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二一八章
原本喜乐祥和的除夕, 叫佟贵妃搅和地阴森恐怖。不到丑时, 李安安看皇后脸上的倦容, 连喝两杯浓茶都遮不住了。偏康熙还谈兴正浓，拉着众后妃忆往昔、展未来。再看荣妃、僖嫔几个，俱悄悄拿手帕掩着打哈欠。伸手摸摸后背, 冷不丁瞧见佟贵妃还在阴恻恻得瞅着自己个儿，又一股子凉意，从脚底心儿往上钻。
葱香瞅着李安安有些寒颤似的, 小心问：“主子, 您怎么了？”
李安安道：“有点儿冷。”
葱香伸手，悄悄摸一把，李安安的手冰凉冰凉的，忖度一下, 还是安抚道：“您暂且忍耐会儿。马上就到丑时了，按往年规矩，该散了。”
对面容瑕伴驾时候短, 没那么多往昔跟康熙忆。至于展未来, 对妃子而言，所谓的前景，无非是争取早日生个儿子，然后看着儿子们继续长辈的日子。对容瑕而言, 因为父母辈的那些事儿, 加上性德影响, 读书多, 经史子集略通，民间话本都懂，对外面市井民风也有所涉猎，眼界比嫔妃宽，自然明白身为一个蒙古嫔妃，在康熙朝，能生下儿女比登天还难。别瞧康熙隔三差五翻牌子，十回里有七八回都半道叫贵妃给请走的。佟贵妃进宫这么多年，盛宠日长，何曾这么针对过别的嫔妃？次数一多，容瑕就明白过来佟贵妃此举，到底仗的谁的势。一来二去，彻底凉了那番往上走的野心，只是不好叫人立马瞧出来，韬光养晦，陪着康熙与佟贵妃演戏而已。别看忙着跟康熙说笑，心里则时不时留神旁人。
故而，别处一有动静，容瑕就瞧见了。趁着众嫔妃三五成群说话聊天，容瑕走到李安安跟前，问：“可是困了？”
李安安摇头，“困倒还好，就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容瑕一听，知道大冷天的轻忽不得，抬手一摸李安安的额头，果然有些热。轻声嘱咐：“你且等下。一会儿咱们先走。”
转身坐回去，略等一刻，瞅见皇后偷偷背着康熙打个哈欠，站起来笑说：“万岁爷，您瞧，这时候也不早了。今儿早上，您还得出宫往天坛那儿去。皇后主子一早还得见各家命妇。各宫姐妹也要随着皇后娘娘拜见太皇太后。咱们不如各自回去，歇上一歇，赶早起来再聊不迟。您看六公主，都坐不住了呢。”
听她这么说，康熙才恍觉时候太久，六公主早靠在皇后怀里睡得东倒西歪的，对皇后欠意道：“是朕疏忽了。”
皇后强忍困意，笑说：“万岁爷说哪里话。大过年的，心里高兴，竟不知道，都这时候了。”扫一眼地上或坐或站的众人，笑说：“难为妹妹们陪咱俩这么长时候。”
众嫔妃急忙起身，说陪康熙、皇后守岁都是应该的。康熙与皇后又说几句话，众人七嘴八舌说些吉祥话，便行礼散去。康熙也不回乾清宫，就在长春宫大殿炕上，躺下来迷瞪一会儿。皇后琢磨实在睡不了多少时候，也就不回后殿折腾，卸了妆，抱着六公主，陪康熙一起将就着歇会儿。
佟贵妃领着众嫔妃出了长春宫，各自散去。容瑕趁出门时候问李安安：“可还热？”
李安安又困又烧，有些迷糊，葱香在旁答：“我刚摸着还好。料想不至于耽误今日请安。”
容瑕放心不下，叮嘱葱香回去后，赶紧熬姜汤灌下，又问启祥宫可有丸药。听葱香说感冒发烧跌打疼痛的一应俱全，还有几贴膏药。容瑕这才点头，嘱咐：“大年初一，不兴请太医。先扶你们主子回去，喝了姜汤、丸药，烫了脚，好生睡一觉。请安时候，穿厚些。”一路嘱咐到西二巷里，看着葱香、王贺等护送着李安安进了启祥门，这才转身回去。
李安安只是略有些发烧，刚在长春宫大殿的时候，听容瑕一说，立马明白自己着凉了。大年初一，轻易不能请病假。因此，叫葱香找长春宫宫人要了一壶热茶，趁热灌下一大半。因此，出来时候，容瑕拉着葱香嘱咐，李安安那时候就不觉得时冷时热了。只因急着叫官房，忍着没说话。
