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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国的皇帝想让你回去,但是誉王却并不想。”廉睿帝慢吞吞地道，“他已经派人私下与朕的人联系了。
只要朕让你永远留在廉国——他愿意除了边境七城外，再额外送给朕十座城池！”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越凌恨得牙根都痒了。他就这么恨不得让自己去死？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
“你不会想要答应他了吧？”越凌道,“他可是害死你儿子的真凶！”
越凌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因为廉睿帝看着她的眼神,流露着她一点也不想看明白的光芒。
廉睿帝认真地望着她，突兀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朕会将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该是你的，父皇都会帮你夺回来！”
说完，他不等越凌反应,径自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越凌火急火燎地跟出门去，却被拦在了殿门口。她只能看着廉睿帝的身影渐行渐远。
听她这动静,温无瑕也从自己房内赶了过来。然而越凌面色铁青完全不想说话,只能由方宇涵代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廉睿帝不会想答应誉王吧？”温无瑕听得心惊肉跳。
“若他真答应誉王，只是为了让我雍国太子这身份‘死掉’,那还好说。”越凌的脸色难看至极，“我怕他并不甘心仅仅如此而已。
他恨极了誉王，又怎会甘心让他顺利登基称帝？”
廉睿帝心思深沉，从他能狠下心肠把自己的亲骨肉调换给仇人这一点上来看，为了达到目的,他根本不会介意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在他的大计划面前，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过是他手中的筹码。
次日,廉睿帝再次造访。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从正殿门口走进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列宫女，手中都捧着银盘,里面盛放着各类珠宝锦缎。
廉睿帝进殿落了座，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列宫女便一一上前，将手中的银盘放在越凌面前，然后依序行礼，离开了宫殿。
“陛下，你这是？”越凌挑眉，指着面前这一堆物件。
“怎么……还不愿意叫朕一声父皇么？”廉睿帝的声音和蔼可亲，但比起之前私下相处时多了几分威严。
越凌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愿意……那就算了。朕不勉强你。”廉睿帝也笑了笑，没再坚持。
“关于和雍国谈判的事情，陛下考虑得如何了？”越凌懒得与他继续在认亲的话题纠缠，主动挑了新话题。
“朕已决定，答应誉王。”廉睿帝神色不变，一字一句地缓缓答道。
“你疯了？他是杀死你儿子的真凶啊！”越凌震惊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廉睿帝竟真的愿意与誉王勾结。
“那又怎样？”廉睿帝的声音沉稳如水，“二十年前，雍景帝杀害了朕的父皇还有我皇室全部血亲，朕不是一样要与他议和？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作为活着的人，朕必须为这国家谋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越凌喉头发苦，再说不出话来。饶是她早已猜到这结局，仍无法改变从心底涌上的悲伤——为她那位无辜惨死的兄长而起的，深深的悲伤。
作为帝王，廉睿帝的做法一点错都没有。但身为父亲，他做出这决定无疑只能让他的子女觉得齿冷。
“无论我是答应雍国皇帝，还是答应誉王，结果不都一样吗？”廉睿帝身子挺得笔直，脸上半点笑意都无，“誉王照样不会得到任何处罚！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选给我更多利益的一方？”
越凌无言以对。她不能阻止廉睿帝的选择。毕竟她那温和的兄长正是因为她与誉王的争斗，才会无辜丧命异乡。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越凌又问。
若是答应了誉王，那作为雍国太子的她就再不能再回雍国了。她相信廉睿帝不会杀她，但她这身份尴尬得紧，又怎么可能留在廉国？
“关于这一点，朕想要问一问你的意见。”廉睿帝道。
“要么，由朕直接对外公布当年温皇后儿子被调换的真相。毕竟当初调换孩子的证据，都还在朕的手中。”廉睿帝轻飘飘地抛下重磅炸弹，“朕可以单单隐下你是女儿身的事实。这样一来，温家也不会受到牵连，而你的身份则可从雍国太子，变成了我廉国唯一的皇子殿下。
