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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话，宋予恩也沉默着，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验着两个人，谁先忍不住开口说话。
宋予恩眼中的玩味越发强烈起来，看来还是太低估陈韵了，这位怕是比寻常人都要厉害的多。
不知过了多久，陈韵总算是动了动，她抬眸沉声道：“说是为了霍家，你能相信吗？”
“霍家？”宋予恩不解，随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母亲可以说说。”
“北燕战事纷起，国外一片混乱，国内更是虎视眈眈。”陈韵抬起茶杯轻抿了口，“霍家想要立足，我就必须得狠。”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起来，宋予恩像是猜到了什么，瞳孔慢慢放大。
“我不是霍北霍南的生母，我在意的只有老爷，还有霍家了。”陈韵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有些嘶哑，许是刚才太久没有说话。
宋予恩却是一顿，只言片语，足够能让她猜出太多。怪说不得大夫人为何家世显赫，还要跑来霍家当一门妾室，怪说不得大夫人对霍北的态度那般不同，怪说不得……
陈韵爱霍伊正，她的爱很狭隘，只能给霍伊正。
“能理解母亲的用意，可为何对霍北霍南下手，不惜挑拨离间，甚至是让我去做检察的。”宋予恩总算是问出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陈韵对待霍北霍南，不像是抱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心思狠毒，能理解他们不是她所亲生的，可她伤害两兄弟，霍伊正能做到坐视不管？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所以这么些年来，陈韵那些手段只可能是瞒着霍伊正，就算是事后被发现了，那时候也会无济于事。
“不能理解？”陈韵苦笑一声，“虽说在乱世中立足，必须要观其局势，更要学会夹缝生存，但最大的不稳定还是来自于北燕皇。”
陈韵顿了顿，扭头看向宋予恩问道：“你觉得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反正不会是个好人。”宋予恩大不敬地回答。
陈韵挑了挑眉，确是没有呵止，反而点头表示赞同，“陛下的想法，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敢妄加揣测，不过也能猜得出，皇权不容挑衅，更不容嘈杂其他杂质，作为臣子，只需要乖乖听话便好。”
“老爷什么样的性子你也了解，反而是霍北霍南成了最大的变数。”陈韵说得隐晦，其中的意思却是昭之若然。
宋予恩又是一顿，“您怎知一味的听话就不会被弃？往往没用的棋子才更让人觉得多余，母亲，您这般笃定是错误的。”
陈韵身子一僵，嘴唇紧紧抿着。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了，从拿解药给宋予恩，她就一直观察着，观察着霍北，观察着霍伊正。
她没想到，霍伊正竟也是赞同的。还记得霍南出北燕至边疆，她曾问过会不会太冒然了。霍伊正的回答她至今还未忘记，也动摇了她一直根深蒂固的想法。
他说，我辈岂是蓬蒿人。
说到底那句话还是出自宋予恩的口，其中的意思她自然也能明白。
“或许母亲将我视为不安定因素，或许是洪水猛兽，但是，我同你一样，我心里有人，我要为之努力。”宋予恩说完这句话，眼中漫起的薄雾终于又消散开，她顿了顿，许是想到了刚才在门外碰到的那个脸色难看的男人。
“母亲，我这次就当你是意外，同北燕以外的人联系，或才是毁掉霍家的原因，切莫做错了事。”宋予恩继续说道。
说完便不再去看陈韵的表情，起身离开位置朝着大门走去。
“你敢保证不会有疏忽？”陈韵在背后突地道。
“我不能，但是我会尽力。”宋予恩头也不回地答道，脚上的动作没有半点质疑。
望着她的背影，陈韵紧紧拽着衣服的手终于松开，望着衣角处的褶皱，陈韵生生笑了出来，她潜意识里或许明白，她做错了，只是事到如今，可还有机会挽回？
想到此处，她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除了笔尖划在纸上的声音，屋内静了下来。
宋予恩一出门，便已经看到了婉居大门外站着的霍北，脸上起先有几分错愕，随后便是掉进蜜糖罐里一般，甜甜的笑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霍北抬眸，见宋予恩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不免有几分怔愣，胸口处似乎有什么暖暖的，喷涌而出。
霍北才不会告诉她，他武功这般高强，至于屋里两人的交谈声，他自然是听见了的。
他听见，宋予恩说，她心里有人，那人便一定是他。
一想到这里，霍北耳根又有些微微发烫，他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一手拦住了朝着自己怀抱跑来的女子。
“你干什么！”宋予恩娇嗔道。这人还说回去等她，还不是在这儿乖乖站着，这就是言行不一，不实诚。
“说完了？”感受她毛茸茸的发顶，霍北觉得自己手心痒痒的，勾动他的心弦。
“不然呢，留下来睡觉吗？”宋予恩没好气地挣脱开他的手，没情趣的男人还真是，罢了罢了，她跺了跺脚，便抬步离开。
“喂。”霍北在身后打趣道，“殷若若她爷爷今日进北燕了，估摸着明儿个你就要被带去问罪了，心情如何？”
果不其然，宋予恩脚步一顿，她扭头恶狠狠地道：“关你什么事。”
“自然关我的事。”霍北嘴边噙起一抹笑容来，小丫头脾气还挺大，他喜欢，“你今日做好准备，殷家也不可能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毕竟是北燕，不是裕泰。”
“我知道了！”宋予恩气鼓鼓，扭头道：“殷家不是书香世家吗？应该不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事吧……”
“我不认为。”霍北摇摇头，“殷家这一代的主人可是裕泰文坛泰斗，他一句话一句诗，一人一口唾沫也够淹死你了。”
……
宫内
“殷家主这一趟奔波劳碌，怎不好好休息再来？”北燕皇正在磨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