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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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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抵达洛城之后,越凌便马不停蹄地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她安排人手及时收敛尸体。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的尸体,都需要处理。
    或是彻底焚烧,或是挖坑深埋,绝不许曝尸在外。也让人密切注意难民们临时住所的卫生与通风情况。
    对于出现症状的病患,她安排人员统一管理救治。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则另居一处,不得再与旁人接触。
    于此同时,她也交代所有人,在接触过病患后,必须洗手更衣,且所有衣物必须用沸水煮过。
    她甚至还画出了简单的口罩图样,安排城里的绣娘加工赶制。
    若是在越凌所在的那个现代社会,面对这种疫情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是在这个科技和医疗都落后得不行的年代,尽可能地将健康人与病患隔离,已经是她所能做的全部了。
    也许是洛城注定有此一劫,也许是越凌临时下达的命令并没有彻底覆盖到城中的每一处。
    总之,在越凌抵达洛城半个月之后,瘟疫仍然爆发了。
    因为有了越凌的事先安排,这次的瘟疫发现得极早。最早的一批病患刚开始发作,便被发现了。
    越凌之前的三令五申起到了作用。在发现瘟疫后,所有人都对疫情的重视程度又更加高了一个档次。
    不必越凌再去下令,每个人也警惕万分,各自按越凌之前安排的方法,隔离的隔离,治疗的治疗。
    绣娘们此时赶制出了一批口罩,由官府统一发放,命令城中居民必须人人佩戴。
    所有人在敬佩太子深谋远虑的同时,也深深地自责。若是自己前期能够更相信太子,更把太子的命令放在心上的话,也许这场悲剧压根就不会发生。
    但事已至此,后悔懊恼都于事无补。他们只能更认真听从太子的安排,把太子的每一道命令都奉为神谕,令行既止。
    越凌见所有人都把瘟疫之事放在心上重视起来,自己反而放下心来。
    来自现代社会的她,其实并不像这些人这般,对瘟疫惧怕如厮。
    她知道,只要处理及时,防护得当,瘟疫是可以被战胜的。
    绣娘们持续赶工,口罩源源不绝地由官府发放到民间,同时传达下去的是太子的叮嘱:只要外出,就必须佩戴口罩。外出归来,口罩要立时用沸水煮过晒干,方能继续使用。如果口罩未干又需要外出,则需要更换口罩使用。
    所有重病、死亡病人的衣物,都被直接销毁,不允许任何人再接触。
    与此同时,她又安排手脚麻利的绣娘们赶制了一批防护服,准备交给即将到来的大夫们使用。
    早在刚抵达洛城的时候,她就已经命人去周边城市收集药材,并尽可能多地请来了那里的大夫。
    虽然没人会自愿前往瘟疫爆发的城市,但越凌有太子的身份在这里压着,即便要强行征调大夫,他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事态紧急,身为上位者,越凌必须对更多百姓的生命负责,必要的时候强制措施也是无法避免的,不能期待每个人的觉悟都足够高。
    当然,事实上也有很多大夫,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主动前往洛城。
    越凌命令来到洛城的大夫都必须先去太守府报到,再由官方统一安排调度。
    疫情爆发后,洛城已被越凌分成了数个区域,每个区域之间由士兵把守。百姓们按照区域的不同,必须佩戴不同颜色的臂章方能出行,不同区域间不允许往来走动。
    得病的人被统一安置,按照诊断,再分重症和轻症,分别受到不同的医治。
    而所有与病人接触过的人,也必须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区域中,在疫情彻底解除前,不允许他们外出。
    这就是封建君主社会,中央集权的好处所在了。
    越凌并不需要去跟他们解释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也不需要给他们科普现代医学知识,传染病流行原理,更不必担心他们高喊自由和民主……
    身为这个国家除皇帝外的最高权力者,她只需要直接下命令让所有人照做就好,根本没人需要她作出解释说明。
    反正皇帝不在,整个洛城就她最大。哪怕皇帝本人有意见,那也得他有勇气亲自前来洛城兴师问罪才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至于会不会有官员上奏弹劾……
    早在发现疫情的第一日,越凌已经下令封了城。所有往来人员,除了有越凌允许的极少数外,任何人都不得离开或进入洛城。
    这一点,最大限度地杜绝了疫情外传,同样也隔绝了有可能来自于上峰的阻力。
