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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志明被两人这一通挤兑,已然无话可说。乖乖在伙计的帮助下兑换了筹码,尽数堆到越凌面前。
“不知姑娘要怎么赌?”仇景澄主动问道。
“此道我不甚精通,不如就掷骰子,赌大小吧。”越凌道。
她打小就是遵纪守法、五讲四美的新时代好青年,于赌博那是一窍不通。
当年红极一时的赌神、赌王、赌圣之类的电影也全不对她胃口,根本就没看过。除了掷骰子之外,其他的赌法她压根连看都未必能看懂。
赌大小规则简单,人人皆会。于此情境下,实是第一优选。
“赌大小?也行。”仇景澄道,“三局两胜,如何?”
“可以。”越凌干脆地应了。
“姑娘好爽快。”仇景澄笑着把桌上的骰子掷向荷官,以示公允。
赌坊里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听闻来了个姑娘要和仇景澄赌。看事哪有嫌事大的?众赌徒纷纷围将过来,你一手,我一脚地帮着把桌子腾干净,让出位置来。又空出条道,让越凌径直走到桌旁,坐在仇景澄的正对面。
“祁师妹……”谷志明跟在越凌身后,小声提醒道,“景澄这家伙,从小就是条赌棍!他三岁上就开始赌了。说是精通全天下所有的赌博手法亦不夸张。
从小到大,我跟他赌过无数回,从来就没赢过一次!除非他自己不想赢,不然,没人能从他手中赢到筹码!”
“我知道。”越凌点点头。
她对赌博知之甚少,但有一项她非常清楚——在赌博这项技艺里,“出老千”毫无疑问是重中之重。
仇景澄显然已将出老千的技术应用得炉火纯青,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他想赢,就一定不会输。
只是,这样赌博难免失了趣味。所以,到仇景澄现在这境界,偶尔也会尝试完全不出老千、不靠技巧,只凭运气去赌。为的是享受赌博的刺激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赌坊伙计会说他赢两三次,便要输上十来次,但赢的时候都是重注的原因了。他已能精准地控制自己赢钱的赌局。
眼下要对付她,不知仇景澄会不会使出自己惯常的“技巧”。
不过,越凌也不怕他就是了。
“小甜心,去!帮我看看骰盅里面是什么数字。”荷官刚将骰盅盖上,还没开摇呢,越凌已经将3344丢了出去。
“……宿主?这不合适吧?”3344一头雾水,“说好的‘所谓赌博,正是因为不知道结局才有趣’呢?要是知道自己肯定会赢,还有什么意思啊?”
“对呀!”越凌理直气壮,“想要享受赌博乐趣的人是仇景澄,又不是我。我只想赢而已。”
赌博有不有趣,关她什么事?命都快没了,这才是最无趣的事好吧!
“……”
3344无言以对,只得乖乖地钻到了骰盅里,老老实实把里面的骰子点数大声报给自家宿主。
只见骰盅才停,越凌已毫不犹豫地把筹码全压在了“大”上。
仇景澄看了她一会,选择了“小”。
骰盅打开,便听得荷官唱道:“四、五、六,大!”
众人听了,顿时都是一片惊叹之声。
“没想到啊……姑娘竟是个行家?”仇景澄看向越凌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好说、好说,承让了。”越凌面无表情地应了。
仇景澄也没多说,只是挥挥手,催促荷官赶紧开下一局。
第二局,越凌仍照此办理,将筹码全押在了“小”上。
但这一次,仇景澄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看着越凌,若有所思道,“怎么办?这次我也觉得应该是‘小’呢……”
“若仇公子也如此认为,那此局便算作和,亦无不可。”越凌笑道,“我并不介意。”
若是一般赌局,两人都押同一边,赢了,庄家通赔;输了,庄家通吃。
可眼下他们是两人对赌,三局两胜的局。若两人押了同边,那无论输赢,都只能作平局论。
见两人都不愿意更改,荷官也不拖延,揭开了骰盅。
众人探头去望是,果见里面的点数是:二、二、三,小。
四周顿时又是一片惊叹之声。
其中谷志明最为激动:“祁师妹,你原来这么厉害啊?现在一胜一平,接下来还有一局。只要你不出错,我们就赢定了!”
