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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灯子脸色惨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非常害怕的事情，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宋予恩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定定神，强压下心里的焦急，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小灯子，你是入宫没多久吧？”她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使它听上去不会给人造成压迫感。
“不到一年。”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小灯子倒没有什么支支吾吾的，很快就回答了出来。
宋予恩接着问道：“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宫的吗？”
话题一下子从严肃的审问转移到稍显轻松的聊天，小灯子所有的紧张和防备都落了空。
再加上宋予恩的声音又轻又柔，和天牢里渗人的环境和周围的低气压格格不入，仿佛不是在审问犯人，而是普通的拉家常。
小灯子声音很小：“家里穷孩子又多，进宫来谋条生路。”
说到后面不知为何又低下了头。
“你别害怕，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宋予恩像个邻居家的大姐姐一样，嗓音亲切。
她身上自有一种奇异的亲和力，平时不显，这个时候刻意的放低姿态，效果格外的喜人。
小灯子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的抵触，反而有了细微的松动，心理状态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宋予恩发觉到，从他们一进来开始，小灯子有意无意的总是悄悄地观察着霍北的反应，有意无意的躲避，这或多或少也和他周身那种强大的气场有关。
将心比心来看，如果现在处在这个境地上的是自己，宋予恩也难保证自己不会被影响到。
“你先出去一下。”
霍北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里面有疑惑、不解和担忧，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已经迈出脚。
有些话在这里不太好直接说清楚，她对那两个看守的大汉抱歉地笑笑：“两位大哥稍等一下，我们先出去商量点事儿。”
然后伸手拉着霍北，转身走到门外。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宋予恩越来越觉得霍北快往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发展，还什么都没说，就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你太吓人啦！人家都怕你不敢说实话。”走廊上也没有其他人，宋予恩实话实说。
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刑讯员在，对于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有很大震慑力，但是像这种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只怕会起到反作用。
霍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被你夫君的人格魅力折服。”
宋予恩听到之后，眼睛睁的老大，上上下下把他全身都打量一遍：“原来你还有人格魅力呀！”
“那是当然！”霍北似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揶揄，下巴微微抬高，毫不谦虚的承认道。
宋予恩被他的不要脸给镇住了，碍于场合不对，指嘴里啧啧两声：“先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先待在外面等着，不然那小孩儿都不敢说话了，更别提问出点儿什么东西。”
霍北嘴上不答，身体上的动作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在墙上，像一个十足悠闲的青年。
给自己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一瞧宋予恩还傻站在旁边：“怎么还愣在这里，快进去吧！夫人，有什么事儿就叫一声。”
宋予恩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在这等我。”
两个人这么一打诨，牢房里还有三个人在等着。
在她进来的时候，小灯子敏锐的抬起头，看到只有宋予恩一个人回来了，面上难掩有一丝吃惊。
旁边的壮汉敲了敲桌子，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佳予郡主发呆，不免有一些惊慌。
“世子过去审问上次伤害你的林大夫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吗？”宋予恩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暗叹一声，果然是还是个孩子，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也许是真的害怕，听到霍北不会过来之后，小灯子的心态明显舒缓了不少，不在绷得死紧，让人无从下手。
“你还记得林大夫吗？”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对于那么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没到底会不知道人家是谁。
小灯子刚才只有放松，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害怕之类的情绪，她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啊？”
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前两天你晕倒了，狱卒叫了大夫给你看看。”她没有提割腕自杀的事儿，毕竟这是靠系统外挂才知道的，“你知道你是怎么晕倒的吗？”
小灯子眼睛盯着桌子底下的手，上面戴着一副结实的镣铐，极大地限制了他只能做一些小幅度的动作，同样的东西他脚上也有，走起路来时常被拖慢速度。
这也是逃避的一种办法，避免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从中揣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然而这样只能对一般人有用，有宋宋在宋予恩想知道这些完全不需要去看。
“郡主，我要是说实话，您会相信我吗？会保护我的家里人吗？”小灯子盯着自己汗津津的手心，一字一顿的说道。
宋予恩挑挑眉，她计划着先慢慢的瓦解对方的心防，然后旁敲侧击的问出真相，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稍稍吃惊了一下。
“那个，郡主您看上去是个好人。”他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停地搅动着，手腕上的铁链轻轻撞击，响起哗啦的声音。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宋予恩哑然失笑，又绷紧了神经，她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比自己还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呢。
“你尽管说，陛下那边我帮你求情，不牵连无辜之人。”小灯子抬起头眼睛看向她，就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郡主，我是一年之前才进的宫。我爹娘生了一大堆孩子，每个都要吃饭，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才把我送进来。”
他声音小小的细如蚊呐，自言自语一般，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倾听别人的心声，是做一个心理医生的必修课，尽管这和他们目前调查的案子看不出有什么关联，宋予恩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坐在凳子上，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