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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结束,广场气焰推至极致。
魔人们狂热呐喊着那人的名字,簇拥着她下台,直至那道身影消失,诸人还在惊震中不能自己。
“她是次等魔人?”还是个女人?
势力头头们第一次受到这么大惊吓,一时间不知道惊叹还是感慨。
他们一直以为神秘人是上头的哪个老怪物或者魔宫出来的贵族,没想到人家只是次等魔人,竟然耍得他们团团转还任由其鼓捣。
可没办法,魔植还在人家手里,他们现在求都求不来,怎么敢当着人家的面质疑那些东西。
后台静室,庄灵瘫回座椅旁,手脚僵直也在发愣。
刚才她是怎么冲上去的?
原本想着苟一苟,救回魔人之后就顺道撤离,没想到看到同族们麻木的面孔的一刹那,胸腔里还是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冲动,控制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庄灵揉了揉脸额,拧住眉心。
诚然,在他们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她可以功成身退,被牵扯出来也不会暴露身份遇到危险。
但这样的话,魔人失踪的事就会像石子落入大海一样归于海底,人们只会惊讶一下然后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然后等某一日那些人蛰伏出现继续如此。
千百年来,这种境地延续不动,他们需要更直面深入了解一下,需要有人牵头引爆局面做这个石子。
而这种石子出现往往需要机遇,幸运的是,她刚好就是那一颗石子。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根本改变不了多少,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也只能撬动一时并无法代替族人崛起,但他们需要这样一颗种子。
一颗埋藏在心中,挣扎向上打破命运的种子。
“……”
门室被人推响,韩昱走了进来,坐定之后望向她,“我就知道,说了看你眼熟。”
韩昱看着这个逃离众人狼狈躲进室内的黑袍女人,表情探究话音意有所指。
庄灵挨着背椅,懒得跟他打谜语,“我看你见到每个女人都眼熟。”反正她不承认就对了。
再说她的确需要声望,需要合作,要让那些人纠结于利益不得不对她俯首。
只有这样,下次再有什么事情,他们才能毫不犹豫站到她这一边,而不是每次都要费心拉拢。
庄灵疲惫地揉揉额心,冲身旁摆了摆手,“再给我些管理人,魔植分你一半。”
男人闻言挑眉,嘴角勾起,“合作愉快。”
上次就是跟他私下商量故意放出消息才引得那些人露出马脚,庄灵对他的信用能力也算放心,故此没怎么遮掩。
安顿好一切,庄灵住在别院中,屡屡穿过光门,着急等待着情况好转。
数日过去,空袭情况暂时得到控制,却仍有大量魔物聚集在城池外头,不知疲惫地攻击着城防部队。
魔族损失惨重,其中以聚集地的次等魔人为首,他们远居城外,自身武力以及防护远远不及城内,等避开魔物逃过来时,路上魔人已经损失三分之一,甚至还有更多未能统计。
城中哀鸿遍野,武器伤药告急,粮食储备更是接近窘迫。
这个当头,偷取魔植的那批罪人自然成了全城之怒,抓捕余犯的势头越演越烈,低阶魔人站起来后脊背也前所未有地挺直勇敢。
他们踊跃报名,积极争取入选曜月队或者那个神秘人队伍,期望能够投至旗下效一份力,这头审讯部等人也抓头抓脑为逃犯头疼。
章程已经行刑了,秦晴却在审讯的那一夜逃脱不知去向,余犯流放劳作之后,剩余的那些也东逃西窜找不到踪影。
“抓到人了么?”
“还没有,那女人藏得狡猾,已经连续换了三个窟窿,现在人人喊打,估计也藏不久了。”
“总要给个交代。”
穆拉抖动胡子,双眼望向泛红的天空,面色更为凝重。
血月来临,比魔物围城更棘手的是,血月的出现,会让它们越发狂暴嗜血,城池里数万魔人血肉吸引着它们,不踏平城池,它们是不会罢休的。
“一切都会好的。”
下属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交代好魔人的事,庄灵没再关注这里。
该做的她已经做了,阶级血脉的事自古长存,不是她一时半会能改变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同胞给他们一个良好的环境,积极改变自己。
况且现在罪城混乱嘈杂,魔物的事还没解除,那些人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些东西,能引起部分人重视,就已经算成功一半了。
庄灵揉了揉眉心,拿起联络器翻看山丘那边的情况。
入夜前转移及时,山丘有鼬鼠妈妈和长尾兽们在,情况得到了控制,就是被摧毁了些种子外面围困不能出洞口。
陈绎回讯说一切安好,唯有毛绒绒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一个人,什么都看不到……
庄灵心中忧虑,辗转再次凝聚起能量,尝试召唤荆棘门。
“魔神保佑一定要回到!”
睁眼却是空荡荡的牢笼,门里混乱一片笼子空旷魔兽不知道去了哪里。
外头护卫嘈杂,地上还有几具魔物尸体,庄灵来不及多看,推开门却发现自己倏然出现在荒原中,四面全是魔物,疯了一般不断攻击自己。
“我靠?”这么倒霉?
庄灵猛然一跳,抓着锄头拍掉数道叼啄的利凖,正要躲避,却发现后头轰隆隆一大群魔兽,追着这边方向二话不说对着屁股张口就咬。
而正对面呲牙呲得最凶的,不正是那头吃了她魔淮还对她虎视眈眈的狮子兽么!
“恩将仇报?!”
