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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曼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啐了一口,道:“小姑娘,你们也犯不着瞒着我。瞧你那师父白天那样儿,我就明白了。铁定是她自己跑了,把你们都抛下不管不顾了。
呵,你们江湖人啊~~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
胡曼娘这话不乏嘲讽之意。在场的女孩子面皮薄,哪经得起这个?想要争辩又无从争起,一个个又臊又气,脸都涨红了。
“师父她不是这样的人!”原本哭得像个泪人的季小枫,却在此时突然跳出来喊道,“她不是故意抛下我们的!她一定有苦衷!”
季小枫已是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可怜。她声音还带着哭腔,却一脸认真。好似谁要再说她师父半句坏话,她就能扑上去跟人家拼命。
“行,行行!”胡曼娘当场投降,“我也不跟你这种小姑娘争论。横竖被抛下的又不是我。你要愿意相信你师父,我也懒得管你。”
“不过,师父这样,确实很不寻常。”越凌低声道。丹霞仙子已然走远,再问不出究竟。她只能抱希望于身边的师姐妹,看有没有人知道些什么。
“师父似是对前往千阳城惊惧不已,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何?”越凌问道。
女孩子们相互看了看,彼此都摇着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有什么可怕的呀?”岑琼英深感不解,“说要带我们来千阳城见见世面的,不正是掌门师伯她自己吗?一路上也没听她说过会有什么危险呀?要早说去不得,我们何必过来呢?”
其他几个师姐妹也跟着一起点头称是。
越凌又看了眼最受丹霞仙子宠爱的季小枫。可她也只是一脸悲戚地摇着头,显然也是一无所知。
“直到昨日之前,师父都还是好好的。”季小枫努力回忆着丹霞仙子的变化,“对……是昨天。就在昨天,师父突然大变,死活都不肯再去千阳城。但我问了,她也不肯说是为什么……”
“对了!就是在驼爷偷了我们的马之后!”岑琼英大声道,“掌门师伯定是觉得此行不妥,这才一定要打道回府!”
越凌摇了摇头:“不对。那时她还是主张尽快赶去千阳城的。她还安慰我们说,马匹丢了并不是问题……应该不是这个缘故。”
越凌回忆道:“师父的态度转变,应该是来到了月半庄之后的事情……对了!就是在见到老板娘之后!”
越凌清楚记得,正是见了月半庄的老板娘胡曼娘,丹霞仙子的态度才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
“我?”胡曼娘正倚门站着,谁知众人竟一齐看定她来。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道,“难道我一个小小客栈的老板娘,还能把你们赫赫有名的女侠给吓跑了不成?”
众女子面面相觑,都觉得这猜测过于荒唐。她们都看得出来,胡曼娘并无任何功夫底子可言,就是个平民百姓。她们中随便哪个,都能轻易将曼娘制服,更不必说功力高深的丹霞仙子。
丹霞仙子是因为惧怕胡曼娘,才抛下弟子们连夜逃跑?这话说出来,她们自己都不信。
“可能……不是您,而是与您很像的某个人?”越凌猜测道,“师父刚到这儿,不就差点将您认成别人了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胡曼娘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道,“我只知道,这就是场无妄之灾。在沙漠里没了骆驼,还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对不住了!”季小枫欠身道,“我们一定补偿您的损失!”
“补偿不补偿的,倒也算了。”胡曼娘摆摆手,道,“倒是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住在我这里,一直等到师父回来接你们?”
众女子相互对视,心中皆是满满的不安。
其实她们都有一种感觉……从丹霞仙子离开得这么仓促惶恐来看,只怕她不会再回来了。
胡曼娘猜出她们心中所想,建议道:“你们不如去千阳城碰碰运气吧。
我猜,你们的盘缠带得也不多吧?若住在我这儿,我可要收住宿、伙食费的!你们师父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等你们盘缠用尽了,那就大家都尴尬了。
不若趁着现在,你们身上的盘费还算充足,先去千阳城里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相熟门派的前辈同辈什么的呢?
再不济,自己寻个可靠的向导,买上几头骆驼,也就能回去了。何必在我这儿空耗着呢?”
“这……”
众人都觉得胡曼娘这建议很是可行。他们不知道丹霞仙子到底为什么会惧怕千阳城至此,但就她们自己而言,去千阳城搏一搏,怎么都比一直待在这里空等来得好。
“可是,我们并不认识前往千阳城的路呀!”心直口快的岑琼英道。
“这怕什么!”胡曼娘笑道,“我这月半庄离千阳城已是近在咫尺。等天亮了,你们翻过庄前那座沙丘,就能看到千阳城。
从这里走过去,左右不过大半日的功夫。看也看得着的城,饶是你们再迷糊也不会迷路的。”
胡曼娘顿了顿,又道:“再不然,你们天亮后跟我的伙计一起上路吧。现在我这儿缺了骆驼,本也得派他往千阳城走一趟,重新挑头骆驼回来的。
你们要不介意,不如跟着他一起走就是了。”
胡曼娘的伙计,自然熟悉周边状况。众人听她这话,才终于安下心来。
闹了这么一通,谁也睡不着了。于是索性都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天亮便上路。
胡曼娘亲自下厨,为她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众女见状纷纷道谢,并表示一定要将骆驼的钱双倍赔付给她。
“多赔也用不着。”胡曼娘大手一挥,豪爽道,“我胡曼娘在这沙漠里经营多年,靠的就是诚信为本,童叟无欺!
