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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李安安自然不会知道性德的妹妹和闺女不约而同怀疑自己与性德的关系,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别问, 问就是老乡，或许，还可以算得上校友？毕竟，都是义务教育出身的人。
又过几日, 便是除夕。往年，少不得陪着皇后忙里忙外。今年倒是托福, 皇后格外器重容妃, 加上贵妃有意无意跟容妃别苗头，宫务多由二人帮忙，李安安难得过个清净年。
李安安清净了, 葱香与王贺几个近身伺候的还好。底下有几个打杂的宫人，颇有些焦躁。茴香瞧出来，悄悄告诉了葱香。葱香觉着不能姑息, 趁空回了李安安。
李安安正在试朝服，看宽窄是不是合身, 用不用改一下。听葱香悄悄说完，愣了愣, 随即笑答：“咱们启祥宫, 却是不如往年热闹。有点儿小心思, 不也正常？”
葱香道：“主子就是心善。只是那些个就是属驴的, 不敲打, 不知道什么道该走。”
李安安笑了, “数驴那是懒。只要他们不偷懒，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过年的，置那闲气作甚。”
葱香只得应下，准备过了年再提。
晌午饭，康熙要和众大臣一起吃。自家男人不回来，皇后懒得搭理后宫嫔妃，叫各宫自己用。到晚上才是各宫娘娘陪康熙、皇后一起吃饭的正点儿。因后宫还有太皇太后在，康熙与皇后商量，在慈宁宫摆宴，后宫同乐。太皇太后过了这个冬天，愈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懒得动弹，也不像往年那么爱热闹。听三毛子一说，摆手道：“我有几位长公主、公主们陪着，今日叫皇帝、皇后他们自己吃。明天晚上举家同乐就是。再说，还有几位老太妃陪着，慈宁宫这儿够热闹的了。”
三毛子回来禀明康熙与皇后，二人便知太皇太后是体恤几位公主没了驸马，便不再多言，只嘱咐御膳房多添几道菜，晚上给慈宁宫送去。
各宫得了信儿，不用支应太皇太后，只需晚上到长春宫一同热闹，都十分高兴。宫人们伺候各家主子按品大妆，到天色稍微有些暗，太阳尚在西边屋檐上时，便陆陆续续沿着宫巷，带着各自伺候的人，三五成群地往长春宫赶。
到康熙从乾清宫出发时，各宫俱已到齐。皇后领着众嫔妃给康熙磕头行礼，恭贺新年。大过年的，就算北边跟俄罗斯正在打折，康熙也不乐意搅了媳妇们兴致，高高兴兴叫起。皇后领着众人给康熙磕头，恭贺新春。康熙叫起后，众宫人搀扶着，依品次落座。李安安坐在嫔位之次，跟康熙隔了皇后、贵妃、容妃、惠妃、宜妃、荣妃、宣妃、平嫔，下头还有僖嫔、德贵人、乌雅贵人、布贵人、卫贵人、郭络罗贵人，另有一二十位常在、答应，品级太低，长春殿装不下，另在配殿设席，或六人、或八人一桌，刚开始跟着主位娘娘们磕罢头，便告退吃席去了。瞧着她们走了，李安安十分羡慕，多自在呀，想吃啥吃啥，不用操心伺候康熙老头儿。真是的，过个年，规矩摞规矩，好好的节日，搞地人疲惫不堪。转头往上看，跟着几位后妃的桌子，半个大殿，料想康熙轻易瞧不见自己，索性不理那么多，自顾自该吃吃，该喝喝。一面吃一面埋怨：御膳房大厨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瞧这葱爆广肚给做的，油腻腻的，还凉了。这哪儿是吃饭呐，跟受罪差不多。
