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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琪想的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苏梨显然不可能和白雪和平相处,那能让苏梨感到不痛快的任何事物都是她值得深交和挖掘的。
李思琪不由得赞赏地打量起了白雪,越看越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给她的盟友。
“旁边这位……”李思琪打量白雪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男生,“哦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的不是的……”白雪连连摆手,脸都红了。
寸头男生听到李思琪这句话又惊又喜,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他叫何延,是我以前的邻居,当然,我们也是非常好的朋友。”白雪低声说着,侧过脸看向何延,“对吗?延哥。”
何延脸上的神色收敛了许多,只轻轻点了下头:“嗯。”
李思琪哦了一声,感觉两人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不会是暧昧期吧?还是偷偷谈恋爱怕被发现啊?
她正天马行空,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李思彤缓步走了过来。
李思彤对自家妹妹实在是无话可说,她确实不去招惹苏梨了,但她搭识白雪的最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方便以后能更好的去招惹苏梨。
即便内心百感交集,但面上还是要装个样子的:“你们好呀,我是琪琪的姐姐,李思彤,叫我彤姐就可以,早就听说苏家的二小姐才貌无双,温柔漂亮,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啊,甚至比传闻中的性格还更加讨喜。”
“没有没有,过奖了彤姐。”第一次被人这样夸,白雪有些惶恐。
李思彤压根就不在意白雪的反应,走了程序后便直入主题:“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思琪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她还没和这位新结识的盟友说上几句话呢。
李思彤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声地对着她做了个口型:江宴之。
李思琪顿时歇了所有逆反的心思。
“延哥第一次来这边,我带他四处转转。”白雪解释了一句,表明两人之间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那,拜拜,彤姐……琪琪。”
很显然,她还没有适应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好朋友”。
“好,再见啦~”李思彤微笑。
“拜拜。”李思琪就来得及说了两个字,被李思彤毫不犹豫地给拽走了。
待李家姐妹离开,白雪才放松下来,缓缓开口道:“延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总是担心我。”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呢?你一直都很倔强,人生地不熟的,我很害怕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延哥……”
白雪有些触动,微微红了眼眶。
何延走近了一些,张开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小雪,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哥一定给你摆平。”
白雪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没有推开他。
不管怎么说,起码他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
随着夜色逐渐加深,来参加晚会的长辈也都逐渐到场了,除去庭院,大厅也涌入了许多人。
林璇的母亲和陈明越的母亲是一起来的,两人是关系非常好的闺蜜,不然也不会给自家孩子定娃娃亲,一来就叫走了林璇和陈明越,不知是去盘问两人的感情近况还是带去认识其他人了。
这样一个盛大的场合,除去苏家向大众告知白雪的身份,让大家欢迎白雪的用意,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借机和业内大佬搭上关系,套近乎的好机会,这也是江宴之刚来就异常受欢迎的一大原因。
不过江宴之也就刚来的时候露了下面,停个车人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见踪影。
庭院里的大多数人都有长辈陪同,要么就是家中儿女没来,只有父母辈的长者来了。
季辞和苏梨两个人在这其中显得尤为特殊。
苏梨端着玻璃杯和季辞碰了下杯,喝了口没什么度数的果啤,没话找话:“季家没人来了?”
她问的是季家,没有用父母这个词。
季辞的母亲是季氏财团的大小姐,也是家中的独女,父亲入赘到季家,凭借着经商天赋接手了整个季氏财团,季辞的姓氏也是随了母亲姓,但母亲早年抑郁自杀,父亲很快就另娶新欢,所以季辞从那以后就一直和他父亲不对付,此后再也没有回过季家,买了一幢别墅,一个人独自生活。
“不来挺好的。”季辞看了眼苏梨,放下手里的酒杯,“怎么,你羡慕别人啊?别沮丧,我也可以当你爸,我不介意的。”
“我呸。”苏梨瞪了他一眼。
“晚会待会就开始了,你不补一下口红吗?”季辞一边说着,一边坐近了一些,伸手拿走了苏梨手里的玻璃杯,“说起来,我还没试过给人涂口红呢。”
“你想都别想。”苏梨警惕地抬手档住了下半张脸,“我自己去涂,再见。”
季辞看着苏梨连忙起身逃离的身影,笑着将手里的玻璃杯放在一旁,目送着她走远后才口袋里拿出手机。
被他调至静音的手机正在不断地弹出新消息通知,将锁屏界面牢牢占据。
季辞垂下眼,兴致缺缺地滑动了一下屏幕,舍友们问了好几句他怎么没来,是不是睡过头了之类的话。
有一个显示99+的对话框挂在最上面,因为一直有新消息发过来,对话框便不停地往上翻。
季辞直接略过,点开群消息,面无表情地打下生日快乐四个字。
——季辞,我的生日愿望很简单,希望你能来给我过生日。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啊?这么一个愿望你都不肯满足我?
