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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方老板的这些解释,在顾意听来，毫无疑问都是狡辩——他连一个字都不信。
“威力这么大的武器，方家那么容易就能被外人拿走的么？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顾意果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应该相信的。”罗垣却平声静气地开了口,“你应该很清楚刚才与你对战的人实力如何。放眼我们几个,没有人有那样的水平。要是那人想要带什么走,别说我们当时都并不在场，就算全部在场,只怕也拦不住他。”
“……可他一见到你们就走了,要不是怕被你们认出来,还能是为了什么？”顾意仍是满面疑色。
“你都知道他是怕被我们认出来了，那不是更应该明白他与我们不可能是一伙的吗？！”越凌扶额,“那人袭击了方家,又砸了龙脉之源,简直就是根搅屎棍啊！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将来会如何，至少在把这神秘人抓住之前，我们应该还是可以联手的吧？”
“我不信任你们。”顾意双手抱胸，一脸嫌弃,但眼中的敌意却略收了几分。
“我不信任——任何人类！”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兄弟，睁大眼睛看看,这不是还有你们龙王在么？！”越凌重重拍在了罗垣的肩上，“你难道以为自己等待了几千年的龙王,会做出这种卑鄙又残忍的事？
你既然有勇气带我们来到这里，不正是因为你很清楚龙王有怎样的品性么？他听到了龙群的哀嚎，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你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吧！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觉得,他会这么狠得下心，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就带人来毁了这里呢？”
顾意打量了他们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我相信龙王。但是……我不相信爱上了人类，尤其是爱上了方家女人的龙王。”
罗垣猛地打了个激灵，神色复杂地看了方晴一眼，嘴唇微张，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越凌见顾意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略微松了口气，赶紧把话题引入了正轨：“所以，你不如先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微微一顿，又紧接着说道：“你昨天曾经说过，想要结束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这冰湖之中的龙王真身——是这样没错吧？”
没等顾意回答，她又继续道：“可是，昨天在这里，你说的只不过是气话，对吧？事实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你压根也不希望我们真的毁去龙王真身。而且……一旦动了这里的龙王真身，就会引发非常可怕的后果，是这样么？”
顾意眼神微动，眯眼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若后所思地侧了侧头：“发生什么事情了？除了山下的雪崩以外？”
“地震。”方老板简明扼要地回答，“是波及到小半个国家的强烈地震。有无数人受灾，遇难者可能已经高达万人以上了。”
“呵……呵呵……”顾意捂着自己的脸，低声笑了起来，“报应……果然都是报应啊！”
“你笑什么啊？！”方晴怒不可遏，“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死了，他们的生死在你的眼中，难道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吗？”
“可笑？如何不可笑！”顾意抱着自己的身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多可笑啊！区区人类而已，竟妄想自己就是世间的主宰？你们也配？！
凭你们那脆弱得就连小小天灾都扛不过去的身板，还想要反抗龙族的统治？简直就是蝼蚁妄想与天争！”
“你！”方晴气得想要冲过去揍他，却被越凌拦住了。
“恕我提醒一句：”越凌冷静地开口，“你嘴里的蝼蚁，已经将龙族封印在这龙脉之源数千年之久了，如果不出意外，还会继续封印下去。而你们龙族，才是早被天道舍弃的失败者！”
“天道……不错！”顾意听到“天道”个词，不但没有任何诧异之情，反而非常自然地接了下去，“天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渺小的、肮脏的、不值得一提的蝼蚁，才是天道真正的宠儿……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真正强大又高贵，尊贵不可一世的龙族，就要被这些蝼蚁踩在脚下，成为他们胜利的勋章？！我不服！哪怕几千年都过去了，我还是不服！”
从顾意的眼中，迸发出一股炙热的火焰，直直向众人射来。在这寒风凌冽的雪山之巅，都让人感受到他心中那炽热又强烈的怨恨。
越凌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顾意似乎永远都是个不服输的斗士，永远都在与不可能撼动的强大力量抗争着。
