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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柏莨答道：“他一向随性惯了，此时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还请大叔公莫怪。”
这说话的长须老者乃是老大，名为怀毅，行事风格颇为严谨，总是端着架子，眉头紧蹙，许多小辈对他皆是不敢造次。
另外旁边的老者为老二怀钿，性格则与老大截然相反，嘴毒眼厉，说话犹如利刃般刺人，经常叫人当场难堪，下不来台。
此刻怀钿便冷哼一声：“有其兄必有其弟。”
怀毅脸色一正，眉心紧皱：“平日打在外头玩玩闹闹也就算了，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能不来？你这做大哥的如何管教的？”
怀柏莨脸色一沉，还未等说话，最后一位老者，今夜就是老三怀麟开口道：“这两个还是孩子，别瞧他们看着像是大人，其实玩心重着呢。”
此人行事风格最为诡异，说话经常颠三倒四，叫人摸不清头脑。
怀钿冷笑：“孩子？三弟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吗？”
他顿了顿，斥了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么多年，怀府诺大的家业只怕就要毁在这两位手里头了。”
怀柏莨严眼中微冷，却也不能说什么，一来这是长辈，二来这怀钿就是出了名的放肆，不会说话，若是真跟他计较，反倒不好。
怀毅撇了一眼怀柏莨，低喝一声：“老二，莫要说的太过，我们作为长辈应该多加教导。”
“是，大哥说的言之有理。”怀钿应了一声，只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是我失言了，不过这怀子淇乃是怀府一员，这等大事，他都能不来，是不将家祭放在眼中，还是未将大哥放在眼中？”
怀毅这人生平最重规矩，听闻这话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轻飘飘地看向怀柏莨：“你二叔公这话虽有些严重，却也不无道理，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家祭，怀府众人必须到齐。”
怀柏莨低声道：“大叔公教训的是。”
按理来说此事到了这里应该就算了，可怀钿却还不依不饶，抿了口茶，翻着眼皮看他：“柏莨，你掌管怀府当家做主也有年头了吧？”
“回二叔公，已经有十余年了。”怀柏莨恭敬回答。
“十余年了……”怀钿不知想到了什么，薇薇阖眼，片刻后睁开，淡淡道：“那你可要记住，不能光顾着外面，也要看好后院，家眷，可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叫外人看了我们怀府的笑话。”
怀柏莨心知这是在敲打自己，无非是因为怀子淇与小清之事，他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扯出一抹笑容：“二叔公说的是。”
怀钿才算是勉强满意，却还敲打几句：“可要记住你今日的话，以往的事我就不提了，只怀子淇一事，定是你平日里就不敬先祖，没有给他做出好样，才让弟弟跟着有样学样，以后你可不能再犯。”
怀锦安身为小辈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可是终是忍不住开口：“您这就冤枉阿爷了，阿爷平日里最是重家规，敬祖宗，对各位宗室亦是恭敬有加，却没有不敬祖宗。”
怀毅脸色一沉，黑沉的眸子扫过他：“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你阿娘没有教过你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能顶嘴吗？”
“是，晚辈僭越了。”怀锦安袖中的手微微紧握，面上平静，微微垂眸默默退下。
怀柏莨此时开口：“三位叔公切莫生气，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派人去将怀子淇寻来就是。”
旁边众人看了一场戏，此时也纷纷出口解围。
“三位叔公消消气，不过多等片刻就是。”
“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再则，这怀子淇何等人也，我们都知道，他向来不守规矩，如今只怕是不知道三位叔公已到，否则定会立刻赶来。”
怀钿看了一眼说话那人，没好气道：“就你会说话，一边待着去。”
那人嘿嘿一笑，好听话一箩筐地往外冒，总算是让怀钿露出笑容，就连怀毅的脸色都缓和不少。
到此，这是才算是平了，三位叔公方才作罢。
怀麟出声道：“罢了罢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开始家祭吧，莫要耽搁了好时辰。”
怀柏莨微微颔首，回身宣布开始，而后行至祠堂正中间，先是一番酬谢天地，而后双膝跪地，面露虔诚：“今有怀家子孙，在此感谢祖先庇佑，护我怀府血脉昌盛不绝……”
足足说了有一刻钟，方才算完。
大夫人让提前安排好的下人们，端着早就准备好的贡品牲畜鱼贯而入，来来往往，足有二十多样。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除了寻常祭祀必须的熊鹿牲礼，还有许多叫不上名来的珍禽，总之每一样托盘上都是极为珍贵的贡品，让人心生感叹，这怀府果然财大气粗，一如往昔的昌盛。
贡品依次摆上桌子，怀柏莨倒了了两杯酒放在贡品前头，而后撩起衣摆重新跪下，众人这次也跟着紧随其后，呼啦啦跪倒一片。
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后，便由长子怀锦安将蜡烛撤下，换上供奉的长明灯，以此预示家族长盛不衰。
他刚刚退下，不知何处吹来一阵穿堂风，那长明灯的火苗被吹得忽闪忽灭，仿佛随时都会灭掉。
怀锦安心中一惊，众人亦是吓得变了脸色，有人发出细微的惊呼声。
这……这等昭示不详啊。
三位老者对视一眼，亦是脸色变幻莫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长明灯，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有怀柏莨脸色一变，迅速起身过去，用衣袖将长明灯护在怀里。
他屏住呼吸，心都提起来了。
过了好半晌，那风弱了下去，长明灯微弱的光总算是燃得平稳起来。
怀柏莨暗暗松了口气。
众人看到火苗安稳，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怀毅捋了捋胡子，阴阳怪气道：“长明灯明灭不定是大凶之兆，恐怕怀氏一族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祠堂中众人本就心中忐忑，此言一出，更加加重了诡异凝重的气氛，大家谁心中都没了底，不由得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若非怀家气数已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