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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则临走不到多远就开始气喘不止,安以柔叫来了一个黄包车让他和大姨太坐回去,她和母亲反正也走习惯了路,就跟在大板车后和大胡子他们一起。
因此安以柔她们一直跟在后边,比安则临和大姨太晚了些。
安则临他们到了地方后,就下了来,看着街上往来的人,再看看身后闭着的院子。
院子的门没有关紧,院门也显和得有些陈旧。
他们住了这么多年的高门大户,一站在这等普通的小院子前,便有些不知所措,反倒不像是来这里住的人,而是来这里做客,又忽地发现主人家太小了,容不下他们似的。
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大姨太上前敲了敲门又推开了的。
田嫂正牵着团团在院子里边走路, 一老一少玩得正开心,听见院门响的时候她便想着可能是安以柔她们回来了,便抱起团团准备让他看见娘亲。
团团现在一看见安以柔便知道喊娘亲了, 每次叫的时候大家都听得可开心了呢。
自打会叫娘亲开始,教他学说话,他便也能学个三分了, 今天田嫂刚教会他说田奶奶呢,因着安以柔不讲究那么多,团团又是她带着的,因而就直接让团团叫奶奶这样亲切。
田嫂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位身形略有些胖的的女人探了进来,看到她后显然也是愣了下,然后再尴尬地笑着说:“应该是这里没有错了,我是以柔的姨娘。”
“哦哦,原来是太太啊,赶紧坐。”田嫂反应过来这是梅姐给她介绍过的安府的大姨太,便赶紧上前拉过了她。
梅姐早前时便和田嫂谈过要来的这么两个人,把大姨太说得可凶了,把她以前对宋兰芳的那些不好都添油加醋地说了好几回,现在见了真人倒觉得梅姐说话也太爱夸张了。
大姨太这才又往门外走两步,将在院门口徘徊的安则临拉了进来说:“这是以柔的父亲,我们老爷。”
“安老爷好。”虽然 这里谁也没有把田嫂当成下人,可是她早便习惯了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处世,因而看到安则临和大姨太后,更是显出几分佣人的味道来。
田嫂佣人般的态度,让安则临和大姨太都放松了不少,两个人走进院子后便打量了下环境。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量的,一进门就看见得几进几厅,也看得出房粱的成色,绝对不是什么上等人住的地方,安则临身子不好,不习惯久站,便自个找了凳子坐下来。
这是已经会走路的团团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安则临面前,拉住了安则临的衣摆。
安则临刚才就注意到了院子里有个小人儿,并未在意,她想着安以柔这院子里怕是住着很多不相关的人,又听见刚刚这孩子叫田嫂叫奶奶,他就想着可能是她的孙子。
人年纪大人对小孩子总是莫名的欢喜,尤其是安则临好些日子都没怎么和自个的儿子安定宣亲近过,现在看到面前这个孩子便觉得也很是欢喜,就伸手抱了起来哄着。
大姨太许久没有看到安则临这么开心,于是上前来也逗了逗团团,然后说:“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可不是,个个看了都喜欢。”田嫂看到他们这么喜欢团团就放心了。
大姨太刚开始时觉得这孩子长得可真俊,然后再仔细多看了几眼便发现孩子长得很是眼熟,然后再看了团团身上。
团团穿着件小袄,袄边还衬着皮草,软罗和和的,袄面是上好的织缎子,再看他脖子上挂的,手上环着的,哪里像是佣人家的孩子,整个小少爷的打扮。
这般多看了几遍,大姨太心里便有了疑惑,她笑着问田嫂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田嫂也没留心,就说:“乳名叫团团,大名叫安祈平。”
原本还哄着团团安则临立马就愣在了那里, 神情呆滞,这孩子怎么会姓安呢,于是再来看团团,便和大姨太那样,意识到这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不像是佣人家出身。
团团还要玩着安则临的眉毛,一个劲地咯咯笑着,这下安则临弄得不知道怎么办,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听到孩子姓安,他只能想到,这是随了安以柔的姓。
可是天大的事儿啊,安则临再看团团,然后就紧了紧眉头扭过头来问田嫂:“他父亲是谁?”
“这,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啊。”田嫂看见两人神情都变了,就暗道不好,他们连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想必安以柔还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他们吧。
现在她即使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敢乱说话了。
“您二位先喝荼,一会以柔应该就回来了吧。”田嫂把荼倒在桌边,然后就抱过了团团一边上呆着了,也不敢再想着说什么话,还一直恨自己多嘴。
倒是团团仍是一无所知,还呀呀学语,说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
大姨太看着团团,安则临也看着团团,眼前的荼慢慢都凉了,他们对于突然得知的消息,一时不知作何应付,大姨太先是想到了安以静。
安以静当初也是还没有成亲就怀了孩子,她可是要气死了的,最后安以静生完孩子后到底还是和周老太爷成了亲,现在安府又出了个安以柔孩子都这么大了。
可是安以柔和安以静的情况不一样,没有成亲不说,还拖家带口,养了这么多人在院子里边,这就叫人很想不通她的思路了。
安则临想到的是,他家的门风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没有一个女儿可以体体面面地嫁出去了,虽然安以露还好好的,可是已然给严司晨给糟蹋了,他也不再抱什么幻想,大概是前世欠了什么了不得的债吧。
两人看过团团后,再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又都一起摇了摇头,他们能想到的孩子的父亲也就只有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