——为什么啊季辞?
原本因为季辞那四个字而热闹起来的群在这一连串的消息下陷入了死寂,所有新消息都戛然而止。
季辞点开语音,眼尾内敛,面上的神情异常冷漠。
“沈怡然,犯病了就去吃药,别在这发神经。”
***
苏梨刚走进一楼大厅就收获了整个大厅的人投来的目光,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苏梨抬手拿着手包遮住了下半张脸,尤其是没涂口红的嘴部区域,她一边挡着脸,一边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上了楼。
“一个破晚会怎么来这么多人……”
上了二楼,苏梨放慢脚步,改为扶着墙慢慢往前走,刚刚走得太急,鞋跟磨的脚有点疼。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脚步声。
虽然不太清晰,但说话的声音分外耳熟。
苏梨顿时停住了,打算等前面的人过来,免得她苦兮兮地像乌龟一样慢腾腾地往前挪。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梨也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苏温远和江宴之。
她看清两人的那一刻,对面也看见了她。
“小妹?”
苏温远欣喜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江宴之淡定地跟在苏温远身后,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俩兄妹同时出现,还挺新奇的。
他缓缓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抱着臂,就看见那个像蔷薇一样明艳美丽的少女,眨动着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他便听见她娇娇的,甜甜的嗓音:“江宴之,我脚疼。”
苏温远:?
江宴之:??
虽然她和苏温远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名义上的兄妹,为什么……她会喊他的名字?
迎着苏温远瞬间转头看过来时,那满是探究的眼神,江宴之感觉这个妹控似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上辈子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这辈子上天才会派苏梨这么个祸害来折磨他。
江宴之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里无端透出几分疲惫:“你怎么了?”
“高跟鞋磨脚。”苏梨可怜兮兮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江宴之上前几步,避开了苏温远如芒在背的目光,走到苏梨身边:“我扶你去休息?”
苏梨顿时抬起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像是随时准备挂在他身上,脚不打算落地了。
江宴之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把“扶”改为了“抱,”,不过那长长的裙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苏温远主动走过来托起了裙摆。
苏梨挂在江宴之身上,脚不沾地,甚至还随着他的步伐惬意地晃了晃,江宴之用手臂托着她,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苏温远走在江宴之身边,手里是厚厚一团的裙摆。
……这个场面似乎有点怪怪的。
不过好在除了他们之外,也没有其他人看见。
江宴之在苏温远的指路下将苏梨抱到她原来的卧室里,每天都有佣人前来打扫,房间不仅保留着原样,还特别的干净。
“高跟鞋磨脚的话,换双鞋吧。”苏温远边说着,边拉开了衣柜底下放鞋的那一层,“小妹,你要换哪双?”
