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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呢？”方晴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
她颤着声音向阿斐哭问：“你既然不恨我们，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们真相呢？
我们是真正的亲人，不是更该相互扶持,相互信赖吗？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先告诉我们啊！我们就算帮不了你,但至少也能和你一起商量啊！”
阿斐声称自己并不恨他们,可在方晴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
如果真的不恨，那阿斐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做出这些事？
他们都以为阿斐对一切一无所知，还留在安全的地方进行着期末考试。又哪里会想得到,他其实已经先他们一步，独自踏入了最为危险的领域呢？
“我……”阿斐有些无奈地笑了,“其实,这与你们为什么会丢下我一个,在自己进行这般危险的行为之时，却偏偏将我排除在外，是一个道理吧？小晴,你可别说,你们就真的只是想让我完成期末考试啊！”
期末考试与整个拯救整个人类世界的命运相比，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该知道怎么选。
阿斐从小接受方家父亲的斯巴达训练，他的实力根本不弱，在如此缺人的关键时刻,方晴和方老板却不约而同地用“考试”这个完全说不上靠谱的理由,拒绝让他参加所有危险活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想保护对方的心，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啊……
他挠了挠头发,无奈地叹气道：“小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实话。可是，这让我要怎么说呢？
从小到大，你有多少次在我面前回忆起你父亲的慈祥和蔼？我又有多少次在你面前抱怨过我父亲的冷漠残忍？
难道要让我告诉你，我们嘴里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你心中那完美无缺的父亲，偏巧就是我心中那个恶魔？
这么残忍的真相，你让我如何说得出口呢？”
“可是、可是……”方晴泣不成声，她过去一把将阿斐搂到自己怀里，边捶边哭，“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应该告诉我的呀！
正因为父亲对你不好，我们才更应该加倍对你好，不是吗？你实在太过分了！你明明都知道的，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就是我的弟弟……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可是你却一个字都不肯告诉我！你简直太坏了！”
“好好好，我的错！”阿斐抚着她的背，认命地挨着她的捶，还得安抚她，“我当然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呀！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正因为你这么好，所以我才不想让你难过的呀！”
“那你以后必须要听我的话！”方晴边哭边说，“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由我们三个人共同承担，你绝不可以再自己一个人偷跑了！”
阿斐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恐怕还是不能答应你。”
“你还想做什么？！”方晴勃然大怒，一把拎起阿斐的衣领，摆出一副大姐的架势，凶悍无比地朝他吼，“门都没有！我不会允许你乱来了！”
阿斐被她吼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及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才勉强逃过魔音穿耳的刑罚。
“小晴。不是我不想听你的，只是……方家的做法我并不赞同。我不希望你或是你的后代还得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宿命轮回。所以，无论如何，我也必须由我自己亲自解决这件事。
要是你们因此想要阻止我，那么哪怕是必须与你们成为敌人，我也不会放弃的！”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方老板也怒了，“因为你的贸然行动，已经有小半个国家都受到波及了！无数人受灾，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地震中丧命了！这样的结局，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阿斐低下了头，沉默了良久，才咬牙道：“可是……这就是唯一的办法了。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有所付出，不是吗？
要是现在不动手，等方家真正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龙族再复苏……那只会造成更大的灾害和牺牲！现在的损失再大，也只能当成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毕竟，方家人这几千年以来，付出的也已经够多的了！说什么也应该轮到其他人付出些什么了吧？！”
在阿斐看来，要是没有当年方家先祖的力挽狂澜，人类只怕到今天还在做着龙族的口粮呢！什么科技发展，占领食物链的顶端，都是笑话！
现在只是让他们做些小小的牺牲罢了，损失再大又能大到哪去？会灭绝吗？会变成龙族的食粮吗？
