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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女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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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中轻易不打军棍,一旦执行,就会郑重待之。
    鼓声响起,排列整齐的各营按照以往的位置站好。
    明溪自己走上演武台,四狼被两个人架着上去。
    明溪解下背后的重剑和小腿上的匕首,沉默不语地趴到地上,将左腿搭在右腿上。
    张副将接过士卒递来的扁担。
    扁担有一定宽度,接触皮肉面大,痛虽痛,但不至于把人打废。
    四狼也被拖到地上趴着,右腿搭着左腿,反正棍数过半,要上下换腿。
    “啪——”扁担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溪咬紧牙关,硬生生把挤到嗓子眼儿的哼声吞下肚。
    张副将用的是“拖打”,扁担碰到肉后顺势摩擦一下。
    五军棍下去,明溪便被打的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浸湿衣裤,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将左手送入口中,用力咬住,不一会儿舌尖便品尝到腥甜的血味。
    “将军,不能再打了,”阿南单膝跪地,神色焦急,“她虽身子骨硬朗,但到底是个女子,再打她就没了!”
    听到阿南为趴在地上的少女求情,张副将适时停手,杵着扁担看向舒将军。
    到这时,明溪已挨了八军棍,还差十二棍。没人为四狼求情,他的十军棍已经打完。
    哪怕林一顾念着和他曾经的上下级关系,十棍下去还是打的四狼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他被两个士卒拖下演武台。
    此刻,演武台上只剩西口关守将舒将军和几位千夫长,以及舒将军的近卫副将,还有趴在地上的明溪。
    四千双眼睛齐齐望着演武台,又或者是那个一声不吭的女子。
    突然,二十九营传来骚动。
    大虎带领营中百来号人单膝下跪,呼喊声震耳欲聋:“请将军饶过宛平!”
    二十五营也跟着二十九营跪下,替他们未来的百夫长求情:“请将军放百夫长一马!”
    与此同时,明溪的顶头上司千夫长也抱拳下跪:“还请将军看在宛平英勇杀敌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
    自家千夫长都跪了,二十一营至三十营小千人乌泱泱跪一地。千人齐声求情,一声高过一声。
    舒将军的视线扫过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其余千夫长,除林一外,其他两位千夫长也都拱手求情。
    林一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最终还是服从多数,开口说道:“将军,说到底是四狼有错在先,末将恳请将军免去她余下的十二军棍。”
    “哈,哈哈,”舒将军拍掌大笑,“军营齐心盛况难得一见,本将若不免,岂不是辜负了兄弟们的赤诚之心。”
    “传本将令,免宛平余下十二军棍。”
    明溪艰难地抬起头,扯出一抹笑容:“多谢将军慈心。”
    她用胳膊支撑着上身,一点点爬起来,努力维持一个跪地的姿势。
    她先冲演武台上的几位千夫长和为她求情的近卫拱手致谢,然后慢慢挪动身体,正对台下。
    明溪望着乌泱泱的人头和跪了一地的士卒,虚弱地笑了笑:“谢……”
    谢未说完,明溪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西三帐,伤口被处理过,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阿水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等在稻草铺旁,看见明溪醒来,她欢喜道:“宛平,你终于醒啦!”
    明溪轻轻点头,腰部稍稍用力,好使上半身离开稻草铺。
    她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浓烈的苦味瞬间萦绕舌尖,苦的她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苦。”明溪放下碗,继续保持趴着的姿势。
    阿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栗子糕塞进明溪嘴里:“春四娘那还剩些栗子糕,我怕你嫌药苦,特意向她讨了一块。”
    栗子糕中和汤药的苦味,一双剑眉微微舒缓,明溪缓缓闭上眼。
    阿水开始念叨:“叶副将背你回来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屁股上都是血,染红了裤子。”
    “还有,”她吞了下口水,回忆一天前的场景,“你趴在叶副将背后,整张脸煞白,脑袋扭到他的胳膊肘,看起来就像脖子断了一样。”
    初听叶副将,明溪依旧恍惚了一下。
    她总是习惯称他为阿南,忘了他本家姓叶。
    “是阿南背我回来的?”明溪吞下嚼碎的栗子糕,转过头盯着斜倚帐篷的重剑。
    阿水点头,感慨道:“你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叶副将也足足在帐外守了你一天一夜,两只眼睛都熬红了。”
    她眯着眼回忆怀抱双剑的男人。
    他席地而坐,目光如鹰隼,盯着西三帐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谁在他眼中,都是要暗害重伤少女的嫌犯。
    前来寻欢的士卒看到他这副模样,硬生生被吓得绕路走。
    “后来还是张副将来劝,他才回帐休息,”阿水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他回去半个时辰都不到。”
    听她提到张副将,明溪闭上眼,轻声说:“多亏了张副将,否则我只怕真要受二十军棍。”
    “张副将下手也太毒了,”阿水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愤愤不平道,“才八军棍他就把你打成这样,要是真打二十军棍,那还得了?”