罗垣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所以，这次地震究竟与龙脉之源受袭有没有关系？你说破坏龙王真身就能永远解决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骗我们的？”
“不是。”顾意不情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告诉你们的方法是真的。将龙王真身毁去，这确实是唯一永远结束这一切的办法。只不过，你们人类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什么意思？”罗垣皱眉。
顾意不答反问：“龙脉之源……呵，你难道没有想过，这里为什么会被叫做龙脉之源？难道就因为这里是龙族栖息的地方么？”
“……难道不是？”罗垣回答得有些迟疑。在顾意说起之前，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听说，龙脉之源是天下山脉的始祖。”方老板低声陈述了自己知道的传闻，“说是在上古时期，为了撑起整座大陆，一头头巨大的古龙舍身化作山脉。
它们最后的牵挂便是它们的故乡——龙脉之源。所以，这里是天下山川开始的地方，也是所有山峰的源头。”
“这可不是传说！”顾意冷笑了一声，“对我们龙族来说，这就是再真切不过的历史！那些为了整座大陆舍身化为山川的古龙，正是我们的先祖！”
顿了顿，顾意的声音轻了下来：“哪怕它们已经死了亿万年，可它们的灵魂仍残留在这天地之间。任何生灵若想伤害它们的故乡，都必须承受我们先祖的愤怒！”
“你的意思是……”越凌皱起了眉头，“毁掉龙王真身确实可以永久结束这一切，但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也会因为触动了龙脉之源，进而引发天下所有山脉的暴动？”
顾意嘲讽地点点头：“你们现在遇到的这些‘损失’，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前菜罢了。龙脉之源要是真的被毁了，全天下的山脉都会剧烈暴动。到那时候，整片大陆全部沉入地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方晴面色惨白一片，她抓着越凌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了起来。
“我读大学的时候，曾在某份史料中读到过这样的传说。”方晴低声道，“曾有上古之民，能力卓绝，科技发达，远超如今的人类千万倍。
但他们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触怒了神明，结果那整片大陆都被沉入海底，从此再也不见天日……莫非那就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意无谓地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从上古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不过，我们龙族中确实也有上古巨龙因一言不合，一怒之下把某个大陆给沉了的记载。至于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只能说，我也不清楚。
毕竟对于龙族来说，人类实在太过渺小了。上古巨龙本就是比如今的龙族强上千百倍的存在，对它们来说，沉掉一两个大陆，并不是需要特别去牢记的事情。”
越凌眨了眨眼睛，这不就是她那个世界的亚特兰蒂斯传说么？
看样子，在各个世界都有过类似的传说流传至今，只是原因和结果都各不相同。这样看来，每个世界似乎都在经历着差不多的历程。
不过，知道了真相，对现在的形势却毫无益处，众人再次回到了起点。唯一可行的方案已经放到了他们面前，却恰恰是他们绝对不能选择的那一个。
“怎么样？你们要怎么选呢？”
到了这种，顾意却相当不识趣地火上浇起油来：“如果龙王真身被毁，你们就能永远摆脱我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了哟~！只不过相对的，你们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就是了。
嗯，那个方家的小子，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就在刚刚，小半个国家都发生了地震？死了多少人？上万？还是更多？
呵呵，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继续破坏龙脉，甚至造成龙脉之源彻底被毁的话，波及的范围和强度还会更广哟~！不过你们人类，真的承受得起那样的损失吗？”
这边几人面面相觑。
龙王真身不毁，人类就永远必须直面龙族随时复起的风险。
现如今方家已然式微，方家的现任家主方先生也已经直言自己肯定活不过四十岁。
再这样下去，几代之后，方家很可能连直系子嗣都留不下来，更遑论再等待下一次千年后的龙王复苏了。
现在拼死一搏，若是能想办法毁掉龙王真身的话，确实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龙族的威胁。可是在这背后需要付出的庞大代价，又哪里是他们所能承受得起的呢？
进退唯谷。
在场的诸人纷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很明显，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现实放在眼前，他们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因为这道难题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选项……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