苏梨默不吭声地抬手指了指,表情有些别扭。
江宴之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苏温远提着鞋走到苏梨面前,自发地蹲下身给她脱去高跟鞋,换上了一双软皮平跟鞋。
苏温远没有起身,而是仰着头看向坐在床沿的苏梨:“小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关你什么事。”苏梨低垂着眼,声音闷闷不乐的,完全不讲逻辑,只有脾气。
苏温远转头看了眼江宴之,他了然地点了下头,走出卧室,将空间让给两人。
卧室的门没关,隐约能听见一些声音,大多数时间都是苏温远在说话,苏梨的声音很少响起,并且声音很低,很难听清。
两人没有聊很久,苏温远不一会儿就从卧室里走出来了,江宴之难以从他脸上的申请判断出他们聊的如何,也没有开口去问这个明显触及雷区的问题。
苏温远先一步开口道:“晚会马上开始了,我得下去……你帮我照看一下她,如果她不想下去,就让她安静地休息吧。”
江宴之点了点头。
“还有,我警告你。”苏温远说到这里,往卧室里看了眼,似乎怕苏梨听见,声音都压低了一些,“你不准打她的主意,也不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妹控?”江宴之有点无语地推了下眼镜,但还是出声保证了一句,“放心吧你,我对小孩不感兴趣。”
“那就好。”苏温远其实还是挺相信江宴之的,毕竟是一路共同奋斗过来的好友,什么为人也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他帮忙照看苏梨了,只是苏梨刚刚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多提醒一句,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没错的。
江宴之走进卧室,看见苏梨正坐在梳妆台前捣鼓着一排排的化妆品。
“你这是在干嘛?”江宴之疑惑地提起眉。
“补妆啊,好下去参加晚会,本来我上二楼就是为了补个口红。”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没有变动,仍然按照她离开之前的位置摆放,苏梨很快就找到了口红。
江宴之很意外:“你都这样了还下去?”
“我哪样了?”苏梨一边挑选口红颜色,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又不是腿瘸了,下个楼很不可思议吗?”
江宴之微微有些恍神。
她总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惊讶。
明明很娇气但又好像没有那么娇弱,脾气很差,但也不是一直都在发脾气,笑起来很好看,还会时不时的向人示弱撒娇。
种种表现,看上去似乎很矛盾,但因为她是苏梨,一切就变得很合理。
江宴之出神的思绪被苏梨叭叭一通话拉回了现实。
“要不是为了这个破晚会,谁会又化妆又编头发还穿这么细的高跟鞋啊……老娘打扮的这么漂亮,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当然得闪亮登场了。”
江宴之下意识地看向了梳妆镜。
镜面清晰地映出苏梨的面庞,白皙的脸颊抹了层薄薄的粉色,像是天然的红晕,清透又自然,但眼影和口红色号都是深色系的,整体妆容并不粉嫩,满溢着矜贵的美艳,下眼睑还点缀了些稀薄的闪粉,在室内温馨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OK,大功告成。”
苏梨放下口红,满意地抿了下唇,察觉到江宴之的目光,也将视线投向了他在镜子里映出的身影。
她扬起唇角,深红的唇瓣犹如玫瑰一样绚烂,眉眼微弯,纤长的睫毛也随之上扬,像是一轮升在秋日里的弯月,又像是开在初春里的桃花,瑰姿艳逸,明艳动人。
江宴之略显仓促地移开了视线。
……确实很漂亮。
苏梨感到疑惑,只好转过身,下巴抵着椅背,看着江宴之:“要一起下去吗?”
“我就不去了,一堆人,太吵了。”江宴之声线压的很低,视线只轻轻一瞥,没有落在苏梨身上,“想回去了,就给我打电话。”
苏梨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己住进了江宴之家里,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换了住所,而江宴之居然适应的比她还快。
“知道了,再见~”
苏梨站起身,挥了挥手,提着裙摆慢悠悠地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的目光看了她很久很久。
***
苏梨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大厅已是空空如也,除她之外没有其他人在,还能清晰地听见苏温远的声音从庭院的方向传来,像是用了什么扩音,夹杂着一些不太稳定的电子杂音。
“看来已经开始了。”苏梨一手拿着手包,一手提着裙摆,不急不缓地往外走去。
庭院里人潮涌动,众人或坐或站,但都面朝着同一个方向,正前方的空地用亚克力发光地砖铺了个小型舞台,上面站了一排人,除去主角白雪,苏爸苏妈,正在发表演讲的苏温言和坐在椅子上的奶奶这几人之外,还有许多近亲或远亲的亲戚也穿的光鲜亮丽地站在台上。
白雪位于舞台中间,两侧的灯光交叉落在台中央,她处于光线的交汇点,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苏梨作为苏家曾经的女儿,直到此时此刻,她才见到曾经的父母,或者说,养父母更为合适。
苏温远拿着麦克风仍在说话:“对于小雪的到来,我们一家人都是欣喜并且欢迎的,她的出现……”
苏梨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群,心里不由得又冒出了之前的那个想法——这个破晚会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过好在她顶着一张全场人尽皆知的脸,不少人看见她都下意识地往旁边挪,让出了位置。
虽然苏梨是最后一个到的,但在怀着不同心思的谦让下,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我真的很开心小雪能……小妹?”苏温远看见苏梨的身影,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面上的神情只能用惊喜来形容。