    明溪嗤笑:“如果不这样打,我的伤怎么会看起来严重,他们又怎好为我求情?”
    军棍有两种打法,一种叫“拖打”,也就是将人打的皮开肉绽。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不会伤到根本。
    另一种打法叫“弹打”,不至于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但会让淤血积于皮下。过后要么用瓦片刺伤皮肤把淤血排出来,要么就是等死。
    张副将用第一种打法,让她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但其实是为阿南开口求情找一个借口,也为她更好恢复。
    而且她晕过去的第二个原因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再加上醉酒打斗,跪在舒将军的军帐外吹了一夜凉风,身体吃不消罢了。
    听她解释完,阿水恍然大悟:“所以是我错怪张副将了。”
    她猛地一拍脑袋,懊恼不已:“完了,我今天还把他推出西三帐,不准他来看你。”
    “没事,”明溪出言安慰,“你也是关心我,以后我去和他解释。”
    “宛平小娘子,伤怎么样了?”大虎洪亮的嗓门穿透帐篷,接着便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花嫂大声训斥:“没规矩。哪有随便掀姑娘的帐帘的,万一人家在换衣裳怎么办?”
    “行行行,阿花教训的是,我都记住了。”大虎言语中满是戏谑。
    花嫂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阿水掀开帐帘:“花嫂,”她接着看向大虎,“虎哥,宛平请您进去。”
    大虎神气地斜了眼花嫂,大摇大摆走进帐中。
    明溪努力偏头,看向迎光走来的壮汉,感激道:“昨天的事,多谢虎哥。”
    “嚯,有点重,”大虎掂了掂她的重剑,不在意地摆手,“这事你又没做错。四狼欺负女人,他自找的。”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轻嘶了声,“我见过手段很辣的女人。但像你这样狠的人,还是少见。”
    “狠吗?”明溪低声反问。
    大虎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似乎为她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他指着阿水,诚实地点头:“和她比起来,你确实够狠。”
    明溪浅笑:“军营里不狠,不就和绵羊差不多?”
    “这倒是。”对于这句话,大虎深有体会。
    军营里的人都是狼,杀红了眼的狼,吃不到肉随时都会反咬一口。
    要震住狼,只有比狼更狠,更毒。
    “行,你好好休息,”大虎背着手说,“我回去和他们说你没事了,让他们别一天到晚记挂着你,连训练都不好好训练。”
    明溪不解:“记挂我?”
    大虎掀开帐帘:“宛平小娘子,你好歹是军营里唯一的女兵,记挂你不是人之常情吗?”
    明溪莞尔一笑,挥手送大虎离开。
    正要闭眼休息,一阵风突然窜进帐中,明溪只好睁开眼。
    阿南单膝跪在她面前,颔首低眉:“将军醒了。”
    阿水惊讶地捂住嘴巴:“你怎么知道她是……”
    没等她说完,阿南锐利的目光射向女孩,右腰的剑也已出鞘,闪着凛冽寒光。
    明溪把剑摁回鞘中,对阿水说:“你先出去。”
    明溪收回视线,问:“为什么想杀她?”
    阿南回答:“她知道将军的身份。”
    “那又如何?”