正挑挑拣拣吃着，冷不丁身后葱香轻声叫：“主子！”李安安“嗯？”一声，一边桌德贵人道：“安娘娘，贵主儿问您话呢。”
李安安抬头，正瞧见佟贵妃要笑不笑的往这边瞧，怎么瞅怎么觉得不怀好意，不由一阵瘆得慌。佟贵妃是那种别人不想搭理她，她就闭嘴的人吗？因她与康熙年岁相仿，有嫁入皇家的可能，自幼叫家里人捧着惯着长大，纵然平日看着柔柔弱弱的，骨子里那种居高临下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少。见李安安有些迟疑，佟贵妃笑着说：“难不成是咱们安嫔娘娘忙着吃东西，都没听清我问话吗？”
李安安心道，小姐姐您还真猜准了。乌雅贵人绣安与德贵人一桌，也不知怎么想的，佟贵妃说完，见众人都不开口，她竟然张嘴道：“安主子，贵主儿问您，怎么不吃红烧虎肉呢？可是不合胃口？”
李安安往桌上一瞅，可不是，那盘白啦吧唧的肥油上头，顶着几块油汪汪的红肉，该不就是佟贵妃嘴里的红烧虎肉！别说凉了吃了拉肚子，就是热腾腾的，一级保护动物，也吃不得。心里这么想，脸上早堆满了笑，对佟贵妃欠身，和气道：“回贵主儿的话，嫔妾桌上这盘红烧虎肉，有些凉了。”
佟贵妃抿嘴儿一笑，不置可否。皇后在上头瞧见，无奈叫人，“去，把安嫔桌上的菜热热。”
佟贵妃颔首，“果然是主子娘娘，知道心疼人呢。”
容妃坐在下首冷眼瞧着，摸不透佟贵妃没事儿找李安安的茬做什么。李安安更是奇怪，眼见有宫人上前来，就要端走什么老虎肉、熊掌之类山珍野味，心道，热完了可不还得吃？还是别了，吃野生动物，一不环保，二来，谁知道人家无辜的野生动物身上，带啥细菌没呢？忙起身对皇后道：“多谢主子娘娘体恤。嫔妾并非只是因为菜凉，还因为今日晌午吃多了，这会儿不爱大油的东西。就想吃点儿百合炒芹菜、醋溜白菜这些利口的。”说完自己先笑了，“瞧瞧嫔妾这嘴，白菜也罢了。这天寒地冻的，哪儿有那么多芹菜呢。”
皇后沉吟一刻，笑道：“就你挑剔！”还是叫回宫人，吩咐待会儿给每桌上份山楂苹果汤。
康熙瞥一眼自己桌上的芹菜炒百合，再瞧瞧皇后桌上也是一桌子大鱼大肉，不见几样青叶子，冷笑一声，吩咐三毛子，“来呀，吩咐御膳房，给娘娘们每桌炒一盘儿芹菜。”
三毛子领命，溜着墙边出去，一面往外走，一面心里埋怨，御膳房那帮子看人下菜碟儿的，芹菜备的少，也不早说。
三毛子出门吩咐小太监传话。没一会儿，御膳房果然抬来两大食盒。翠生生的芹菜一上桌，登时带来一股子新春气息。众娘娘起身谢恩，却没几个真正高兴。尤其佟贵妃，除了六阿哥刚没那两年深沉了点儿，近来跟容妃斗起兴致，瞧康熙心里还有自己，愈发任性，喜怒皆在脸上，瞥一眼桌上菜色，冷笑道：“说起来，我们这些个人，还是托了安妹妹的福呢。”
众人皆垂眸不语，安静吃饭。只听见殿角丝竹阵阵，愈发衬得殿内安静。李安安伸出筷子夹一口，放嘴里嚼着，心道，康熙这一赏赐不打紧，怕不是把御膳房过年的芹菜全给炒完了。嚼完咽下，对佟贵妃颔首道谢，“嫔妾多谢贵主儿。多亏贵主儿提点，嫔妾才能除夕就吃到了新春第一口芹菜呢。”
容瑕在旁帮衬，“正是，还是贵主儿体谅人。”
佟贵妃白容瑕一眼，“容妃想多了。论体谅人，还是咱们主子爷和主子娘娘呢。”
容瑕不慌不忙笑答：“贵主儿太谦了。这么多人，还不是您头一个瞧见大鱼大肉吃多了，没胃口么。主子爷、主子娘娘操劳甚多，这些个小事儿，我们不好劳动主子们，还得是您呢。”
佟贵妃端起杯子喝酒，乌雅贵人在下头瞧着，笑说：“主子娘娘平日里忙，有贵主儿帮衬，既是主子们的福气，也是奴才们的福气。”
皇后看乌雅贵人一眼，对康熙与容瑕等笑笑不说话。佟贵妃则不甚在意，放下杯子慢悠悠道：“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罢了。瞧你们一个个的，恨不得写出锦绣文章来。大过年的，不嫌累得慌。”