庄灵勒个大槽,门都没来得及开就被狮顶在背后呼啦穿过魔物群,朝着荒原旷野一路奔腾。
“别跑这边!跑串了!”庄灵没时间管它们怎么越的狱,看方向不对,赶忙扯紧兽毛调回头。
这头魔兽猛地一吼,身体剧烈摇摆想甩开她,最后却因为魔物群的存在不得不调头狂跑。
被颠簸嘶吼一路蹿跳躲避的当头,庄灵看着越来越近的魔渊古堡,眸眼盯着黑夜深处的身影蓦然抓住狮子脖颈!
是毛绒绒!他在那站着!
庄灵使劲往里瞅,目光触及却看到附近一地堆积错落的血肉尸体,那人木然站着,身体僵直血渍滴落背后魔物一道道倏影!
“苍泽!”
她猛然喊了一声。
那人浑身一震,身形晃动两下,倏然消失在地底。
毛绒绒……他怎么了……
庄灵担心得七上八下,顾不得这些魔兽踩着它们背就往古堡方向疾去,待到临近门前亲眼看到猩血的那片场景,她脚步一凝,身体骤然凝滞。
接连几天袭击,古堡外壁早已被冲撞得残破龟裂四处一片败落,地上数不尽的魔物堆积着,层层尸体覆盖地面,鲜血渗进土地踩上去一地黏腻。
庄灵踩着泥泞靠近古堡,却发现唯一的几块菜地仍是完整的。
那些绿苗莹莹伸展,枝繁叶茂被血渍淋落得珠红遍地,但它们保存得如此完好,完好的好像有人专门守在这里,不停清除魔物给它们留出栖息地。
而刚才,苍泽就是站在这,许久没动一下。
庄灵心头一重,推门看着厅中破坏的残桌碎片,上下整片楼也没能找到那道身影。
她越慌越急,翻看一道道门框不断叫那道名字,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天色黑寂下来,红月穿过云雾骤然出现在天际,像被月夜鼓舞,外头魔物越发凶狂,冲撞着古堡肆意掠过任何一样东西。
窗外的菜地很快被叼啄一空,魔物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冲过来与狮子兽们嘶吼纠缠在一起。
格外的静寂中,庄灵穿过封闭的地下石道,沿着黑暗越过台阶一步步往地下室靠近。
她微微躬身,手指紧抓石壁抹黑找到那扇铜门,轻轻拍了拍。
“弟弟,你在里面么?你回答下我……”
……
黑夜,粘稠的雾疾速涌来。
丝缕魔雾顺着毛孔缝隙钻进血脉里,撕扯着他的血肉不断吞噬繁衍。
血月来了,那些东西格外猖狂,汹涌侵袭的力道将要把他撕碎拉扯,浓重的黑暗骤然侵蚀脑海。
模模糊糊的,他听到门外有拍打声。
苍泽手心抽搐,身体蜷缩呼吸间每秒都会带起一阵剧痛感。
他眼帘紧阖着,心底却在冷哂。
那幻觉又来了。
今年的血月出现得比任何一次都要频繁,幽冥之力覆盖住每一片魔渊底,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回来。
更可笑的是,一开始魔物出动的时候,他还在等,等那人忽然出现,笑着跟他说话或者背对他来来往往,又或者关心地看着他跑过来耳语。
可是她没有。
他每天对着空白的联络器,看着那道莹白花朵,一直等待。
那人好像遗忘似的,在这个魔物纷飞的时候,骤然消失,再也没有回来。
长久的沉寂里,魔物开始冲撞门壁,叼啄他的血肉,在空荡处不断猎摆。
他想唤出幽灵,临到头却忽然顿住。
那是特意为她留出来的幽灵木偶,他好不容易做出那几个,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他能给她的,好像也只有这个了
苍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窘迫,他从小被困在这里,连衣裳用具都破旧不堪,如果这个都留不住,他还有什么能带给她的呢,他连魔植都守护不住。
想到这,苍泽忽然站起来,沉默地行至楼下,一遍遍清理掉魔植附近的那些躯体。
空中魔物不断袭来,每掠过一道便被骨镖射落。
不知站了多久,手中骨镖用尽,指骨划出了血,身体那股盘横不去的撕裂感再次袭来。
模糊中怀里铁盒似乎震了震,可他没法再拿出来了,他不能停,他怕坚持不住倒下来,再也睁不开眼。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呼唤他。
是她的声音,她回来了么?
苍泽颤动指尖,灰眸触到云雾中血色的夜,身形骤然消失在地底。
不能让她看到这个样子……
“苍泽!你醒醒!”
那人又在叫他了,他好像变得更严重,耳间萦绕的都是她的声音她的样貌。
苍泽昏沉中动了下眼帘,感觉到手心放在他脸颊边,很温暖,柔软,就像无数个梦里,那人轻拥着对他所做的那样。
想留住那份温暖,但他动不了。
肺腑像焚烧,眼皮好重。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昏暗的日子。
“他是恶灵托生,一出生便抽干母体血液,陛下不该留他在这里。”
“这种邪魂,只有囚在封魔大阵才能克制住他身上的邪气,封魔大阵千年九转,无时不刻牵引他的邪灵之力,只要困住他的魂灵肉体,日后阵法将与他相辅相成,两者融为一体,永世无法脱离。”
生生世世,无法脱离。
苍泽眼眸颤动,仿佛透过阵台,看到了自己。
看到他无法逃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