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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金彩为媒受宠深
茂兴出手自不凡
吴金彩落草时便形象如此，父母也没把她当正常的女孩养。别的女孩从小便裹脚，专事织布绣花。而她从小便放牛放羊，上山砍柴。因此养就了男人般的性格。
因此她便有了这亲民的形象与性格，不管她跟谁在一起，都没有什么忌讳。认识她的人都叫她阔嘴金彩。她为人的口碑不错，附近的村民有嫁娶之婚事都请她说媒。
当初李来旺家里穷，娶了这么一个丑妻是一百个不乐意，这几年下来，他家的生活却过的有滋有味。娶个丑妻却是吃喝不愁。
这次尚文的婚事，茂兴本意的确不想让她充当媒人。毕竟专员府之门也不合适让一个长得不尽人意的女人进去。如果不让她去，乡里乡亲的，面上也说不过去。
思虑再三，茂兴还是决定请她去，当天晚上他便来到李来旺的家里。
他跨入厅门之时，只见李来旺坐在上首之中悠闲地抽着旱烟。见茂兴在门内一露头，来旺便神情庄重地站了起来，匆忙迎接：“茂兴叔，今儿个怎么来玩啦？快，进屋坐。”
茂兴在村庄之中无论进哪家的门，都习惯坐在上首的位置。来旺忙冲后厅厨房喊道：“堂客鬼！茂兴叔来咱家坐了，烧些开水来，再炒些大豆！”
此时金彩刚刚喂了猪食，正在厨房刷碗洗锅。听见动静，把油腻腻的污手胡乱地在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上面抹了几下，匆忙走了出来。
她一见到茂兴坐在自家厅中时，神情兴奋到让人直觉夸张，嗓门奇大：“茂兴叔，从来不见你晚上来坐。呀！我去烧水炒豆子，马上出来嘞！”
茂兴看着她一身脏兮兮的，手上也不干净，哪有胃口喝她烧的水，忙开口阻拦道：“金彩！我今晚来是有事同你说，我刚刚家中喝过茶了，你就甭忙活了。都是乡里乡亲哪用这么客套。”
茂兴声音浑厚低沉，自有一股威严，像是在命令。金彩也是见面知心的人，也明白茂兴的心意。
只见她将手又往围裙上揩了揩，又麻利地脱下围裙，随手挂在一旁。茂兴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在身旁坐下，一股浓郁的猪食泔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憨笑，一口黄牙十分醒脑：“真真想不到你们余家的荣耀，能娶上专员府的千金，这亲家是多大的官啊！尚文怎么有这么大的福分呢？我们这一条水路方圆十多里，哪一家有您这等福气。唉！这都是你家把持的好，儿子长得多俊呐！难怪之前的姑娘尚文都瞧不上，原来心大着呢！”
这一番吹捧的话，茂兴听着心里挺受用的。在这门庭鼎盛之时，搁谁身上，都是风光大事。
茂兴听她捧着，一边吧啦吧啦抽了几口旱烟。烟瘾过足后，只听他开口说道：“就是这个月的十六，尚文要去饶州府与专员的千金定亲，此前你为了尚文的婚事也跑了不少的冤枉路，叔是个明白人，心里都记着呢。这次想让你前去，保个现成的媒。”
茂兴说着又装了一斗烟丝，点燃起来。金彩一听之后，粗糙的脸上更加红润，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盯着茂兴的嘴巴。此等好事砸自己头上，她是害怕听漏一丝一毫。也不敢随意的插言。
茂兴在凳梢上扣掉烟屎后，又道：“饶州专员是多大的官？他管着几百万人呢！几百万你知道不？咱们庆丰县这么大的县，他管了二十来个！”
茂兴一边说，一边拿眼角余光扫了她两眼，只见她脸上尽是敬畏之色，口中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他接着又道：“我相信亲家这么大的官，我们这周围的人恐怕谁都没有见过。他的府邸更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我寻思：你明天去镇上做套好看合身的新衣服，显得我们男方去的人有诚意。”
金彩见他话已说完，便乐呵道：“这么好姻缘，咋好事都被您家占尽了呢！简直同戏文写的一样，啧啧。”
茂兴从长袍下摆摸出十个银元来，放在桌子上推到金彩面前。说道：“这钱你明天就拿去扯一身新衣服来。可别把好事耽误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来旺夫妇一见这么多银元，都惊异不少。两人便拖着声线说道：“茂兴叔，这买新衣服咋能用你的钱呐！这也太多了，也不用这么多！”
金彩一边说一边抓起桌上的银元，手往茂兴的手上靠。可抓钱的手掌却握成了拳头，握的紧紧的，来旺的眼神也死死盯着妻子握着钱的手。
茂兴看都不看他们，跨步往门外走，口中却道：“有多的钱留下买些酒肉吃吧！这种好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回。高兴高兴吧！”
夫妻俩目送着他离去，一脸受宠若惊的感激之色。当他消失在拐角处时，来旺连忙掰开妻子的手掌，细数起银元来，得知数目后更是惊喜不已。
茂兴乘着月光，迎着寒风回到家中。便泡了一壶铁观音茶，放在床头柜上。他褪去外衣，将身子藏进被中，这被窝之中早被尚文用床炉暖和过，热气在被窝里暖融融的。
他躺在床上，不时地喝一两杯茶水。脑子却总是惦记着尚文订婚的那件事。
茂兴已近五十岁了，在杨柳庄之中他算得上是一个百事通，庄上有红白大事的许多乡亲都来向他请教。然而他独自办这么大的喜事，却从来没有过。当初妹妹出嫁，父母尚健在。
虽然他大致知道礼数与规矩，因为太过繁冗，加之近年来记性不好。唯恐有失。他决意明日自己先列个清单，然后再细究补充。
次日早饭后，只见他来到书房，在红纸礼单中记着：六根金条、六样首饰、六百大洋、高粱酒六坛、茶叶六斤、瓜子六斤、荔枝干六斤'、红枣六斤、花生六斤、桂圆干六斤。每样带六预示着凡事顺利，红枣花生瓜子却预示着早生贵子之意。总共十样，暗含十全十美。
茂兴写好礼单之后，思索了许久。自认没什么遗漏的，便套上马车与尚文一起，去大坂街上采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