霎时间,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顺着苏温远的视线看了过去,无数的目光聚集在苏梨身上。
苏温远确实没有想到苏梨会来,他上前一步,朝伸苏梨伸出手,邀请她上台。
众目睽睽之下,苏梨垂眼拍了拍略有褶皱的裙子,直到裙身变得平整,她才慢慢抬起眼看向了始终微笑的苏温远,而后也扬起点笑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苏温远惦记着她脚疼的事,苏梨上台的时候,顺势扶了她一下,直到看见她站稳,才重新拿起麦克风:“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个大家庭,欢迎小雪的加入。”
“说完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苏梨站在苏温远旁边,而她另一边站着的是一脸欣喜地看着她的苏妈。
苏温远二话不说,将麦克风递给了苏梨。
白雪仍然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意难以及其眼底。
特意搬了张椅子坐在台上的奶奶自然是看不得白雪受气,立即出声道:“晚会是有流程的,既然你没有参与这个流程,就不应该贸然干涉。”
这句话让台下出现了一些骚动。
“放心,我讲几句话就撤了,你们接下来想讲多久就多久。”苏梨微微偏头,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家,艳丽的眼尾轻轻勾起,“多亏了奶奶告诉我身世,不然我也不会发现,原来我并没有那么需要亲情,你们爱把谁当女儿当女儿,这些我一点都在乎。”
她接受了自己是个孤儿的那天,也就接受了不会再得到父母的爱这个事实。
“小妹。”苏温远抬手按在了麦克风上,打断了苏梨的话,“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得靠血脉才能维持,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妹妹,永远都不会变。”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们的气,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女儿,都是苏家的一员。”苏妈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也随之开口说道,“之前奶奶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个晚会除了欢迎小雪,也是想告诉你,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们之间的亲情永远都没办法割舍掉。”
“放心,奶奶不会再说那些话了。”苏爸缓声道,“以后,你还是苏家的女儿,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陪在我们身边。”
奶奶明显想说话,但又迫于苏爸给她施加的压力,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苏梨有些莫名。
那天晚上,他们其乐融融地吃着团圆饭,将她视作外人,排斥在外,如今却又转了口风说起了亲情。
人怎么能这么善变呢?
可他们至今也没有问过她伤不伤心,难不难过,有没有去见过亲生父母的墓,甚至连亲生父母的名字,都是她自己从墓碑上得知的。
他们口中的亲情,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无论原因是出在她心中对他们的既有成见,还是心里那些无法放下的隔阂所造成的偏见,现在的苏梨确实听不进去他们的话。
“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吧,我不想听,白雪估计也不爱听。”苏梨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是她主动提起了被人遗忘的主人公。
白雪有些讶异地看向了苏梨,像是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很感谢苏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不仅没有将我逐出家门,还愿意收我为养女继续在苏家生活。”苏梨拨动了一下垂在脸颊边的碎发,眉梢微扬,唇边泛起的笑意粲然明媚,整个人显得光艳照人,落落大方,“非常感谢,我很开心,也很欢迎白雪的到来。”
“好,我讲完了。”苏梨将麦克风归还给怔愣地看着自己的苏温言,她的视线却是投向了目瞪口呆的老人家,“没有干涉你们这个晚会太久时间吧?你们继续讲你们的,我先走了。”
苏梨凭借一己之力,打乱了整个晚会的节奏。
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不可置信的凝视。
苏梨走下台的时候,从人群里一路挤到前排的季辞正站在台前等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离开了庭院。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的始料不及。
苏梨打算和苏家划清界限,而苏家想挽留她,以养女的身份继续庇佑她。
真假千金已经不重要了。
苏家的态度很明确,无论苏梨的身上是否流着苏家的血脉,他们都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她当作女儿看待。
林璇和陈明越看着季辞牵着苏梨往外走的身影,同时叹了口气,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李思琪愤愤不平,盯着苏梨离开的地方看了很久:“可恶,给她装到了。”
“说真的,我还挺喜欢苏梨的,很有个性,还很洒脱,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李思彤摸着下巴,悠悠感慨了一句。
李思琪顿时收回了视线,改为盯着李思彤:“姐!你怎么还夸她呢?”