    洛城疫情爆发的情况,越凌也命人及时通知了邻近的几座城池。并且郑而重之地提醒他们:若有近日去过洛城的人进入城池,最好将其隔离,观察一阵子确认没有问题再放行。
    在越凌的领导下,洛城的疫情在最初一波爆发后,就基本被控制住了。
    病人的数目虽然依旧在增加,但其上升势头极其缓慢。这与往年瘟疫爆发的状况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奇迹。
    更大的奇迹是:所有参与诊治救助感染了瘟疫患者的大夫们,几乎没有一人被感染。
    除了极个别死犟不愿听从越凌命令,不按照规范佩戴口罩和穿戴防护服的大夫外,几乎所有参与诊治的大夫都没有出现瘟疫症状。
    这让本抱着必死的决心赶赴洛城参与抗疫的大夫们大为惊喜,更对太子深感钦佩。
    性命得到保障的大夫们,加紧研究抑制瘟疫的药物。即便暂时没研制出特效药,但只看瘟疫已被控制住的局面,也足以让所有人安心。
    越凌几乎每天都会亲自走访被隔离的区域。虽然她这行为并不能缓解病人们的病情,但至少能让他们看到希望——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并没有抛弃他们。
    病人们哪怕病情没有好转,也因她的到访而心情平稳,并没有出现前两世近乎暴动的情况。
    温无暇很想劝越凌保重身体。毕竟她的病才刚好,体质又弱,怎能天天往疫区跑?
    但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阻止得了越凌。这是她身为一国太子的职责,无论她的真实性别为何,自她担了太子这名头起,这份责任,她就必须承担到底。
    她不能阻止越凌,也帮不上她,于是便选择和城中妇女一起,帮士兵和大夫们浆洗衣物、缝制口罩和防护服、为灾民们准备饮食……
    只要是她能做得到的,她都会像普通的百姓一样尽自己全力去做。她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尽可能地帮助越凌减轻一些负担。
    太子和太子妃的所作所为,整个洛城的人都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太子夫妇俩的行径与佛祖菩萨一般无二,甚至有人在家中供起了太子和太子妃的长生排位,日日跪拜。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直到有一天,越凌身边的亲兵来报,说太子妃病倒了。
    越凌连忙赶回太守府,只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温无暇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泪眼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越凌直到此时才惊觉,自己日日忧心瘟疫之事,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看到温无瑕了。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没有被传染瘟疫,那温无暇就不会因为需要照顾自己,弄到心力憔悴。
    太守府里没有病患,是极安全的所在。温无暇只要不出太守府,定然没有被传染的机会。
    谁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命运竟又绕回了远点——温无暇竟然还是感染了瘟疫。
    “我也不知道为何……”温无暇抱歉地看着越凌,苦笑道,“我没有离开太守府半步,平时也只是帮士兵和大夫们洗洗衣服、做做饭……
    阿越,你赶紧离开吧!我已经被感染了,那……这太守府很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越凌皱眉看着她,直到这种时候,温无暇依然只为她考虑。
    “这不对。”越凌道,“太子妃没有理由被传染。查!一定要查清楚,究竟传染源头在哪里!”
    在现代医学当中,追溯传染病源头,也是抑制瘟疫十分重要的一环,甚至是一门专门的学科。
    若是不能找到传染病的源头,那就无法彻底防治这种疾病。
    温无暇没有外出,却依旧被传染了瘟疫。如果不能找出源头,那太守府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安全。
    唯一庆幸的是:在越凌这一阵子的极力科普下,每个人对瘟疫的防治觉悟都被拉到了巅峰值。温无暇几乎是才出现症状,就立刻被发现了。
    太子妃被传染,太子震怒,手下们当然会尽心尽力去查。
    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有人将一件因瘟疫而死的病人衣物,混到了待洗衣物中,然后再送到了温无暇的手里。
    再追查下去,这个收买了太守府下人——混进这件衣服的人——来历直指京城。
    “好一个誉王!好一个誉王妃!”越凌这次是真的气极了。
    这件事无论是誉王亲自下的手,还是苏婷玉自己做的,总归跑不了他们夫妻二人。为了谋害他,竟敢视整座太守府中的人命为无物!