他们定的是三局两胜,哪怕越凌第三局输了,也不过是平手。然而越凌他们想要的是赢光仇景澄的全部筹码,所以平手不可行,须得胜出方可。越凌已然先下了一局,故而后面两局就算都是平手,也是他们赢。
越凌点了点头,淡定悠然。她倒想看看这位仇少爷,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见战况胶着,就连荷官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把骰盅摇了好半天,才终于扣定在桌上,示意两人下注。
越凌不动声色,把筹码全部推到了“小”上。
仇景澄把一只手放在在桌上,似在沉思般轻轻敲了两下。终于下定决心,把面前筹全部推到了“大”上。
“宿、宿主!他作弊!”越凌耳中突然传来了3344惊慌的声音,“他刚刚敲了两下,把骰盅震得翻过去了!现在变了数字了!”
“哦。”越凌丝毫不觉得奇怪。这是老千传统招数中最基本的套路,若作为江湖弟子的老赌徒——仇景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越凌才会觉得稀奇。
“那你偷偷把骰子翻回去呗。”越凌道,“要小心不要发出动静哦!”
据说高手只要仔细聆听骰子落下的声音,就能判断出上面的点数。但3344在这个世界完全无形,它做手脚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别说区区一个仇景澄了,哪怕赌神在世,也不会听出任何不妥来。
骰盅打开,上面的点数为:一、三、三。
仇景澄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越凌:“没想到……仇某竟然看走了眼。姑娘深藏不露,果是高手。”
“好说,好说。”凭借高科技手段轻松击败武林高手的越凌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现在,仇兄有时间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说完,她还不忘提醒身边激动非常的谷志明,把筹码全换成银票收起来。
这也算是仇景澄识趣,她都还没放大招呢,要是她让3344直接把骰子击碎,然后压小,仇景澄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位跟我来吧。”仇景澄长叹一声,毫无留恋地站起身来,径直往赌坊内部走去。
此处虽然是赌坊,但也有供客人休息的房间。毕竟赌徒一旦上了瘾,几日几夜不肯离开也是常事。累得不行了,随便找个房间小睡片刻,醒来就继续上桌酣战的不在少数。
似仇景澄这种在赌坊里一待就是两个月的vvvip用户,自然有自己的房间。
两人紧随其后,一路行至赌坊深处。仇景澄在一间屋子前住了步子,推门道:“进来坐吧。这里很安静。我吩咐过伙计,平日别让人接近。此刻应不会有人过来。”
越凌点点头,跟在谷志明身后进入房间。
仇景澄从外表上来看,绝对是个放荡不羁的汉子。但没想到,他的房间竟出乎越凌意料,相当干净整洁,用一尘不染来形容都为过。
当然,也很可能是因为……除了偶尔回来睡个觉,仇景澄根本没怎么在这里待的关系。
三人在桌子坐下,四下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仇景澄看了看他们,干巴巴地道:“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寒暄是不必了,横竖我这也没茶水点心可招待你们。”
谷志明抬手正想帮仇景澄介绍一下越凌,冷不防被他这话噎得,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越凌微微一笑,索性绕过了介绍,直接切入正题:“仇兄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
仇景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二十年前的千阳城。再过两日,八月十五那天,城主大婚之夜,这里便要全城覆灭——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是,我全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怎么还能这幅样子?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谷志明瞪大了眼睛跳起身来。
他一直没急着离开,那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在遇到越凌他们以前,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来千阳城玩的呢!
可是这仇景澄……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能这样,毫无所动地在这里赌博?
“着急?着急又有什么用?”仇景澄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这里可是二十年前!又不是迷路跑到了隔壁城,找对路就能回去么。既然横竖都回不去,那急不急的,也无所谓了吧?”
