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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之下是一个不同的时间, 而珊瑚大陆的海面下更是光怪陆离。
阳光从海面透下来, 随着水波纹而不断晃动, 像是水晶做的天穹。斑斓的小鱼穿梭在枝枝桠桠的珊瑚床中间，细长的手指形状的紫点海葵一簇簇随波摇曳。
一只长得很像蝴蝶的生物扇动着翅膀，游到了景璃手心里。她伸手戳了戳它的漂亮的翅膀，感到一种凉凉的粘腻感。
“快过来。”白羽喊她。
景璃放开“蝴蝶”，转身向白羽的方向游去。面罩很好的调节深潜给人带来的不适，但皮肤还是有一些紧绷的压力感。
很快，景璃看见白羽抓在一只巨型喷气蝠鱼的“肩膀”上搭便车，一眨眼就漂出了十几米远。
景璃赶忙抓住从身边掠过的另一只喷气蝠鱼，它的体型更大一些, 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那只。
这两只喷气蝠鱼大概也是一对，形影不离，墨蓝色的软鳍偶尔还会彼此触碰对方。它们嬉戏起来, 带得趴在它们背上的两个人也跟着旋转。它们顺着潜流向深处滑行。
过了一会儿，白羽向景璃打了个手势, 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到了。”
他们松开喷气蝠鱼, 向它们告别，在渐渐变得晦暗的水中并排向前。
在那些朦朦胧胧苍灰色的水域里, 蓝绿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地从海底深处浮游上来。转眼间，两人就被这些光点包围了起来。
荧光娑鱼身上闪烁着柔和温暖的光斑，它们的身体只有手掌大小, 透明的有着条状荧光带的纱尾却像新娘的头纱一样飘荡在水中, 足有身体的三倍大小。这些美丽的小生灵, 晃动着纱尾在鲜艳的珊瑚丛中觅食，姿态摇曳妖冶，闪闪发光，原本晦暗不明的水域也变得斑斓而多情。
“什么声音？”景璃突然问，她听见面罩里传来一阵类似鸟鸣、海浪或者风声的颤音。
“是这些娑鱼在说话。”白羽说，“它们的声音在人类的听力频率之外，只能借助工具才能听见。旅游册子上说，海洋生物学家正在试图翻译它们语言的意义。”
白羽从后面环住景璃腰，贴在她身后，接着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球，放到她手心里。
景璃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却看见小球自动软化散开，一点点地向周围扩散。周边觅食的娑鱼立即向他们聚拢过来，在她手心里啄取食物。
娑鱼在他们周围游动着，薄薄的纱尾在摇曳不定的荧光下晃动着，看似柔弱其实强健，它们摇动的时候卷起一波波的水流拂过景璃色身体，她的眼前一朵朵浮动的祥云，耳畔是奇异的音乐，粼粼波光，如梦似幻。
“我的天哪。”景璃喃喃自语，一时间觉得自己语言之贫乏，竟然想不出更多词语来描述眼前的景色。
白羽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似乎在笑，让她感到微微发颤。荧光娑鱼在他们的头顶和周围游动。
景璃在白羽的怀抱里转过身，取下自己的面罩，随后有取下他的面罩。墨色的眼睛凝视着她，里面蕴藏着无数深情和难以言说的留恋。
景璃圈住他的脖子，紧紧地吻住他的嘴唇。oga从善如流地微微张开嘴，让她更深入进来，手掌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游弋。
其实在水面下这么拥吻是件冒险的事情，但此时景璃心里却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在涌动。因为在白羽回吻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他已经猜到了。
白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动了手环上的按钮，他悬浮飞毯从海面下潜，飞快地向他们冲过来，然后兜底一抄，将两个人都卷入了自己的安全防护罩内。
气泡一样的光膜将飞毯包裹住，海水被排出，空气循环和加热器启动。安全防护罩变成了一个暖烘烘的小天地，荧光娑鱼好奇地碰了碰光膜，判断它是无害的之后，又扭头在他们身边觅食去了。
而防护罩内的两个人已经扯掉了对方身上的衣物，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暴风骤雨之后，景璃默默地凝视着oga那双水雾迷蒙的眼睛。他们身上盖着一床白羽从储物箱里拿出来的薄毯，尽管周围都是些海洋生物，从情潮中恢复理智的oga还是不大习惯赤身裸体地被围观。
相比之下景璃就没那么在意，她半撑起身体，毯子从肩头滑落，“对不起，我……”
白羽扭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略有一些谴责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锁骨处有一片红色的印记。
景璃的视线往下滑，落在他的胸口上。她那只诡异的金属左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着掌心下跳动的节奏。荧光娑鱼还没有完全散去，稀稀拉拉的光点映衬在她的镜面一样的手背上，在小麦色的胸肌上显得有些悚然。
她抽回手，却被白羽紧紧按住。
他们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白羽说才开口说：“在我们来的路上，乔光远院长给我发了信息。他说已经完成了解药的复制，你和白翊都可以使用。”他顿了顿，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本以为可以再拖上几天的。”
“你已经猜到了，是吗？”
“是啊。你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你已经决定好了。你现在已经掌握了打开空间之门的方法了，是吗？”
景璃她垂下眼眸移开视线，低声说：“是。”
“安东尼死了，损失了精锐两个兵团和一颗富庶繁华的星球，哦，莫芸也死了，人类联邦政府也早没了……你们的宇宙肯定乱成一锅粥了。”白羽平静地说，望着渐渐变得明亮的水面，声音里竟然听不出一丝情绪，“这个烂摊子……一定得你去收拾？”
“我是安东尼的养女，他搞出来的事我有义务替他收拾残局。他准备让我拿下涅槃星的时候，曾经宣布过我是魁星兵团的军团长，也就是他的继任者，如果我不回去只怕真的要内战。”
“但是魁星兵团已经覆灭了。就算它的意义还在，你也无所依凭了。”