众人皆不说话。李安安心道，也不知谁闲着没事淡操心。
康熙看皇后一眼，皇后会意，起身领着众嫔妃恭贺新春，给康熙敬酒。一时觥筹交错，这茬儿才算揭过去了。
总算不尴不尬地吃完饭，已是半夜时分。康熙素来身体好，过年守岁没一回落下的。这回自然也乐意带着后妃们一同过除夕夜。后妃们平日里过的都是圈在笼里的生活，难得见个男人，一年到头就这一回能不睡觉，自然愿意陪康熙高兴。
宫人们撤掉酒菜，重新换了点心热茶上来。皇后少不得再次领着嫔妃们再次给康熙磕头，恭贺新禧。李安安早到了睡觉时候，困意上来，险些栽到下巴磕。多亏葱香在旁扶着，才算有惊无险行完礼。
过年康熙高兴，与皇后、贵妃并容瑕等闲话家常。等到子时，外头鞭炮声阵阵响起。先是宫内噼里啪啦一阵热闹，紧接着，皇城内外依次动起来。声音传到后宫，康熙振奋起来，亲自领着皇后等到院子里，往长春宫外大松树下提溜一挂鞭炮，拿根香放响。皇后捂着耳朵笑着埋怨：“六公主年纪小，刚叫奶娘哄睡着了。您又吵她。”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奶娘果然抱着六公主出来，嚷着要娘娘。
康熙笑呵呵抱过来，跟皇后一同回屋，坐在炕上，对六公主又哄又笑。身边宫人早备好了压岁钱，帝后二人一同赏了。六公主年幼拿不住，奶娘们领着宫人接过来收拾起来。容瑕领着众嫔妃凑上前，围着炕头，又是斗趣儿，又是给压岁钱。一时间，其乐融融。
李安安不爱闻鞭炮味儿，刚才站得靠后，这会儿进屋也晚。就瞧见众人皆围在炕前有说有笑。唯独佟贵妃安安静静坐在桌后，乌雅贵人在炕旁桌前站着，想去凑热闹，又怕丢下佟贵妃一人，回到景仁宫后白添麻烦，左右无措。
李安安瞧见，对乌雅贵人笑说：“去陪主子们说话吧。我跟贵主儿闲聊。”
乌雅贵人听罢，行礼转身，夸六公主去了。李安安慢慢走来，站到方才乌雅贵人站的地方，一面笑瞧众人热闹，一面小声问佟贵妃：“七公主跟六公主差不多大，这会儿，只怕也长这么高了吧？”
佟贵妃冷哼，“我怎么知道？自有人家亲娘照应呢。”李安安哂笑，心道我就不该跟你说话，您那脸冷的，谁爱看谁看去。刚抬脚要往人堆儿里凑，就听佟贵妃道，“你也是心大，活一日少一日的人了，净跟没事儿似的。”
李安安冷不丁听了这话，愈发觉得瘆得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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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李安安听了佟贵妃的话，不仅觉得瘆得慌，后背就跟爬了一个野生动物似的，寒气打尾椎骨往上升。心里忍不住嘀咕：我从没吃过野生动物，这是哪儿来的阴司报应啊！
最近看了一篇文章，说是平原地区因为农耕业发达，吃野味的比较少，也没有吃野味的传统。而靠近山河湖海的地方，野味则比较容易上餐桌。可是，作为平原长大的人，我还是不明白，17年前的果子狸还没给够教训吗？现代中国不能满足日常饮食肉类供应吗？人家蝙蝠已经尽量长的不像食材了，为什么还要吃人家？唉，不明白啊不明白。
刚从老家回来，封村封路。跟西游记似的，几经关卡，才算回来。亲们，真爱生命，和野生动物和平共处吧！带来瘟疫的不是野生动物，是人类那不知节制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