    “万一她告诉别人,导致将军身份暴露,西域诸国一定会派杀手刺杀将军。”
    不为别的,就为她是难遇的将才。
    阿南惶惶不安:“西口关才驻守四千人,不安全。”
    明溪摇头:“她不会。”
    阿南目光中依旧带着疑虑,不过还是暂时认可少女的说法,把手从剑柄挪开。
    明溪盯着他看,看得阿南不自信地摸了把脸:“脏了吗?”
    边地沙尘大,就算洗过脸,出帐篷没一会儿,脸就又灰扑扑的。
    “你眼睛熬出那么多红血丝,”明溪轻叹一声,“听说你守了我一天一夜,才休息不到半个时辰。”
    “西三帐人来人往,我怕不长眼的东西趁将军昏迷闯帐。”
    后来还是张副将过来把他拖走,走之前还不忘威慑众人一番,吓得来西三帐的士卒连少女昏睡的帐篷都不敢靠近。
    忽地,阿南发出长长的叹息:“将军,陛下和太子殿下心里都明白,您并没有刺杀太子殿下。”
    “为何您要隐姓埋名,来边关做一个小小军卒。”这个问题自出京起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阿南现在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
    “当然是为了让太子殿下施恩陈家。”
    明溪不怕他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忠心已表,太子又是男主,不会不明白她的用意。
    陈家,开国功臣,一门四将,泼天富贵。
    若不想物极必反,延续百年荣耀,适时服软很有必要。
    她厌倦地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
    阿南沉默地盯着少女的侧颜。
    少女没有寻常女孩的柔婉,脸部轮廓英气逼人,露出的半边剑眉黑而浓密,和她扎成马尾的黑发呼应。
    阿南慢慢起身,弯腰告退。
    终日趴在帐篷里养伤,明溪闲得用匕首在地上画圈圈玩。
    都说度日如年,她这五天就像过了五年那么久。
    阿水背着包袱走进帐中:“宛平,刚才张副将来找我,让我和他一起出关。”
    “离开了,就把这里的事都忘了,”明溪收刀归鞘,温和地看着满是憧憬的女孩,“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呀,阿水要走了。”
    “恭喜阿水。”
    西三帐的女人们围上来道贺。
    阿水眼眶里积蓄着泪水,不舍地视线扫过明溪和围着她的女人们。
    “宛平,谢谢你。”阿水端正叩首。
    她环视西三帐的每一顶帐篷,栅栏上的每一根木棍。
    张副将等在栅栏口,催促道:“走吧。”
    走了就是新生,好好去过以后的日子。
    阿水默默跟着张副将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关口。黄土夯筑而成的城楼近在眼前。
    这是她几个月没看到过的景色。
    她的视线落在神气的士卒身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女将军的身影。
    她是不是也像这个士卒,手握长·枪,神色严肃却又骄傲地值守岗亭。
    阿水停下脚步。
    “怎么了?”张副将疑惑地转头。
    “张副将军,我不走了!”
    阿水提着包袱,撒开腿狂奔。
    她喘着粗气跑回西三帐,西三帐的女人们皆露出困惑的表情。
    阿水一鼓作气冲进明溪的帐篷,用了好半天才平息剧烈的喘气声。
    她说:“宛平,我不走了。”
    明溪停止转动匕首:“为什么?”
    阿水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宛平,我要像你一样,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待在军营。”
    “军营里的女人以前只有妓,是你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选择。”
    “宛平,我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不要做男人取乐泄火的玩物,也不要做逃离战场的懦夫,我要堂堂正正活着!”
    过了很久,明溪轻声问:“冲锋陷阵,哪怕是死?”
    “宛平,我不怕累不怕苦,不怕断手断脚,更不怕一个死字,”阿水放下包袱,跪在明溪身前,“我这样的人,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
    “可是我不甘心。”
    阿水一字一顿:“我真的不甘心!”
    “就算是贱命一条,我也要活得堂堂正正。那些曾经骑在我身上、对我百般凌·辱的男人都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
    明溪静静地盯着面前激奋的女孩。
    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渴望,那是比她知道她要去京城时,更浓烈的情绪。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明溪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她透过帐帘缝隙,探得一双双迷茫、震惊、激动、不解以及更多情绪的眼睛。
    是了,她竟然忘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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