好容易辞别容瑕，回到启祥宫，紧赶着上了厕所。那边小何子早就熬好了姜汤端上来。茴香翻出来一瓶丸药。李安安就着姜汤吃了。葱香领着人端了热水泡脚。一面泡脚，一面摘了头上钿子，拿热帕子洗干净脸，暖烘烘地盘腿上炕，围着被子，李安安才算是觉着活了过来。
葱香怕李安安夜里再烧，抱了被子睡在炕脚。茴香守着炉子，睡在外头。到了半夜，烧倒是没烧，就是起夜了两回。茴香在外头听见，又烧了姜汤送进来。如此半夜过去，风寒是没了，李安安一摸鼻子，干干涩涩的，一擤鼻涕，得了，火气又上来了。
时间不等人。眼瞅着神武门一开，外命妇就要到长春宫拜见皇后。众嫔妃虽得了太皇太后恩典，叫她们在自己院子里拜拜就得了，晚上再来一起吃饭，上午不用陪着，那也得赶早起床。免得一会儿坤宁宫散场了，娘家亲眷进来一瞧，自家姑奶奶还在炕上睡着呢！八旗人家，爱讲究，大年初一的睡懒觉，可不叫娘家婆家都不自在么。
懒散着起床，换了朝服，领着启祥宫众人，设案焚香，先对乾清宫拜了三拜，又对慈宁宫拜了三拜，又朝长春宫拜了三拜。祝礼已毕，撤了香案，李安安到体元殿里安坐。德贵人、卫贵人领着众人贺岁。红包、压岁钱早就备好，挨个发下去，再说几句吉祥话儿，启祥宫拜年仪式，就算告一段落了。
稍时，吃过饺子，就有老李家老少夫人前来拜年。说来也心酸，旁人家的出嫁的闺女，都是大年初二回娘家。偏偏这嫁给了皇帝，只能大年初一娘家人来看姑奶奶。好在李安安跟娘家人关系也就那样，随口几句吉祥话，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就完了。
因着今年老李家有参加春闱的，李安安关心了堂弟李元亮几句。别的就只听人说，按例赏赐。几位李夫人看李安安无精打采的，猜想妃位没了，姑奶奶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意思意思拜了年，领了赏赐就告辞了。
忙了半天，连水都没顾上安生喝一口。刚叫葱香倒茶来，外头一阵喧哗，葱香奇怪，“谁来了？”
茴香隔着窗棂往外一望，道：“瞧着像长公主。”果然，小何子一路小跑着迎上来人，嘴里大声道：“给长公主拜年了。长公主新年吉祥！”
李安安苦笑，还指望歇会儿呢，姑奶奶来了。赶紧下了炕去迎接。宫人刚挑开帘子，众人簇拥着翠花长公主迈步进来。过年时节，翠花换下平日素装，一身花团锦簇，珠翠满头，瞧着好不热闹。见面照例哈哈大笑，嘴里道：“给安娘娘拜年了。”
李安安忙回礼，一路让到东次间。葱香领着人奉茶上点心。寒暄已毕，翠花笑说：“刚在慈宁宫吃过。甜腻腻的，看着都齁得慌。”
李安安笑说，“还有瓜子儿，端盘上来。”翠花笑着摆手，“别忙了。大过年的，哪儿没好吃的。咱清净清净说说话。”
李安安会意，叫葱香领着人出去，外间候着。喜鹊、鸳鸯等看翠花这边无事，也跟着出去候着。翠花看屋里没人，这才笑问：“刚来的时候，瞧见容瑕了。说是你发烧了？这会儿可好？”
李安安笑说：“自打年前得了那什么病，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昨儿晚上，不过就到外头看放炮，就有些烧了。还好，这会儿没事儿了。”
翠花点头，“大过年的，可不能病了。”李安安连道：“可不是么。”又问容瑕不在自己宫里，做什么去了。
翠花笑答：“能做什么，蒙古在京的各家王妃进宫请安，这会儿都在慈宁宫呢。她跟宣妃少不得坐陪。”
李安安点头，“前几年初一晌午，主子娘娘召见过外命妇，就领着我们去慈宁宫陪伴。今年改成晚上，冷不丁的，我还有些不习惯。”
翠花抿嘴，问：“你不知道？”
李安安奇了，“知道什么？”
翠花胳膊压着炕桌，凑过来，小声道：“皇后有喜了，刚一个多月。”李安安恍然大悟，“哦”一声，双手合十念叨，“菩萨保佑！”翠花噗嗤一笑，拿帕子甩一下，嘲讽道：“难为还有人真心想叫她平安生下来。”
