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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小何子闻听屋内召唤, 忙应一声, 叮嘱几个小太监好生浇花, 绕过石榴缸，自己挑帘子进来。一进西次间的门，小何子便笑吟吟打个千儿, 问李安安有何吩咐。
李安安笑一声，叫茴香取来首饰盒子，打开底下抽屉, 取出一本书来，拿帕子包好，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对儿珍珠珊瑚石榴坠子。命葱香取来一个螺钿扁盒子, 把书和坠子放进去，拿红绳系上盒扣，亲手递给小何子, 耐心吩咐：“你跑一趟明珠大人府上，把这盒子交给海兰珠大姑娘。书是她年前秋天落下的，一直忘了给她。坠子是我送她的, 叫她拿着玩儿吧。”
小何子躬身接过来。李安安想了想, 又吩咐道：“大姑娘要问，你就说我想她了，有空叫她来玩儿。”小何子应下，刚要出门, 李安安叫住, 想了想, 笑说：“办完差，别急着回来。绕道去烟袋斜街，买两匣点心，我留着送人。”
葱香在旁问：“昨儿御膳房送来的点心，我瞧着很不错，重盐大油的，主子也不爱吃。留着送人不好？何必再破费呢？”
李安安笑说：“你也知道宫里的点心油大。”
小何子在旁笑着搭话，“可见主子识货。烟袋斜街往东有家公和魁，卖的糕点都是素油，味道跟宫里的比起来，清淡多了。”
葱香笑骂：“就你知道的多。”那边茴香已经取了二两并二钱共一大一小两块银子出来。李安安瞧了，笑说：“大的买糕点，小的你留着花吧。好容易出趟门，瞅见什么爱吃的爱玩的，别不舍得花。”
小何子接过银子，谢了赏，装到腰上荷包里，看李安安没别的吩咐了，捧着盒子告退。
隔着窗户，李安安看小何子绕过影壁，出了启祥宫，幽幽叹气。葱香在旁道：“主子这会儿心疼了？要我说，方才就不该给他那二钱银子。指不定在外头怎么胡吃海喝呢。”
茴香忍笑道：“葱香姐姐，二钱银子在京城，也就是一桌菜了。”
葱香埋怨：“你说的那是宫里的菜。外头的东西，便宜着呢。那可是二钱银子啊，够五口之家吃一个月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李安安任由二人拌嘴，瞧着窗外石榴出神。
大年初一，白天时候，康熙要领着众皇子与群臣同乐。到了晚上，才是后宫热闹时候。尤其今年太皇太后免了初一朝拜，皇后顾及身体，乐得省心。因此，大年下的，启祥宫内外，竟有些冷清。
李安安正在感慨之时，瞧见小何子折身回来了。不等李安安问，小何子笑说：“托主子的福，奴才刚出启祥门没多远儿，怎么这么巧，碰见耿格格，海兰珠大姑娘正巧跟着一同进宫拜年。奴才就厚着脸皮，把海大姑娘给截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二门候着呢。”
李安安心道，可不巧了不是，嘴里笑骂：“既然请了人来，还不赶紧迎进来。瞧这懒怠的样儿！”
小何子应一声，赶忙折身出门。没一会儿，海兰珠迈着小碎步，领着个小丫鬟跟小何子进来。一进门，先摘了斗篷风帽，笑吟吟给李安安行礼问安。
李安安亲自下炕，扶海兰珠起来，拉她一块儿炕上坐。又隔着帘子吩咐小何子出宫买点心。怕小何子偷懒，重新交待一边要烟袋斜街的那家。小何子应下，转身出去。屋里头，葱香、茴香与海兰珠都是熟识的，见她进来，都十分高兴，忙拾了两碟她素来爱吃的点心送上来，又泡热茶端上。海兰珠欠身谢了，连道劳烦姐姐们。
葱香、茴香都道不敢。看这里无事，拉着海兰珠带来的小丫鬟出去，外间吃果子。
李安安看他们忙完，笑问：“怎么你二婶没跟着一起来？”
海兰珠笑答：“二婶去容妃娘娘那儿了。说一会儿来接我。”说着，又谢李安安的坠子。
李安安笑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着自己玩儿也好，赏人也罢。”海兰珠笑说，“坠子倒平常，那个螺钿漆盒，放到外头铺子里，至少得几十两银子呢。”
李安安笑道：“凭它多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与了你，好歹物尽其用。”