我让骆驼跟你们一道去千阳城,他挑好了骆驼,你们付帐就是!该是多少就多少,姐姐我才不要占你们这便宜!”
骆驼是胡曼娘店里那伙计的名字,那是个矮小精干的黑瘦青年。
天蒙蒙亮,胡曼娘便打发骆驼跟她们一同上路了。
众人在骆驼的带领下,翻过月半庄前方的沙丘。站在沙丘的最高点上,果然能看到地平线尽头,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城池。
“那就是千阳城?”岑琼英惊呼道,“好漂亮啊!”
“真的好美哦!”季小枫也惊叹,“那就是传说中,用金箔装饰的城市?”
众女见到此情此情,也纷纷跟着赞叹起来。
骆驼见众人皆是惊叹之色,忍不住骄傲起来。
“不是我自夸!”骆驼道,“我们千阳城,那就是整片大漠里最棒的城市!你走遍整个大漠,都见不到比这里更美的地方!”
“真漂亮,真太漂亮了!”季小枫连连称赞。
她一面赞叹一面回想起之前到过的胡杨渡,不由摇头道:“之前我们去了胡杨渡,比起千阳城,那可真是差远了。到处乌漆嘛黑的,又很荒凉……跟千阳城完全没得比嘛!”
“就是!”岑琼英也道,“那个驼爷,还骗我们!他说什么千阳城已是一片废墟?我呸!果然,马贼就是马贼,嘴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胡曼娘也说了,在这片大漠里,根本就没有驼背严重的向导。想来,驼爷那向导的身份都是编出来骗他们的。
越凌听他们这对话,反倒觉得颇为奇怪。驼爷的话说得那是有鼻子有眼。若真是谎言,用来骗骗她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倒也罢了。可丹霞仙子多少年的老江湖了?她岂是这么容易能被个马贼骗到的人?
更何况,整个江湖谁不知道,武林盟主翟千阳二十年前确实死在了千阳城。整整二十年过去了,没了翟千阳庇护的千阳城,还能保有这般繁华?
越凌暗自催促方宇涵:“你到哪里了?”
“快了快了。”方宇涵也急,“我刚问过向导了,他说今日之内,我们肯定能到半月泊。”
事出突然,他们来得实在匆忙。3344和520甚至都没来得及存储一份这世界的地图。就算是方宇涵,也只能像普通人似的,重金聘请当地向导带路。
“那行。”越凌道,“你找个机会问问看你的向导,他认不认识‘驼爷’这个人。”
越凌对驼爷是马贼一事,仍持保留意见。胡曼娘不知道,那同在胡杨渡当向导的人,也许认识驼爷也说不定。
“我等会儿找个机会问他。”方宇涵应了。
他这一路都是死命催促向导日夜兼程,旁的话半句都无。所以他和向导至今为止,闲话总共加起来,没说到五句。现在突然要跟他打听一个人,不找个合适的时机也开不了口。不然平白让向导起疑,生了敷衍包庇之意,那这打听就没意义了。
越凌也晓得轻重,明白此事得慢慢来。横竖他们最迟明日就能在千阳城里碰头,所以她也并不急于此一时。
那边,兴奋的女孩子们已经跟骆驼小哥聊上了。
骆驼的年岁不大,算起来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饶是如此,却也已在胡曼娘的月半庄中工作多年。
“我是被驼队救下来的。”骆驼道,“我很小的时候,家人就都在沙漠里遇难了。是路过的驼队救了我。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们队伍里没有活人了。还好,一头骆驼发现了我。装着我的竹篓子都被沙子给埋了半截了,若不是骆驼发现,我肯定就死了。
骆驼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从那以后,我就叫骆驼了。
后来,驼队把我带到了月半庄。老板娘把我留了下来,当我是弟弟一样照顾,将我养大。”
“是这样吗?原来,骆驼小哥你的命运也很悲惨呀。”季小枫听得眼眶又隐隐泛红。她同情地道:“不过,你既能大难不死,将来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你的未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骆驼听了腼腆一笑:“能够遇到曼姐,并被她养大,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骆驼小哥是好人,曼娘姐姐也是好人,你们将来一定都会得到好报的!”季小枫坚持道。
众人听季小枫这天真烂漫的话语,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前路虽不明朗,但这一日的行程,可说是她们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轻松愉悦的一段旅程。
骆驼小哥熟悉周遭的环境。他所带的路,未必是最近的直路,但一定是走起来最轻松、最不费力的路线。
除了烈日依旧,女孩子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沙漠中艰难前行。和之前行程的痛苦相比,这一段路走得宛如散步般悠闲。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完了一多半的路程。
中午时分,骆驼特地为她们找了片阴凉的沙丘用来休息。
出发前,胡曼娘就为她们准备好了可口的食盒,现下正好拿出来品尝。再配上一早灌满的半月泊的清水,这么段本应艰难困苦的旅程,竟似野游踏青般恣意畅快。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三更~~明天就要进城啦!大家猜猜看,城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