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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芙蓉一怔,见小清虽面色如平湖,眼中却真真迷茫一片,并非明知故问,当下便认真答道:“所谓朋友,就是彼此秉性相投,可以推心置腹,坦诚相待,互相扶持之人。”
小清听罢,摇了摇头,回道:“那他并非我的朋友。”
金芙蓉又问:“若他不是你的朋友,你为何要屡次为他出头,如今还想着替他做新衣?”
“我帮他,无非是因为他多次帮过我,我不想欠他,因此力所能及之处,我便先回报一分,如此便两不相欠,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瞧着小清不似说假话,金芙蓉心下有些恻然。
这个女孩,你若说她有情,当真也是有情,旁人对她的恩惠,点滴都记在心头;可你若说她无情,当真也是无情,因为这些“恩惠”在她眼里不是情,而是债,所有你来我往的关怀,在她看来都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利用罢了。
“如此说来,你的确没有将他当成朋友。”金芙蓉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这气是为大风而叹,还是为小清而叹。
“难道你当真从来不交朋友?当真没有真情相对之人?”金芙蓉忽然发问。
小清一怔,没有应声,只是缓缓低垂下头,眼睑微敛,脑海中忽然隐现出一间围着竹篱笆的茅草小屋。
屋外阳光明媚,门前小小的菜园中蜂飞蝶舞,一片生机盎然。可屋内狭小幽暗的橱柜中,却躲藏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年幼孩童。
“别怕,有我在呢。”男孩用力将女孩紧紧拥入怀中,自己却也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女孩抬起头,稚嫩的脸蛋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滴,一双幼鹿般的明眸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她死死攥住了男孩的衣角,在他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恐惧。
但是,男孩紧绷的面容上,却有着无比坚定的神情。
这里虽然黑暗,却是唯一能保护他们安全的地方。
忽然,橱柜的门被打开了,刺目的阳光如利刃般瞬间击穿了黑暗,尖叫声,哭泣声,求饶声,全都混杂在一起,如愤怒的海浪般铺天盖地地袭来……
一条绢帕递到了小清面前。
她回过神来,方惊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抽出自己的绢帕,点拭去眼角的泪光。
金芙蓉微微一笑,收回绢帕拢入袖中,并没有追问。
虽然方才只是一瞬,但已经让她窥探到了小清的内心一角,并非如平日所表现的那般坚强,那般无谓。
她也有弱点,而且还很致命。
金芙蓉只需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世上诸多险恶,若有人相伴多少会轻松些。”
闻言,小清抬眸轻言回道:“命由天定,明知自己命途艰险,又何必连累他人,徒增辛劳?”
“你又怎知命由天定?”金芙蓉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有些奇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我这个人最不信的就是命!老天爷只会欺负弱者,摆弄弱者,若你足够强大,这命便由你不由天。”
小清默然半晌。
忽听外头丫鬟通报,禾夫人遣人来请小清过府。
金芙蓉应了一声,又对小清道:“你要的粗布我自会安排。无论他是不是你的朋友,我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加照拂,你且放心。”
小清谢过,跟着丫鬟匆匆上了禾夫人的软轿。
入了将军府,还和往日一样,由一个婆子领着七绕八拐到了后院。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将小清带进海棠院的主屋,而是绕过池塘,将她带到了竹林中的凉亭里。
秋日暖阳,微风熏人。
此时,禾夫人一身素衣,敛颜正襟端坐亭中,身后碧竹随风轻摇,沙沙作响,身旁香炉烟气袅袅,如梦似幻,倒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小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神态,不禁有些纳闷。
“你来了。”禾夫人见她到来,挥手屏退了身旁伺候的婆子。
“不知夫人今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小清试探着问道,显然今日禾夫人请她前来的目的,并不是要做妆发。
“我想送你一份‘礼物’。”禾夫人说罢,拍了拍手。
礼物?
小清顺着禾夫人的目光朝竹林中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正迅速移动靠近,眨眼间,便到了凉亭之外,停在了距离亭中三尺之处。
“阿爷!?”
待小清看清之时,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唿。
原来那魁梧的身影并非独自一人,而是一个体魄强健的武将夹挟着一个瘦弱的男子。这瘦弱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清那不成器的阿爷——赖花子。
“滚进来。”禾夫人招了招手,语气轻轻柔柔。
武将闻言,松开了手。赖花子立刻识趣地连滚带爬,窜到了禾夫人面前,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小清,当下又把话咽了下去,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
“夫人刚才说要送我一个礼物?”小清不解。
“没错,这可是一份大礼。”禾夫人樱唇轻启,望着厅外的武将说道:“厅外的那名武将叫做王奔,是寒武卒军中的右先锋,也是我国最优秀的斥候。凡是交给他查的事情,没有不水落石出的。”
小清一听此言,哪里还不明白?
她原以为上次禾夫人说请斥候查询之事,只是随口一言。不曾想,她真的言出必行,还请了寒国最优秀的斥候来帮自己。
当下难掩激动之情,双膝一曲,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多谢夫人帮小清查明身世,大恩大德,我定永记心中。”
“快快起来,此等小事,无须如此。”禾夫人将小清拉了起来,“其实,是我自己对你的身世也很好奇,正巧前几日在街上遇到王奔,便将此事托付于他了。”
禾夫人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小清心里明白,无论如何这次都算是自己欠了她一份天大的人情。
“赖花子,你还呆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要我替你来说不成?”禾夫人瞪了赖花子一眼,便转头不再看他,似乎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珠。
“是是是,小的这就说。”赖花子苦着一张脸,瞅了瞅小清,又望了望厅外抱刀而立的王奔,重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