能让雍国那个老不死的明白，他是白白替朕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也算让朕出了那口恶气。而且，你从此也能名正言顺地在我廉国留下了。”
越凌的眉心快拧出中国结了。
见越凌面有不豫，廉睿帝接着道：“你放心，在我们廉国，有专门检测皇室血脉的宝物。你确实是朕的骨肉，不会有人质疑你的身份。”
“不知誉王要如何将他答应你的那十座城池送给你呢？”越凌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雍景帝断然不会同意这桩交易。还是你要等到他登基后再兑换承诺？恕我直言，誉王可不像是那么有信誉的人。”
“这一点，朕自然清楚。”廉睿帝回道，“朕答应与他合作的条件是：他要先将城池交给廉国。
过几日，朕就会派兵攻打雍国。届时誉王会安排人配合。在他的里应外合下，我廉国的军队自然可所向披靡。待到我军占领了那十座城池后，朕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肯信你？”越凌挑眉。
“他何必不信？”廉睿帝道，“朕已得了城池，若是再把你放回去，对朕并无半分好处。
任谁都能看得出，由你当皇帝的雍国，远比让誉王当皇帝的雍国，难对付得多。”
“原来是这样……”越凌自嘲地笑了笑，“那么，若是占了那十座城池，你再揭穿我是廉国皇子的身份，是不是还能顺势把里通外国，谋夺雍国城池的‘功劳’算到我的头上？”
在外人看来，廉国发兵的目的是为了给太子复仇，那当然不可能与敌人勾结，更不可能与害死太子的仇人——誉王一系勾结。
“你很聪明。”廉睿帝微笑着点头道，“如此一来，立下这般奇功，你在我廉国也能站稳脚跟了。”
即便是从小在雍国生活的皇子，若是有助廉国夺下十城的功绩在手，也就不怕廉国臣民再有不服了。
而那一位当事人——誉王，当然也不会去揭穿此事。他巴不得有人替他背下这口大黑锅！
若如此，那越凌完全不必死。她从此成了雍国臣民的大仇人，今生今世都再没可能踏上雍国的土地半步。
这对誉王来说，这样的安排恐怕比让越凌直接死在廉国更加让他求之不得。
“若是……我不同意这个安排呢？”越凌试探地问道。
“这也很正常。”廉睿帝仍笑着，“朕也觉得，这个计划并不是最好。虽然得了十城，也安排妥当了你的身份，可却让誉王那罪魁祸首得以如愿以偿……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陛下还有别的计划？”越凌问道。
“自然是有的。”廉睿帝说着，拿起越凌面前一只银盘中盛放的精致瓷瓶，递给她，道，“这是朕命宫廷御医特地配制的药。
朕知道，你眼下的肤色是自小服食温家人调配的药物所致。
而朕这服药，只要你定时服用，肤色很快就能恢复白皙，五官也会变回与平常女子一般柔和。
待到几个月后，朕在誉王的帮助下拿下十城。而你，彼时应当也已恢复了原貌，再不会有任何人会将你与雍国前太子联系到一处。”
“到那时，朕自会信守承诺，处死‘雍国太子’。而你，则以我廉国公主的身份，被光明正大地迎回宫中。”廉睿帝道。
“公主？迎回宫中？”越凌嘲讽一笑，“然后呢？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朕也不是好战嗜杀之人。待得了十城，还是得与雍国议和的。”廉睿帝顿了顿，接着道，“而议和的条件，朕也早与誉王谈妥了。由他迎娶我廉国公主为正妃。若他日后登基为帝，我廉国公主就是他的正宫皇后！”
“你要让我嫁给誉王？！”越凌眼睛都瞪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廉睿帝打的竟是这么个主意。
“你不是说过吗？若你能够回到雍国，必不会放过誉王。”廉睿帝目光炯炯地看着越凌，满怀期待地说道，“而这，是你唯一能够名正言顺回去雍国的办法。
朕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甚至还帮你安排了接近誉王的途径，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朕吗？”
“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越凌的声音从牙缝里往外挤。
就算彼此不待见，但在之前的十八年里，原主真心以为誉王是自己的亲兄弟。事到如今竟要让她嫁给誉王？这念头只要在脑子里一出现，越凌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又不是让你真的嫁给他。”廉睿帝语气平静。完全感觉不出身为父亲的他，此刻正在唆使自己的女儿牺牲毕生幸福去复仇。
“若你有本事，完全可以在新婚之夜直接杀了他。”廉睿帝风轻云淡地道，“不过，若朕是你，便会认真扮好异国公主，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妻子，想办法得到他的欢心，再诞下嫡子。
待到你的孩子地位稳固，那时才是你对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届时，不但你哥哥的血海深仇可以得报，就连雍国也仍在你的手中。”
廉睿帝抬头看着越凌，继续蛊惑道：“若是你能做得到，朕就算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愿意将廉国帝位送与你！
你和你的孩子本就是我廉国皇室最后的血脉。若你愿意，就此成为天下之主，也绝非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