“这不是事实吗?”李思彤反问。
李思琪哽住,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宴之哥哥的。”
“嗯,我记着呢。”李思彤其实压根就不知道江宴之有没有离开,神色不变地找了个借口,“他在休息,晚点带你去。”
李思琪狐疑地看了李思彤好几眼,终于是不情不愿地安分了下来:“好吧……”
***
另一边,苏梨被季辞塞进了跑车的副驾驶。
“干嘛?”苏梨疑惑。
“我知道你来参加这个晚会就是为了上台讲几句话,走个过场。”季辞一边说着,一边发动车子,“既然讲完了,就该去放松一下,不是吗?”
苏梨忍不住笑了:“行嘛,还挺了解我的。”
“毕竟我也算是你的饲养员嘛。”
季辞话音一落,苏梨的拳头就接连不断地往他身上招呼。
“啊疼疼疼——”
“好好开你的车,别说话了,惹人烦。”
季辞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毛病,不贫一下就难受。
接下来倒是相安无事地行驶了很长一段路,还是苏梨先打破了平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好奇了?”季辞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语气隐含笑意,“放心,不会把你卖掉的。”
苏梨斜睨了他一眼,红唇一掀:“我很放心,毕竟你身强力壮,更适合被卖去做苦力。”
季辞:……
这半夸半损的,他竟想不到该如何反驳。
好在此行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季辞提速超车缩短了路程。
灯光闪烁,人影交织,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无拘无束地聚在一起,个个穿的都很清凉,有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大裤衩的男生,也有穿着小吊带搭配超短裙的女生,旁边是一条赛道,有几个人手里挥动着黑白格子旗,伴随着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声,欢呼声和尖叫声一并响起,特别的喧闹嘈杂。
苏梨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
“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坐着就行,不用下去。”季辞一边说着一边放慢车速开了过去。
这辆张扬的敞篷跑车一入场便引起了注意,一方面是车的款式和颜色都很扎眼,一方面则是因为……很多人都认识这辆车。
“哇是辞哥哎!我天,他都好久没来了……”
“谁啊这是?不过这车真帅啊,太拉风了。”
“季辞。不认识的赶紧去补补知识,别丢人了。”
“好久不见啊辞哥,晚上好!”
“辞哥要来一圈吗?”
…………
仿佛是什么粉丝见面会,整辆车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从他们的熟识的语气听来,不难看出他们都和季辞认识,或是有一点交情。
“老规矩,来,盘山公路。”季辞边说着,边递了张卡,语气随意地叮嘱了一句,“别压我就行。”
“懂了懂了,马上安排。”
“辞哥出手还是这么大气我天。”
“让我来,能陪辞哥兜一圈,荣幸啊。”
“得了吧,你丫就是看上了那点奖金。”
“先到先得,我来我来——哪个妹妹想坐我的副驾驶呢?”
…………
在一众热烈的议论声中,苏梨看出了此行的目的:“飙车?”
“也不全是,兜兜风,散散心。”季辞偏过头,额前的发被晚风吹的微微卷起。上扬的桃花眼显得异常多情,“你就偷着乐吧,第一个坐我车兜风的。”
“说得好像有人争着抢着坐你车似的。”苏梨不以为意地回击,抱着臂轻轻哼了一声,“谁稀罕呢。”
季辞笑了笑,没说话。
随着参赛人员的敲定,季辞轻车熟路地开着跑车饶了一圈,到达了另一个印着黑白格子图案的赛道起点。
不少女生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跑车尾气,暗自伤神。
季辞很少来飙车,出手大方不说,人还特别帅,基本上来这的女生就没有人不想坐一坐他的副驾驶,和他兜个风,调调情什么的。
可惜,他并不领情,来飙车也只是为了纾解心情,从未打开过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
很快场地就腾了出来,之前比赛的车辆也都撤了出去。
除了季辞,还有两个男生,三辆车并排停在起点,另外两辆车的副驾驶座都坐着身材劲辣的美女。
随着发令枪打响,起点处的一群人一边挥动着旗帜一边吹起了口哨,将比赛的氛围感拉满。
而季辞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是不紧不慢地踩下油门,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感。
苏梨只听见刷刷几声,另外两辆车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再一看才刚发动车子的季辞,她有点错愕:“季辞,你其实是老年人吗?”
