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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怀柏莨带上四夫人与小清以及怀梦婵去给大夫人送行。
城门口，大夫人已经被官兵们压着等在那里，怀柏莨等人一到，便看到大夫人如今是形容狼狈，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模样。
她面无表情，显然是已经绝望，便是见到了怀柏莨也没有什么异样，唯有见到怀梦婵时，神色方才有了波动，上前便要抱她。
可怀梦婵却是害怕极了，看着眼前的这个脏兮兮，双眼通红，看起来有些狰狞的人，她想也不想就躲开了，缩到了四夫人的怀里。
大夫人大吃一惊，随即唤道：“婵儿，婵儿，我是娘啊。”
怀梦婵充耳不闻，双手紧紧地抓着四夫人的衣袖。
大夫人又是疑惑，有时心痛，不由质问四夫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四夫人拍了拍怀梦婵的后背，而后说道：“我只是为你照顾孩子而已，大夫人此言倒像是我虐待婵儿一般，须知我可是对她照顾有加，老爷都看在眼里。”
怀柏莨淡淡道：“你不必担心，她会照顾好婵儿的。”
大夫人心中发冷，若说这府中谁会照顾好怀梦婵，她思来想去，大概只有二夫人最让她放心，这四夫人闷不吭声，然却是个心狠的，她咬着牙道：“你若是敢对婵儿不好，我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别以为我倒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婵儿身体里还有一半李家的血。”
这般威胁，在四夫人听来已经是穷途末路，最后的挣扎罢了，不过她却是面露伤感：“姐姐，你为何如此想我？平日里我们虽偶有不和，可婵儿毕竟是老爷的孩子，如今又痴病缠身，我疼都疼不过来，又怎忍心对她不好？”
这番话听的怀柏莨心中柔软，安慰道：“你放心，我相信你。”
四夫人感激一笑：“多谢老爷。”
大夫人在一旁看得作呕，她半点都不信四夫人的话，诘问道：“休要花言巧语，你若真会好好对她，婵儿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四夫人微微垂眸，并不反驳，似是默默承受，怀柏莨却是听不下去，怒道：“你莫要不知好歹，如今你犯下大错，险些连累婵儿与我，怎还不知悔改？”
“老爷？”大夫人早就知道怀柏莨心狠无情，可到底多年的夫妻感情，如今听到这话，也难免心中一痛，她双眼猩红，看向四夫人，觉得都是这个贱人古惑了老爷，害得婵儿如今痴傻模样，甚至连亲娘都不认了。
大夫人心中恨极，忽然伸手要去撕打四夫人，她只想着与她同归于尽算了。
可还没有抓到四夫人，就被身后的官兵给抓住了双手，然后按在地上，毫无反抗余地，脸贴着地上摩擦地面，火撩般的疼。
四夫人心中痛快，只觉大仇得报，见官兵松手之后，大夫人依然趴在地上好半晌起不来，她作势上前扶她，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就让大夫人僵住了身子，眼中竟出现惊恐。
“本来我想让你死，可如今看来，我更希望你长命百岁好好享受往后的日子。”
大夫人眼中充血，慌乱担心以及恐惧都纠结在心，忽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想要伸手去抓怀梦婵，可四夫人却拉着怀梦婵离开，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婵儿……”
怀柏莨叹了口气，同样转身，只是还没有走，便被抓住了衣袖，一回头就看到大夫人目光中满是哀求：“老爷，你要好好保护婵儿，不要她交给四夫人，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也是你的女儿啊。”
“够了。”怀柏莨却是心生不耐：“四夫人会好好照顾婵儿，倒是你，事到如今，还没有一丝悔意，仍然小人之心，那你便去那饥寒之地好生思索去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
大夫人被他一拂，便摔倒在地上，爬起来追了两步，却被官兵抓住，只得声嘶力竭地喊着：“你要保护婵儿，要保护婵儿！”
怀柏莨头也不回，像是没有听到，大步离开。
大夫人伤心至极，不由心生绝望，此去便再无归途，今生见不到婵儿，心中不知该如何担忧，如此一想，她便生了死意。
官兵见她垂下头似乎是老实了，便松开手，叱责一句：“走吧。”
就在这时，大夫人忽然抬头，冲城墙跑去，一头撞在上头，血花崩裂而出，她缓缓倒在地上，只是临死之时，目光仍然是追着怀梦婵，真正一个死不瞑目。
小清正好回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看了一眼怀梦婵，却见她依然抓着四夫人，面上竟然毫无波动。
怀柏莨与四夫人等人回头，亦是震惊不已，谁也没想到素来强硬的大夫人竟会寻死。
但想想也不难理解，她向来性格要强，如今成为囚犯，压到苦寒之地受罪，只怕对于她来说，还不如死了。
官兵见此，一合计，就像上头禀报，说大夫人受不了路途艰辛暴毙而亡，至于尸体自然是交给怀府处理，不用押送犯人，他们乐得自在，转身几就走了。
本是来送行，最后却成了收尸，怀柏莨便是再讨厌大夫人，那也只是活着的时候，人死如灯灭，他心中感觉十分复杂，淡淡道：“回府叫人吧，把她安葬了。”
四夫人却道：“老爷，不可。”
怀柏莨一愣，微微皱眉：“为何？”
“老爷，方才那官兵所言你也听到了，他们要与皇上说大夫人是受不了路途艰辛，我们如何能够后葬？”四夫人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怀疑，徐徐道：“再则，大夫人乃是罪责在身，我们若是风光后葬，难免让上头多想。”
怀柏莨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当即道：“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做了错事。”他转头握住四夫人的手，“多亏你提醒我。”
四夫人浅浅一笑：“这都是妾该做的。”
“走吧，回府，管家回去取草席子，再来给她收尸。”怀柏莨不再看大夫人，实在是那死相有够惨的，他便是不怕，却也不愿意多瞧。
回去路上，四夫人与小清和怀梦婵共乘一辆马车，怀梦婵有些昏昏欲睡。
小清微微眯眼，瞧出几分不正常，便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四夫人摸了摸怀梦婵的头，声音很是柔和：“只要她听话，我什么都不会做，还会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小清皱眉：“莫非你打算让她疯一辈子？”
“疯子又如何？”四夫人缓缓道：“有些时候，疯子比正常人更快乐。”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小清，淡淡道：“我能做的都做了，从今以后我想好好当怀家的女主人。”
怀家的女主人是那么好当的吗？小清接过药瓶，却是不可置否，只是望向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