越凌皱了皱眉,懒得纠正他这极其消极的人生态度,换了个问题道:“其他人呢?我听说,你来这里已有两个月了。你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仇景澄道,“我是跟着我爹、我哥,还有十来个师兄弟一块儿过来的。”
“那他们人呢?”谷志明又跳了起来,“你爹、你大哥,他们在哪?要是他们在的话……”
谷志明和仇家人很熟。仇景澄的爹和大哥——飞鹤门的门主及大公子,那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跟他们这些纨绔二世祖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两人,无论哪一个在,都能让他安心得多。
“你觉得呢?”仇景澄朝他翻了个白眼,“要我爹和我大哥还在,我能在赌坊里一泡两个月?”
仇老爹和仇大哥,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高手里的高手。对自家这明明聪慧有天赋,但就是不把精力用到正途的赌鬼,从来都是恨铁不成钢。
若他们出门在外那也罢了,若他们在家,仇景澄敢来赌坊呆上一天,铁定会被他们抓回去狠狠教训一通。
当然,就算教训了也没什么用处。只要他们一个没看住,仇景澄就会继续跑出去胡作非为——赌鬼要是那么容易训得好,也不会被那么多人视作洪水猛兽了。
从小到大,谷志明都不知道自己亲眼目睹仇景澄被他爹或他哥从赌坊中拖回去暴打了。他有时候都怀疑,仇景澄身子这么健壮,说不定就是他爹和他哥打出来的效果。
谷志明想到仇家父子的一贯行径,不由得面色一沉:“你爹跟你哥……也失踪了?”
仇景澄点了点头:“进城第一天就不见了。”
“这么说,你爹和你大哥都是进了城后才失踪的?”越凌立即发现了区别。
她师父丹霞仙子和谷志明的父亲,都是在半月泊就失了踪迹。但仇景澄的父兄,却进入了这千阳城后才消失的。
“他们看到这个千阳城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越凌追问道。
“他们说——这里是二十年前的千阳城。”仇景澄肯定地回答。
“他们能确定?”越凌又问,“二十年前,他们难道都来过这里?”
“嗯。”仇景澄答道,“他们虽不曾告诉过我,但是我知道,他们当年在这里,应该经历过什么事。在他们失踪的那天晚上,我还听到他们私下在说……他们说:这是报应。
然后,当晚他们就失踪了。”
“不是吧?”谷志明瞪大了眼睛,“报应?那、那岂不是说……当年千阳城的惨案,是不是跟咱们的爹他们……?”
目前已知失踪的这几位长辈,除了他爹尚不能确定,另外两位都很明确地说过——自己当年确曾来过千阳城。
若仇景澄没有听错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当年千阳城的惨剧中,他们的父辈很可能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只怕正是如此……”越凌皱眉道。
她回想起丹霞仙子认出胡曼娘后那极度惊恐的反应——若心里没鬼,正常人断然不致于如此惊恐。
“可是,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吧?”谷志明挠着头,疑惑道,“无辜被卷入的我们岂不是很倒霉?还有,你哥他……”
“我哥当年也差不多有二十了吧。如果当年有我爹的份,那他也应该参与了的。”仇景澄答道。
仇大哥和他们这两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完全不同。那人完全是比照着“精英继承人”的标准被培养长大的,打小就是所有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懂事”、“自律”、“严谨”……这些都是他的标签。也因此,他在年纪尚轻之时,就已经开始参与飞鹤门的大小事务了。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在千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越凌问道。
仇景澄的年纪比他们都大上一些。算起来,那时他应该已是幼童,很可能会记得些什么也说不定。
“我当时还小,记得的事情并不多。”仇景澄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我只知道,我爹跟翟千阳的关系应该不错。在我的满月宴上,他还送过我一块金锁片。
那金锁片后来被我爹藏在库房里。我有一次赌输了钱,想拿些东西去典当时,意外发现了才知道的。”
“你说什么?你爹跟翟千阳是朋友?”谷志明大为惊讶,“会请来参加你满月宴的那一种么?”
仇景澄是仇家次子。即不如他哥优秀,也不是继承人选。他每年生辰,仇家从没有特意宴请宾客。想来就算是他的满月宴,仇家也不会特地大操大办。最多只是请几位相熟的友人吃个便饭,庆贺一番就罢了。
但是这样的场合,翟千阳竟然会现身?那确实可以说明,他跟仇家家主的私交相当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