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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今天也没我们什么事情，我先回屋休息。”
月离收拾好药房中的药材便转身离开。
待小容睁开眼睛，发现药房中早已没人，只得自言自语道：“天还那么亮，那么早就睡觉了？”
比起偏僻角落里的国医馆，位于皇宫中心的太极宫可谓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以前启天帝居于太极宫时，喜静而爱独处。太极宫一直戒备森严，灯火昏暗，暮气沉沉。而今天的太极宫内外宫灯千盏交相辉映，正殿里头嘉宾宴集，觥筹交错，笑声朗朗，一派生气。
此次宴集名义上是为楚楚庆生，而就其规格来说更像是镇海军的一场庆功宴。斩获战功的将士们皆被邀请至太极宫中享用盛宴。
耀旸并没有按照以前皓国的规矩一人高高在上独坐一桌，是和楚良、临大可、寒池、楚楚一起围坐在一起。而作为破城首功的徐未因为身体抱恙而没有前来。
他持着酒杯，站起身来，向在座的将士敬上一杯庆功酒。
“皓国国运已尽，迁都之举逆天之命，造成二十年南北相隔。今日国灭实为民心所向，天道所归。不日新国将立，在座诸位都将是功臣元勋。耀旸在此敬各位一杯。”
言毕，众将士离座下跪，叩拜新王，三呼万岁以示崇敬。
这些将士大多出身草莽，初来乍到尚且收敛。酒过三巡，大家的胆子也渐渐变大，斗酒的，划拳的，投壶的，不一而足。偃仰吟啸，杯盘狼藉。
楚楚自幼生在市井，对于粗鲁的男人们喝酒调笑并不陌生，甚至以前兴致来的时候也一同拼酒划拳，玩得不亦乐乎。可今夜，有意中人耀旸在场，楚楚决定表现得像个高门淑女。
在日渐失控的气氛和越来越轻慢的言语中，楚楚频频扶额，作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见女儿有些难受的模样，作为老爹的楚良赶紧走了过去问道：“楚楚，怎么了？”
楚楚瞥了一眼身边的耀旸，用手点着太阳穴，柔声道：“怕是正殿里头有点闷，我的头有点晕。”
楚良喝了酒也有点上头，辨不清楚楚的意思，立刻着急起来：“怎么要紧吗？要不要宣国医过来给你瞧瞧。”
楚楚心里头给自己的老爹一个白眼，脸上依然是一副难受的样子，慌忙说道：“没那么严重，爹爹不要担心。”
此时，突然阿诚拿着酒壶跑到楚楚身边，砰地一声将酒壶放在桌上，吓得楚楚慌忙退后，直接滚在了耀旸怀里。耀旸并不拒绝，借势揽住楚楚肩膀，将楚楚护住怀里。
“主上！”阿诚喝得舌头有点大，口齿不太清楚：“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大小姐？”
阿诚喝醉说胡话，楚良头大，作势要拦，实际又动作慢吞吞的，并没有真正拦下他。其实他也很想问耀旸是不是对他的心肝宝贝有意思，既然阿诚帮忙问了，他就顺便听听。
耀旸勾唇一笑，扶着楚楚站起身来，附在楚楚耳边轻声说道：“这里太闷。我带你出去走走。过会儿就不会晕了。”
男子清冽的气息吹拂在楚楚耳边，搔得她心头痒痒的。楚楚靠在耀旸身边，缓缓点头，任由耀旸揽着她出了正殿。波波小说 .boboxs.
看这两人暧昧的模样，众人瞬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立刻起哄起来：“主上赶紧娶了！娶了！”
寒池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喝了口冷酒，眼神迷离，轻蔑一笑。寒池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皆醉我独醒，热闹的宫殿里其实很冷清。
耀旸和楚楚出了正殿，就有宫人给两人披上狐裘。他们坐上事先备好的马车来到芙蓉池畔。
下了马车，耀旸吩咐太监、宫女留在远处待命。自己则和楚楚走到池边。可腊月的芙蓉池只剩下枯荷残影，并无风景可赏。
楚楚满腹狐疑，又不敢多言。想着月黑风高，只有两人在这个偏僻待着。楚楚心中莫名欣喜起来。
“夜风吹来，晕眩之症可缓？”耀旸将手由楚楚的肩膀向下移到她不堪一握的小腰。
楚楚轻轻嗯了一声。
夜深人静，楚楚仿佛能听到自己心中的那头小鹿在扑通乱撞。
耀旸继续道：“既然你是楚楚十六岁的生辰，本御有份礼物想送给你。你可知夏夜萤火？”
楚楚看向耀旸，娇声说道：“诗云：轻罗小扇扑流萤。我曾在夏日湖边见过几只流萤。仅仅是几只萤火便已美不胜收。可惜现在是冬日，见不到这番美景。”
“谁说见不到？我今日就送你一池萤火，你可喜欢？”耀旸长臂一挥，芙蓉池边的灌木丛中便飞出千万萤火，星星点点，照亮了整个池水。
楚楚睁大眼睛瞪着眼前的奇妙景象，惊得下巴都掉了。
她拍着手叫道：“喜欢，喜欢，真美！”
看着冬夜中满池萤火，耀旸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眼前冬夜颓败的景象被夏夜森林所替代。今夜送你这一池萤火，可还喜欢？似曾相识的话语，耀旸曾对另一个少女说过。
而同一时刻，这个少女也在芙蓉池的另一个角落。
今日是靖夫人的五七祭日。五七之祭，是亡魂归来之日。
按照葬仪，五七是大祭，需烧纸诵经。可新朝的宫廷哪能允许有人祭典前朝的公主呢？
芙蓉池处于皇宫偏僻一角，白天便人迹罕至，在这个冬夜更是少人问津。
趁着今夜众人都在太极殿忙碌，月离推说早早休息，避开小容，带着之前早已备好的蜡烛、冥纸来到芙蓉池边。
月离身着单薄的素衣，头簪白花，跪倒在芙蓉池畔。冬夜的风冷得刺骨，吹得月离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未语而泪先流，抬起手哆哆嗦嗦地点着白烛。白烛的火苗孱弱，迎风抖动，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就如她的命运一般，晦暗而无望。
冥纸是为宫中禁物，月离只得用包裹中药的桑皮纸替代。将桑皮纸折成冥纸的样子，化在火盆里头，以慰靖夫人在天之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