“有什么好着急的。”季辞没有加快车速,语气也慢悠悠的。
苏梨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认知。
虽然地球是圆的,盘山公路也确实能勉强算作一个圆,但这也不代表车能慢吞吞地绕回去吧?
跑车逐渐上了公路,车速仍然没有提速,在稳定的匀速行驶。
“梨梨,你抬头看看。”
苏梨下意识地看了眼季辞,见他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才慢慢抬起头,向上方看去。
云朵稀薄,繁星满天,月亮也出来了。
他们为了奖金,在激烈地争第一名,而他,只想带她看星星。
山间的风很凉,拂过面庞时带来一阵惬意的凉爽,星辰明亮,月光温柔,夜色是那样静谧而美丽。
“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季辞的声音似乎都缓和了许多。
苏梨点了点头,语气徒然轻快了许多:“你靠边把车停下吧,不然这么美好的夜色就我一个人看,多浪费啊。”
季辞一愣,身体却是听从了苏梨的话,靠边停下了车。
不过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其他车会经过这里,靠不靠边都行。
他放松地靠上椅背,和苏梨一起看起了星星。
“季辞。”
星空下,苏梨笑吟吟的眼眸比繁星还要璀璨,长长的睫毛被微风吹的轻颤,她侧过脸看向他,脸颊边的碎发随风扬起,蕴着笑意的眉眼弱化了些许妆容的效果,显得更加娇俏青春。
她的嗓音娇软又清甜,连尾音都含着毫不遮掩的笑意。
“我很开心。”
这一瞬间,季辞突然听见了自己错拍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有些刺耳。
山间的风过于温柔,让整个胸膛都热的发烫。
季辞怔忪地看着苏梨的面容,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眼前的人突然变得陌生又别具吸引力。
他没有看星星,只看得见她眼里的星河。
他开始仔细地用眼神描摹着她的每一处轮廓,像是被引/诱了一般,眸色渐深,情不自禁地俯身凑了过去,视线滞留在她微微弯起的红唇上。
苏梨好端端地看着星星,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眺望的星空,并且有越贴越近的趋势。
对于季辞的靠近,苏梨没有躲闪,而是疑惑地皱起了眉:“你在干嘛?”
季辞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干嘛?
此刻,季辞肾上腺素狂飙,整个人像宕机了一样,思绪混乱,脑海中只剩下了那张涂着深色口红的唇瓣。
他手足无措地抬手抹了下苏梨的唇角,声音有些干涩:“口红……是不是化了?”
“什么?”苏梨下意识地就想抬手去确认一下口红情况。
季辞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苏梨的举动,他的思绪也渐渐回笼,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唇,嗓音蓦然低哑了几分:“……我来。”
他低垂着眼睫,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梨的脸,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与彼此交融,鼻息间都是温热的气息。
他用指腹一点点抹去她唇上的口红。
油润的,细腻的口红。
温热的,柔软的唇瓣。
……有点糟糕,但很上瘾。
“你这样不会抹的一手都是吗?”苏梨好心提醒了一句。
季辞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像是从喉咙口挤出来的一般:“……没事。”
苏梨颇感奇怪:“你怎么有点怪怪的?难不成被风给吹傻了?”
季辞移开视线,没有看她,拉开收纳箱,从里面拿出抽纸擦手:“哪里怪了?”
“你有纸你用手给我擦口红——你是人吗?!”苏梨顿时抢走了季辞手里的一整包纸巾,连续抽了好几张纸给自己擦嘴,“难怪你奇奇怪怪的,不会是趁机往上面抹了什么脏东西吧?”