海兰珠奇怪，看李安安神色，着实话里有话。想想没一会儿耿格格就得来，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问。李安安巴不得海兰珠明说，压低声音，三言两语把佟贵妃那话给说了。海兰珠想了想，道：“或许，贵主儿只是闲得慌，故意那么说呢。”
李安安苦笑，又把长春宫日渐疏远的事简略分析一遍。海兰珠听完，方才觉得李安安并非杞人忧天，奈何她只是个小姑娘，尚不曾经过生活和工作的双重洗礼，设想不到李安安未来危机重重。问：“要不，咱一会儿问问容妃娘娘？她近些日子以来，说话颇有分量。”
李安安摇头，“容娘娘好容易有了归宿，脚跟将将站稳，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事儿，皇后都束手旁观，只怕，不是咱娘儿们能管得了的。”冷眼瞧海兰珠半晌不语，李安安心里叹气，笑道：“你别怕。我叫你来，没别的事儿，只想托你父亲打听打听，是不是乾清宫有什么打算。别的，”李安安叹道，“看天意吧。”
海兰珠忙道：“您这是说哪里话，我刚在想，怎么帮您呢。”
李安安笑着摇头，轻轻拍拍海兰珠的手，宽慰：“回去跟你父亲说一声，之后，就把今天的话给忘了。就是帮我了。”
海兰珠还要再说，外头王贺去各宫送年礼回来，进来回差。海兰珠只得闭嘴。王贺这边说完，把各宫回的年礼呈上。李安安一一瞧了，王贺单独取一个匣子，说：“这是永和宫容妃娘娘特意嘱咐奴才拿回来的，说是几瓶丸药，都是日常用得着的。”又传话，说容瑕问李安安身体可好。李安安笑说：“没事儿了。难为她惦记着。”叫王贺把各色年礼都收起来，交待下去，“德贵人、卫贵人那里各赏一份。七阿哥养在咱们宫里，眼看都能启蒙了，别忘了备上笔墨纸砚之类的。”
王贺领命告退。又有葱香进来问午饭怎么吃。
李安安笑说：“晚上有宴席呢。这会儿可得吃饱了，不然晚上不是油腻，就是凉菜，吃不舒坦。”
葱香又问海兰珠是在这儿吃，还是待会儿去永和宫容妃那儿。
李安安笑说：“都这会儿了，跑到永和宫饭也凉了。跟着我对付一顿得了。”扭头问海兰珠的意见。
海兰珠忙道：“自然少不得叨扰娘娘。”
正说着，外头小太监通传，“耿格格来了。”
李安安隔着窗户一瞧，耿格格一身皮草，哦，一身狐狸毛大氅，扶着小丫鬟进院子来。李安安笑着对海兰珠说：“得了，看样子，是接你回家吃了。”说着站起来，领海兰珠到外间。
耿格格进来，先给李安安行礼，恭贺新禧，瞧瞧海兰珠，笑说：“咱该回去了。一会儿晚了，家里饭都凉了。”
李安安笑着往桌上让，说：“哪儿有到饭点儿竟把亲戚往外赶的。”
耿格格道：“安娘娘这就见外了。今年各家都省事儿。不止是咱们，就是长春宫也没留饭。要不然，眼看到饭点儿了，容娘娘那边也不能放人呐。”看看四下都是人，怕李安安误会，凑近了小声道：“说是前朝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太和殿大宴意思意思摆了摆，眼看也要散场了。”
李安安这才不再留客，带着人送她婶侄二人出去。回转过来，吩咐摆饭。
葱香领命，下去收拾。没一会儿，四凉四热四盖碗两汤上来，李安安往外头大桌上看一眼，顿觉索然无味。问德贵人、卫贵人可吃了。葱香在旁道：“小厨房早就备好了。二位贵人用的食材跟咱们这儿是一样的，只少了两个盖碗罢了。德贵人那儿因为养着七阿哥，多加一道蛋羹，一份鱼。”
李安安点头，指着葱爆羊肉，“这个给德贵人和七阿哥送去。”又尝了尝红烧鲤鱼，叫送给卫贵人。
一时饭毕，李安安到东次间喝茶嗑瓜子。几个小宫女收拾饭桌，葱香跟茴香换班吃饭。
德贵人跟卫贵人先后来说话。李安安知道二人也是刚吃完饭，笑说：“都忙了一上午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各自回屋歇会儿。等晚些时候，咱们一块儿去长春宫，随主子娘娘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拜年去。”
二人领命告退。卫贵人礼让德贵人，落后一步。等走到门帘处，李安安突然叫住卫贵人，招手叫她回来，笑问：“听说你父亲如今在内务府当差。我想托他帮个忙呀。”
