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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的意思是，当年的龙王其实是……自杀的？”方晴听懂了方先生的言下之意，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方先生点了点头,语速放得更缓慢了：“我们方家之所以会与龙王有着解不开的渊源,那是因为……我们那套功法，本就是得自于龙王的馈赠。”
听到此处,越凌不由屏气静气,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有一种直觉：方先生接下来将要说的,才是最为重要的关键！
“其实，我们方家的先祖,当年曾与龙王有过一段情。”
方先生坐在那儿,面色不变,轻飘飘地抛下了这么一颗重磅炸弹。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就连方老板,也张大了嘴愣住了，显然是被这一重磅消息吓得不轻。这样的莘秘，就连他也从来不曾听方先生提起过。
纵观全场，也就只有阿青还维持着原来的淡漠。想来她是早就知道这个内幕的人。
难怪此前他们问她要如何消灭完全觉醒的龙王时,她却始终避而不答,只说已经无法再付出那样的代价了。
“就只这么一句话，你们应该就能猜出很多故事了吧？”
方先生轻轻笑着：“史料里留下的相关记载并不多,具体的，我也无从查起。只不过有一点是很肯定的——当年人类与龙族的对抗中,我们方家确实扮演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角色。”
方先生顿了顿：“只不过，到底是不怎么光彩的卑鄙小人，还是力挽狂澜的救世主，站在不同立场就会有不同的看法了。
为了拯救人类的性命和未来,当时方家族长所做的，也是他能够做出的唯一选择。”
“龙族的族长会喜欢上一名方家的女子，这确实是个意外。但这对它这样的绝世强者来说，也并不算是大事。
它对那女子着实不差，连带的，对方家也很好。不但给方家寻了风水绝佳处作为祖宅，让方家可以安顿下来，甚至还把龙族的秘术教授给了方家，从而使方家血脉从今往后都可以免受龙族吞食的命运——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对方家确实是有恩的。”
“可是……”方晴的脸色却渐渐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个生性正直的姑娘对接下来的剧情会有什么进展，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方家还是出卖了它。”方先生毫无芥蒂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方家利用了从它那里得到的隐秘讯息，私下联络了人类与其他异族，共同掀起了反抗龙族统治的战争。
因为有龙族的秘术，方家带领的反抗队伍，在最后成功将所有的龙族逼入了绝境——除了最为强大的龙王本身。”
方先生的陈述直白而简单，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从他的描述中，众人仍不难想象当年战事的惨烈。
龙族本来占尽了优势，却因为龙王对一名人类女子的偏爱，全族都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龙王太自信了。
他相信自己就是万物的主宰，且自认对自己偏爱的女子和她的家族都已经优待有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类早就不愿意在龙族的施舍下苟延残喘，一心想要真正的自由，哪怕拼尽全力也不可惜。
“后来，龙族战败，仅剩的龙族也被尽数封印于地下。龙王虽受了重伤，但它仍可以从容离开——我们没有人拦得住它。但是，它却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当明白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之后，他选择了自我了断。”
方先生中止了自己的陈述，任由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越凌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想像得到龙王的绝望。
所有的同族都因它而死，它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恨吗？怨吗？当然是怨恨的，可是即便它想要报复，最应该被报复的人，却又恰恰是它最爱的人类女子，这又让它情何以堪？
曾经的世界霸主，如今却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形单影只，痴心错付。这样的结局绝不是它能接受得了的。
会选择自我了断，其实就是它必然的结局。
诚如方先生所说，这根本无关对错。原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龙族只能选择人类当食物，不能算有错；而人类会因此拼死反抗，当然更没有问题。
唯一错的……大概就是那位龙王。
——他错在不应该爱上身为自己食物的人类女子。
那名女子的选择也没有错。
她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龙王给予她的特权，从此把自己从人类剥离出来，看着自己的同类继续沦为龙族的饵食。
越凌自忖，如果是她站在那样的位置上，也不可能做得出其他选择。
拯救同族的机会就在自己眼前，难道就因为自己被龙王深爱着，就无视这一切，独自享受安逸的生活和美满的爱情，继续放任同族承受身为饵食的悲惨命运吗？