李安安吓得隔着炕桌去捂翠花的嘴，压低声音骂：“你不要命了！”
翠花佛开李安安的手，哂笑，“我怕啥？谁生的皇子，都得喊我一声姑。”李安安重新坐好，想了想，问：“怎么，瞧你的意思，太皇太后不高兴呢？”
翠花摇头，“我瞧着跟皇后没关系。不过是叫迁怒了吧。要是换作容妃或是宣妃，你瞧她高不高兴呢。”
李安安立时明白过来，叹道：“做人家媳妇，哪儿有容易的。”翠花不搭腔，跟着叹息半日，方道：“当初也是额驸不争气。但凡他能留下一儿半女，哪怕是丫鬟生的呢，大过年的，我一个出嫁的闺女，大年初一的，也不至于回娘家看人脸色。”
李安安张嘴要劝，翠花抬手拦住，展颜道：“瞧我，说这些作什么。大过年的。”李安安赔笑，“过日子，难免遇上些磕磕绊绊。有事别憋在心里。再说，谁不想活了，给您脸色？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儿，没顾上跟您笑呢！”
翠花嗤一声，问：“她佟腊月出入几十个人伺候，能有什么急事儿？”
“佟腊月？”李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翠花拍拍炕桌，“佟贵妃。”
李安安这才想起来，翠花与佟贵妃年岁相当，小时候就认识，说的乃是佟贵妃的闺名。提起佟贵妃，不免想起昨夜她冷飕飕阴森森的话来，不由打个寒颤。翠花忙问可是受凉了。李安安摇头，迟疑一会儿，终究没把昨夜佟贵妃的话说出来。
没一会儿，外头小何子传话，说慈宁宫来人，请长公主一同吃饭去。翠花冷笑一声，小声对李安安说：“里头有几个死了儿媳妇的老诰命，瞅见我，跟狗瞅见骨头似的。”
李安安笑着摇头，站起来，帮着翠花穿斗篷、系风帽，一面小声劝：“横竖吃顿饭。就是民间，那七大姑八大姨的，也不怎么招人待见。”
翠花闻言，哈哈大笑，摆手告辞，叫上喜鹊、鸳鸯几个，出门见了慈宁宫来的两个小太监，大步离开。
李安安领着葱香、小何子几个，一路送到启祥门外，瞅着人望不见了，方才回转。
东次间里，茴香领着两个小宫女收拾茶点，李安安看一眼，坐到西次间，独自沉思半晌。葱香奉茶进来，小声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事儿？”
李安安摇头，斟酌半日，才把昨天佟贵妃说的话告诉葱香。葱香惊吓不已，摸着胳膊道：“大过年的，贵主儿吓唬人做什么。”
李安安摇头，“只怕，她并无害咱们的心。”外头传来水响，葱香隔着窗户一瞧，是小何子领着人提水浇石榴。李安安垂眸问：“小何子，是不是大名何谐来着？”
葱香想了想，笑说：“正是呢。听说，是性德大人给起的名儿呢。”
李安安会心，隔着窗户招呼：“何谐，进来！”
※※※※※※※※※※※※※※※※※※※※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家里来了亲戚，都很高兴（或许大人有不高兴的时候，我小，没瞧出来）。不记得那时候的孩子们讨厌家里来亲戚。
现在逢年过节，我去探望长辈亲戚，除了亲妈，都是丢下礼物就走。不走人家亲戚的小孩儿就给脸色看，或者直接开口撵人。长辈们再热情，抵不过晚辈的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如今，年味儿淡了，亲戚之间的情分，也就那样了。话说，我也没问过人家学习成绩了什么的呀。
其实寒假已经结束了，单位通知，在家上班！好吧，给单位省水省电。今天我已经上班了，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