卫贵人忙道：“什么忙不忙的。娘娘尽管吩咐。”
李安安抬手，拢了拢鬓发，想了想，笑说：“我有几样老旧首饰，不怎么用了的。原本想重新打一下，一直不得空。你也知道，今年咱们启祥宫的日子，不如前几年了。吃饭做衣裳，那样不要钱？少不得多给赏赐，才能轮到好的。我就想，把那几样首饰给熔了，打成银锭子什么的。”
卫贵人笑说：“娘娘多虑了。哪儿就至于到那一地步了。”
李安安摇头，“提前给预备着，总比临了，捉襟见肘的强。再说，这事儿，怎么说怎么丢人，咱们悄么声地办了，不好叫人知道了笑话。”
卫贵人只得答应下来，说回去叫人问问。
到底是内务府二代，传话快，黄昏时候，卫贵人进来，准备同李安安一块儿去长春宫时，顺便递过来话儿，说宫外多的是金银首饰铺，要是不多，拿出来熔成银块，不算麻烦。
李安安先谢了卫贵人，商量好，过了初五就送过去。那边德贵人也来了。三人一同起身，领着宫人，往长春宫见皇后。长春门外，遇见容瑕等人。一个个俱都打扮的喜气洋洋的，迎面拜年，热热闹闹进了长春宫。皇后已经稳坐大殿。众人一看都齐了，按品级站好，给皇后磕头拜年。皇后叫起，说了几句吉祥话。众人凑趣逗乐。气氛活跃起来，有长春宫大太监得福来禀，说吉时快到了，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与众位太妃拜年了。
一行人以皇后为首，排成两排，打着灯笼，浩浩荡荡往慈宁门而去。
乾清宫那边，康熙也收拾停当，脱下朝服，换上常服，领着众皇子给太皇太后拜年。
性德白天的班，伺候康熙与太子进了西六宫，便与同僚交接完毕，回乾清门处值班房换了腰牌，出宫回家。
海兰珠早在家中翘首以盼多时。性德一回来，赶过来奉茶问候。性德看自家大姑娘忙里忙外，又是接过去大氅，又是递过来热茶，又是帮着换家常衣裳，笑说：“为父自己会换。倒是你，有话就说，咱们爷儿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海兰珠看看屋里，性德便叫丫鬟婆子都下去，各自回屋，院中不必留人。海兰珠看屋里屋外只她父女二人，这才悄声把可能有人要害李安安的猜测给说了。
性德听完，沉默不语。
海兰珠着急，“父亲，我们要救安娘娘吗？”
性德奇了，“当初安娘娘与你萍水相逢，冒着惹怒太子甚至皇帝的风险，护下了你。甚至因你降位。怎么？如今，你希望为父袖手旁观？”
海兰珠闻言，忍泪半日，方诺诺答：“若要我去，义不容辞。可我能做什么？我，我不想父亲涉险，更何况，还有咱们一大家子人。我……”
性德沉默不语，海兰珠说不下去了，愈发不安起来，只听见外头麻雀叽叽喳喳在屋檐上飞来飞去。正当海兰珠焦灼之时，外头小厮传话，“老爷请大爷跟姑娘、两位小爷吃饭。”
性德隔着门帘答应一声，叹口气，站起来，摸摸海兰珠的头，道：“忘了这事儿吧。”
海兰珠泪珠啪嗒掉下来，砸到地上，哑声哽咽道：“安娘娘救过我，疼过我，我……”
性德面沉似水，直说：“既然在你心里，她抵不过家族荣华，就忘了吧。她——应当也是这样交待你的吧。”
海兰珠点头，性德“嗯”一声，叫她回屋洗脸，一会儿一同到正院与祖父母吃饭。看海兰珠出去，性德方才长出一口气，把胸中郁气吐出了来。自嘲一声，喊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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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李安安：赶紧的，麻溜把本宫的金银首饰都拿出来，打成金锭子、银锭子，拿了好跑路。
性德：离婚居然不找老康要抚养费？
容瑕：姐姐喊上我，我也不想伺候那昏君了。
康熙：容若你疯了，这么多人，给抚养费都能给朕破产咯！
太子：唉，果然还是少娶几个媳妇的好，便宜！
抗击肺炎不能出门，村里开了几大车菜进来，听说还可以提前一天报菜单。有报一袋味精，一瓶酱油，一包盐的。最搞笑的，还有人叫给孩子捎两包尿不湿(^o^)/~还有叫捎一个平板的，说小孩儿学校开网课，家里没电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