再说了，放眼整个人类社会，这样的损失也并非无法承受吧？凭什么只让方家人一代代为了抵御龙族付出惨痛代价？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责任当然也该均摊啊！
方家的做法，在阿斐看来实在太过懦弱拖沓了。竟然还真这么一代代拖延下去，要拖到血脉彻底断绝才甘心么？
可是就算方家血脉真的断绝了，难道人类社会就能得以保全了？失去了方家的支持，只怕到时候人类想要抵御异族，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倒还不如趁现在情况还能掌控，一举壮士扼腕，大家一起拼一把，从此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龙族这个根本隐患。
“阿斐，你怎么能这么想啊？”方晴瞬间明白了阿斐的想法，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似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弟弟一般。
“他们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方晴眼睛瞪得滚圆，“他们不是冷冰冰的数字，他们都是有家人和朋友的人，每一个都是鲜活地生存在这个世上的人啊！没有谁能决定他们的命运，决定让他们为了大义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那又怎么样？”阿斐不为所动地回望她，“如果现在不做决断，等龙族隐患无法控制的那一天来临，牺牲只会更大啊！
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就不鲜活了吗？他们就没有家人朋友了吗？他们又为什么必须要牺牲呢？就为了你想要保护的，现在的这些人吗？”
“这……”方晴也被这历史伦理难题给难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有，按你的逻辑，难道那些龙族就不鲜活了吗？”阿斐又问道，“它们为什么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了呢？”
顿了顿，他别扭地扭过头去：“我昨天晚上听到你们在祖宅里的对话了……我也已经知道了，冰壁里的巨龙，都还是活着的……
小晴，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它们也是有家有朋友，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为什么它们就没资格站在阳光下？为什么他们就必须永远冰冻在冰壁里？为了人类能不当口粮，它们就必须去死么？”
不等方晴想出答案，阿斐已经站起了身，轻轻地挣出了方晴的怀抱。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区别，就在于这些‘生命’是不是你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罢了。
我们是人，不是神，注定不可能公平公正地去守护世间所有的生灵。所能选择的，不过是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而已。”
他退了两步，认真地看着方晴：“每个人，都必须要做出选择的。父亲当年选择了你们一家，所以哪怕面对的同样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个被选定的牺牲品；罗垣哥选了与你相伴，他就必须要舍弃自己身为龙王的身份和立场。
而我，选择了要守护我的哥哥和姐姐，所以对我来说，不管是龙族还是人类，只要会阻碍到我实行计划的，就统统都是我的敌人。”
这是阿斐得出的结论，早在决定走上这条道路的那一刻，他便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不！你不能这么做！”方晴伸出手想要去拉他，却被阿斐机敏地避让开了。
“小晴，你阻止不了我的。”阿斐脸上带着笑。他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温柔。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照着做的小孩子啦！
而且，我也已经回不了头了！当我的双手沾满了方家下属的鲜血，当我对龙脉之源的袭击造成了大规模的地震……不，也许要更早，早在当初，因为我的任性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你们的母亲开始……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可以的！”方晴向他伸出手，满脸是泪地恳求着他，“我们是一家人啊！有什么罪过，我们都可以一起承担的！你是我们的弟弟！我绝不会不管你的！求你了，阿斐！你回来吧！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啊！”
“可惜……我却不太想回去呢！”阿斐又退了两步，眼看就要走到冰湖边缘了。
他的眼睛还看着方晴，嘴角弯起一抹俏皮的笑容：“方老板一直都那么凶，小晴你也变厉害了，对吧？
好嘛，现在还被你们知道了我本来是你们的亲弟弟，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那日后岂不是更要被你们欺负了？”
方老板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皱起眉头快走了两步，打算把他直接拽过来。
不料阿斐神色突变，厉色道：“不要过来！”
越凌已知不妙，高声提醒：“小心！他身上很可能还有炸|弹！”
方老板脚下一顿，步子停了下来。
所有人这才仔细打量着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阿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过了个双十一，钱包和存稿箱一样空空荡荡了……继续赶稿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