也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龙王才能真正理解那名人类女子的想法。
“我们的爱情也许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当这份爱必须建立在整个种族的牺牲之上，那么它还有必要继续存在吗？”
那名女子做不到，龙王同样也做不到。
于是，女子利用了龙王的爱，为自己的种族争取到了自由。
而龙王，则为自己的轻率的爱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甚至不得不以生命来为自己的爱情殉葬。
狼与羊，生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人并非禽兽，注定不可能抛弃种群独自生存。
对于绝大多数人类而言，集体利益始终是高于个人利益的。
也许确实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只关心个人得失，甚至不惜让同族身犯险境。但很明显，越凌不是这样的人，而当年的那名方家女子也不是。
“方家的那名女子，最后也选择与龙王一起死去了。”
过了很久，方先生才轻声继续说了下去：“但她临死前，却留下了一名流着龙王血脉的子嗣——这个孩子，就是后来我们方家的祖先。
龙族覆灭后，也有附庸龙族的异族不甘心，千万年来一直试图要复苏龙族。正因为有方家的这一滴龙王血脉在，数千年来，人类才能在与那些异族的对抗里不至落了下风。”
“所以，与异族对抗，防备龙族复兴，就是我们方家直系子嗣的职责，也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同时，这是我们方家子孙不可逃避的责任。”说到这里，方先生挺直了身子。
“可是，龙族不是已经都被封印了吗？”越凌疑道，“它们难道还能重新复兴？”
方先生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当初龙族虽然战败，但人类和异族的联军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消灭所有的龙族。因此，当时的人们只能将剩余的龙族逼入龙脉尽头，先封印起来。
然而，龙族的生命何等漫长？哪怕经过千万年，它们依旧还活在那里。只消有那么一丁点机会，它们就必定会卷土重来。”
“机会……是指？”方晴偷偷看了罗垣一眼。
“龙王复苏。”方先生很干脆地回答了，“当初的封印就是以龙王鲜血筑就的，因此，也只有龙王才能解得开。”
“我绝不会那么做的！”罗垣连忙举起双手表态。
“你现在就算想，也是做不到的。”方先生轻笑，“你尚未完全觉醒，目前的力量还远不足以解开封印。”
阿青拧着眉头插嘴道：“依我说，还是趁早把他解决了算了！以免夜长梦多！他现在虽然是这么说，可谁知道等他完全觉醒了，会不会又改变了主意？”
阿青的话并没说完全。她没说出来的部分是——罗垣并不是第一个龙王转世。
龙王每隔千年便会转生一次。在此前，每一个转生的龙王都被方家人在觉醒前先行处置掉了，这一次也不应该例外。
没道理要让全人类为龙王的理性冒生命危险。
“可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对吧？”越凌看着方先生，微微一笑，“对您来说，履行方家承传下来的职责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这也可以理解为——您不会对罗垣产生无谓的恻隐之心。如果杀了罗垣就能解决问题，哪怕用硬逼的，您也会强行命令方老板把他杀了吧？
可是，目前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这是不是说明，您本就另有打算了呢？”
“越凌小姐是吧？您倒是很聪明。”方先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越凌一眼，并没有否认。
“聪明谈不上，因为，这并不难猜。”越凌笑意不褪，目光直直锁在方先生脸上：“我只是自认眼光还行罢了。方先生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之所以会缠绵病榻，想来只因一个字——‘虚’。
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像您这样体质不差，自我要求甚高的人虚弱至此呢？我斗胆猜测一下，是不是……与方家历代必须守护的阵法有关呢？”
方先生瞬间收起了人淡如菊的表相，盯着越凌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越凌不以为意，仍自说着：“其实，打从进入方家大宅的范围，我就已经发现了。方家大宅周围的阵法非常古朴，几乎已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但这阵法因为太过老旧，威力只怕与当日早已无法同日而语了。想要支撑这阵法继续运作下去，只怕必须花费比当年多出数倍的精力才行吧？”
方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没想到……竟然连这个秘密都被你发现了。越凌小姐果然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尾声了，下一个月开始开启结局，结局可能会写的比较慢，不能再保证每天日万了。
不过，虽然不能日万，但日更还是会有的~~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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