季辞忍不住笑了,顺势接话道:“你才发现啊。”
苏梨瞪他一眼:“开车!我不看星星了,我要回去睡觉。”
季辞只能连声应好。
一路上倒是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寂静的公路唯有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声响。
两人也都没再说话,苏梨吹着风,看着窗外的夜色,在寂静的夜色里滋生出了些许困意。
最后季辞以延时了很久的最后一名来到终点,不过大家都很有眼力见,没有追问原因。
毕竟一开始他也就说了不要压他,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这个结果也早就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季辞淡淡地瞥了眼围上来的人群:“走了。”
“欢迎下次再来玩呀辞哥!”
“辞哥再见!”
热闹的声响让苏梨稍微清醒了一些:“你往前开一点,到那个路边停吧。”
“怎么了?”季辞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一边好奇地问了句。
“停在这里肯定会被说,往前停一点他就发现不了啦。”苏梨小声嘀咕了一句。
季辞正疑惑着,就看见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你要来接我吗?我不在苏家,在新成路下面一点的地方。”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苏梨应了声:“好,你快点来……我有点困。”
季辞先是瞄了眼苏梨,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了句:“谁啊?”
“江宴之。”苏梨打了个呵欠,声音都放轻了许多,“我打算从宿舍搬出去住,所以让他帮忙找房子,找到之前就先住在他家。”
季辞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声音像卡壳了一样,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哦。
跑车在苏梨指定的路边停下,车内又陷入了之前在公路上的安静。
苏梨因为犯困,偏着脑袋在看外面的夜景,而季辞完全不敢看苏梨,只好看着自己那一边的风景发呆。
乍一看,两人像是在闹别扭一样,一左一右,互不干涉。
苏梨正百无聊赖地出着神,就看见江宴之的车缓缓驶进了视线里,她稍稍打起了点精神,坐直了身:“来的还挺快……”
季辞听见开车门的声响,连忙出声喊了句:“等一下。”
苏梨的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但身子倒是转过去了:“怎么了?”
季辞从后座拿起那束已经被苏梨遗忘的花,递给她的时候,声音有些紧绷:“明天我去学校找你吃饭。”
“好。”苏梨点点头,一边接过花,一边补充道,“记得刷陈明越的饭卡。”
季辞没由来的松了口气,继而笑着应道:“行,我争取一顿吃垮他。”
苏梨拉开车门,刚抱起花下车,就看见江宴之已经走到了车前。
江宴之一眼就注意到了苏梨怀里那与众不同的花束,微一皱眉,看向了跑车的主驾驶座。
隔着跑车的挡风玻璃,江宴之和季辞对上了视线。
在昏沉的夜色里,男人脸上的神色有些难以看清,路灯的光影错落在玻璃窗上,雾化了些许视线,但那双冷凝的眼眸犹如淬了层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季辞莫名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眼。
苏梨轻轻叫了声江宴之。
他垂下眼,镜片下的黑眸异常平静:“走吧。”
苏梨回头朝季辞挥了挥手,而后才迈开脚步走到了江宴之身边,微微仰起头和他在说些什么。
从季辞的角度看过去,红裙子和黑礼服的背影分外合衬,仿佛两人要去参加同一场舞会。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直到江宴之的SUV驶离视线,他才缓缓阖上眼,心情难以言喻的烦躁。
真是见鬼了。
他怎么会……
季辞靠上椅背,脑海里接连闪过许多画面,他抬手遮住了眼睛,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似乎只要遮住眼前的光,陷入黑暗的视觉,就不会再浮现那些令人难以平静的画面。
然而,他还是无法释怀。
刚刚他是怎么了?
黑暗效应?鬼迷心窍?中邪了?
季辞很难用这些理由说服自己,也很难去正视那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缓缓放下手,眼睫下垂,遮住了半截桃花眼,投下一层浅淡的阴影,眸底的神色陷在阴影里,晦暗难辨。
季辞抬手覆上胸口,仿佛还能听见那残留在记忆里,极其鼓噪的心跳声。
和上次在KTV里一样,这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又对她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小孩不感兴趣”…嘶,有点疼。
这章1w+二合一,本来想着熬夜赶完…结果熬夜都没写完…第二天接着写才写完,就很真实hhh不愧是我,这感人的手速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