儿子。呜呜咽咽的声音席地而起,似在求饶。
    瑛华拎起织金绣荷的裙阑半蹲下来,用翦子托起妇人的下巴,审度的打量。妇人被下颌的冰凉吓坏了,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片刻后,瑛华笑笑,“陈夫人莫怕,只要陈老爷够乖,我不会伤到你们的。姜丞,找个院子把他们关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许怠慢。”
    “是。”站在不远处的姜丞旋即领命,让易安堂的兄弟们再次把人装好,扛着他们出去了。
    室内安静下来,有月季花香轻绕,沁人心脾。夏泽目光变得柔和,将怀中的木匣放在高几上,“公主,这是你要的账本。”
    “嗯。”瑛华放下翦子,扶着他的手臂,奖赏似的垫脚一吻,这才拿出账本翻看。账本罗列的明明白白,只是粗略一扫,就知数目匪浅。
    半晌后,她冷哂道:“有了这些,我看王怀远怎么再装清高。夏泽,将账本交给账房,让他们细细清算,款项逐一列出来,再交由易安堂核实。”
    “好,我这就去。”
    夏泽身上风尘仆仆,正准备收起账本,瑛华却上前一步抱住他,“不着急这一时,辛苦你了,先歇歇吧。”
    怀中人娇软无骨似的,惹人怜爱。夏泽环住她,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只要公主能开心,我愿意赴汤蹈火。”
    不过这份柔情没有维持多久,他拖起她的下巴,眸中含忧道:“看你方才因为太子动怒,我也跟着心疼,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从万翠楼回来后,瑛华心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胸闷气短,喘-息都难受。也不知是不是气的,还是被裹胸勒的。
    夏泽不放心,怕她旧伤复发,旋即派人请了刘温过来。诊断过后,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气滞攻心还是要调养一下。
    这下可好,瑛华本身就在服用滋阴养血的药,冷不丁又来一副,还得分开喝,让她怨声载道。
    想到这,她无奈的点点头,小嘴撇成了一条线,“吃了药喘气不难受了,可这药也太苦了,难以下咽呐。”她乖巧的仰起头,“明日不喝了,成不成?”
    知道她怕苦,能喝这么药汤已经是进步。夏泽依然眼含笑意,轻声安抚道:“不成,见好也只是因为药力,公主不能任性。下次记住,天大的事也要先耐住性子,不要焦急。否则没了身体,公主还怎么扶持太子,所有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话落,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高几上的木匣。
    “这话有理,我也该修身养性一番。要是这样气下去,怕是会英年早逝了。”她自嘲的笑笑,玩弄着夏泽紧致的腰封,眸中秋波流转,“我觉得我胸口又堵了,若是你现在疼疼我,应该会好很多。”
    软糯的邀约无人能拒绝,夏泽微勾唇角,打横将她抱,朝寝殿走去。
    ***
    芙蓉暖帐内,饫甘餍肥的尤-物瘫在床上,中衣松垮的套在身上,香汗淋漓,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夏泽为她清理完身子时,她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唇瓣微张,像只酣然的小猫。扔掉沾了污-秽的帕子,他将小猫搂进怀里,阖上眼,莫名的心安徐徐沉淀。
    春季本就犯困,可惜这一觉瑛华睡的并不好。她又做起了噩梦,在江伯爻拿着刀斩下赵贤头颅时,猛然惊醒。
    窗外月华如水,身边是熟悉的怀抱。温暖唤回了她丢失的魂魄,她翻了个身,脸向夏泽心口埋了埋,眸中的惊惶还未散去。
    江伯爻已经死了,不要怕……
    她说服着内心的忐忑,然而无济于事,想到今天在万翠楼的所见所闻,她又开始心悸。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若赵贤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又该怎么办?她辛辛苦苦笼络人心,而这些人又真的心甘情愿去扶持一个昏君吗?
    怕是难……
    上一世宣昭帝是二十年冬驾崩的,细算一下,时日无多。虽然她数次进献补药,万一难以逆天,那她不得不去面对。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让她情不自禁攥起夏泽的衣襟——
    他日若父皇驾崩,她可以垂帘听政,为赵贤保驾护航。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追更留言的宝贝们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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