    更不必说,若瘟疫真的经由温无暇传给了她,洛城瘟疫加上灾荒,在无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还不知会死多少人!
    “将这人带下去,好生看管住了,千万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越凌语气冰冷地交代,“等此间事了,我定要回京禀报父皇,看看这幕后之人能有给出什么交代!”
    无论是为了争权夺利还是为了私人恩怨,会将一城百姓的生命视若草芥的人,不仅恶毒,而且极其恶心!
    按此推论,说不定在原主的第二世里,温无暇之所以会死,有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没道理身体虚弱的原主都能撑过去,被她传染的温无暇却重病不治。更大的可能应该是:温无暇的病其实另有来源!
    苏婷玉并不只想借老天的手来报复他们,而是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她处心积虑设计周全,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能活着离开洛城!
    越凌猜测到了真相,但已经晚了。太守府中所有与温无暇接触过的人都必须隔离——其中也包括了越凌自己。
    温无暇的病需要医治。越凌索性带着温无暇一起住进了患者隔离区,亲自照顾她的起居。
    越凌这近乎任性的举动,理所当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但越凌坚持:“现在情况特殊,孤不可能在太守府中不与外人接触。患病的百姓们需要孤,看到孤,他们的情绪才能稳定,而孤也需要知道药方的研究进展。太子妃身份特殊,身边没有合适的人手照顾也不妥当,这安排正好可以解决一切隐患。”
    洛城太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二。他简直想仰天长啸,太子妃的身份特殊,殿下您的身份难道不是更加特殊?
    要被陛下知道了我们让您一个人住进满是瘟疫病人的隔离区,不管太子您出不出意外,我可真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了!
    洛城太守心一横,索性也要跟着太子一起住到患者区去。想来太子能活,他好歹也有自愿保驾的功劳;太子要是……那他干脆也染病而死算了!至少还能混个因公殉职,好歹比被砍头好吧?
    谁想越凌冷眼一瞪,驳回了:“你就别闹了!患者区本来面积就不大,你又没病,瞎凑什么热闹!
    回你的太守府去!好好隔离七日,要是没事,就赶紧出来继续干活!洛城还指望着你指挥调度呢!现在人手这么短缺,哪有时间由着你瞎胡闹?!”
    说完,越凌不由分说,把洛城太守赶了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温无暇支起身子看着她,不安地道:“阿越,你何必如此?这里有专门的人负责照顾病患,你不如回太守府去吧。”
    越凌摇了摇头,说道:“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这里虽有人专门负责照顾病患,但人数极少,仅能提供病患维持最基本的需求。
    这个年代没有护士,大夫的数量也严重不足。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病症较轻的患者照顾症状较重的患者,大家互助着才能撑过去。
    这样的安排,全因人手不足所至,是权宜之计。越凌又怎么会安心让温无暇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的。”温无暇道,“阿越,你身份贵重,留在这里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越凌道,“无暇姐,你也应该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才能维持住这个看似光鲜的贵重身份。
    若你真的有个万一,这条路我一个人根本无法走下去的。”
    大雍国太子之位,是由两位女性扶持着彼此,才能站稳的。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在这位置上站得住。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在第二世失去温无暇后会那么崩溃,甚至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原本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太子之位。
    只有温无暇在,太子才能是太子。
    若温无暇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便注定不可能将这条前无古人的崎岖之路继续走下去。
    “所以,你明白了吗?无暇姐。”越凌继续说道,“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撑下去。”
    温无暇那双本已暗淡的眼眸瞬间又有了神采,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阿越。姐姐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走下去,绝不轻言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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