“这方面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在安东尼身边也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的，还是有几个支持者的。只是，我不确定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让局面平稳下来。”
白羽默认无语，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不是短时间能搞定的。安东尼征伐一生，树敌无数，现在他死了，不仅人类内部又有再一次陷入内战的可能性，就连原本蛰伏的其他种族说不定也会蠢蠢欲动。
只是对白羽来说，他们好不容易披荆斩棘地解决了所有麻烦，本以为可以童话般的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结果那个混蛋的安东尼在临死前还要摆他一道。如果他没把那只神秘的金属手臂给景璃，就算她明白另一个宇宙里又开始战火纷飞也无能为力，但现在……
而且，争权夺利这种事情，总是高收益与高风险并存的。景璃虽然能力很强，但也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但正如景璃有自己的责任一样，他坐在皇太子的位置上也有自己的责任，他也没法去她的宇宙里。
还有更糟心的事情。像景璃这么一个漂亮又有实权的单身alpha，身边不知道会围着多少oga或者beta想要勾引她。
前几天的乔光远，以及今天那个oga男孩，他们看景璃的眼神都是带着几分爱慕之意的，虽然这些人对她更多的是一种遥远的仰望，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更何况，在她的宇宙里，还有发情期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看着白羽冷着的脸，景璃不由得忐忑起来，她想了想说：“要是你实在不想我回去的话，我就——”
白羽嘁了一声打断她，“别拿这种话来试探我，要是真的内战起来死伤数亿……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景璃看着白羽的眼睛，诚实地说：“安东尼是银河系的霸主，但他从来没花心思去建立一个稳定的政权，我回去不是要挑起战争，而是要把他丢下的功课补上。短时间内，至少两三年里，我没法在这个宇宙里长期逗留，但只要我能抽得开身就会回来，陪陪你和双胞胎的。”
“所以，结婚的事情又泡汤了。”白羽的语气变得十分怨念，“不但如此，还变成异地恋了，而且还是那种主动权全在你手里的异地恋。你要是不回来我也没办法，我又没法去你的宇宙里。我就只能干等着。你不担心……有一天我不想等下去了吗？”
景璃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不行，你必须等着。你要是敢另结新欢，我就——”
她突然停了下来，白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条项链，悬在她的眼前。景璃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链子上穿着一枚戒指，正是白羽向她求婚时，她给白羽戴上的那枚。
“你那枚戒指已经消失了，我只能把这枚送给你了。”白羽把指环项链挂在景璃的脖子上，“希望它能时刻提醒你，有人在等你。”
景璃把指环坠子紧紧握在手中，俯身吻住了白羽。
片刻之后，白羽问道：“你计划什么时候走？”
“越早回去越有利于收拾残局。所以我解药复制好之后就走，顺便捎上白翊。”
白羽有所预料地点点头，他将景璃更紧地搂了搂，突然酸溜溜地说：“不难想象，你回去之后有多少oga会对你投怀送抱，你这10级信息素耐受力够用吗？”
景璃笑起来，说：“没人能比得上你，宝贝儿。”
“真的？”
“真的。”景璃俯过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白羽顿时从脖子到耳尖都红了，他恼恨地看着景璃刚要说话，却被又一个吻给堵住了嘴唇。
气泡之内的风光再次没羞没臊的旖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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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沃森生物研究院极有效率的完成了解药的复制，因此白羽和景璃的七天假期进行到第四天就匆匆结束了，返回了白鹭星。
景璃站在自己的那间卧室里，将手心里的纳米胶囊捏在指尖，心里百感交集，实在没想到，安东尼其实早就把解药交给她了。
“谢谢。”她盯着胶囊，也不知是对谁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一仰头把它吞进肚子。一股暖意很快中腹部传来，像是热浪一样刮过她的身体。
站在一边的白翊也跟着吞下了另一颗纳米胶囊。随后，他把【景璃】的陶瓷盒子拿出来，递到白羽手上，“她想通了。等回到身体里之后，她发生的那些事会跟老伯爵和她妈妈解释清楚的。”
白羽点了点头。
景璃深深地看了白羽一眼，“对不起，宝贝儿，我得走了。”
“别说对不起，”白羽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住她，手劲之大似乎想要硬生生让他们融为一体，“只要记着我在等你，记着你的归宿在哪儿？”
景璃愣了一下，类似的话安东尼也跟她说过。那个时候，她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宇宙，但现在这里对她而已已经不同了，这里是她的家了。
“放心，我永远都记得。”
景璃抬起左手，手心里快速凝聚起一个光团，光团慢慢地放大，一个撕裂时空的空间之门出现在他们身边。
景璃抬头吻了吻白羽，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和白翊一起跨进了空间之门。
白羽看着光团在空中消失，轻声叹口气，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可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他低头对【景璃】说：“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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