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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康熙自年幼时,就受皇帝仪态守则约束, 就算动怒, 也是当着朝臣, 骂两句、杀俩人完事儿。因宫中太皇太后尚在,出于对长辈的敬意,不想太皇太后太过操心,很少对后宫嫔妃发火儿, 不喜欢了, 或是冷落,或是扔到角落, 或是干脆病逝。平日但凡能见到康熙的时候,宫妃们感受到的, 都是一位平和的皇帝, 一位温柔的丈夫。而今, 李安安自忖,自己个儿怕是前三位这么当面不给脸面的皇妃了。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没等帕子一半儿接一半儿飘落地上, 底下伺候的太监宫人就跪了一地,一个个口里喊的都是“皇上息怒!”喊也不敢多喊,不约而同喊了一句,便安安静静跪着,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没见康熙今日气儿不顺, 安娘娘一句话还没说呢, 就得了老大的没脸。难道咱们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众人沉默跪地, 李安安反应略微慢了些,想弯膝盖,明显不合适,给康熙磕头认错?李安安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再说,无缘无故给人气受,就算您老儿是皇帝,降罪前好歹给安个罪名才是。
想着想着,李安安的脾气也上来了。既然康熙老儿今日就是拿自己出气的,来者不善,犯不着跟他客气,反正跪地求饶也未必管用,不如不卑不亢给自己存些脸面。想到这里,李安安膝盖也不屈了,腿也不软了,对康熙颔首一笑,弯腰捡起两块半拉帕子,往前走两步,把帕子往手上一托,对康熙款款道:“主子爷心里有火,怎么发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受着。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再说,若是嫔妾做错什么,主子爷只管明说,何必拿卫贵人给您绣的帕子置气?”
康熙眯眯眼,瞧李安安一眼,冷哼一声不语。
李安安苦笑摇头,托着帕子仔细瞧瞧,叹气道:“听说我要来求见主子爷,卫贵人巴巴地送来这帕子,说是出了月子就绣好,净等着给您送来。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眼看从芒种等到立秋,石榴从花儿长成了果儿。才得着今日的机会。主子爷,莫说卫贵人,就是嫔妾瞧了,心里也止不住地酸涩呢。”
康熙冷哼一声,撩袍子坐下,对李安安冷笑,“你也会心酸?”
李安安苦笑摇头,把帕子小心放到盒子里,叹口气,依旧坐到原先的椅子上,与康熙依旧隔七八步远。等坐稳了,也不看康熙,只是直直地看着对面椅背上花纹发愣,半晌,方悠悠道:“嫔妾以为,嫔妾早就习惯了古井无波的日子,想着这么过一生,日后葬入妃陵园,不给祖宗丢脸就是。却不想,余生,还能再伺候万岁爷一回。”话音未落,两行热泪,就滚了下来。
瞧见她哭,康熙冷嘲一声,道:“听听,这也是咱们安娘娘说的话!”
李安安不理他,只顾自己无声流泪。
底下人跪地膝盖酸软,听完李安安与康熙对话,一个个恨不得堵上耳朵。哪怕腿麻了,都不敢吭一声。
半晌,李安安瞧葱香悄么声儿挪了挪膝盖,知道她腿疼,自己摘了帕子,擦干泪,劝康熙道:“主子爷不要生气了。您是一国之主,您一旦雷霆震怒,可叫底下的人水深火热,不知如何是好。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去做。若是嫔妾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主子爷指点。嫔妾知错就改。”不保证下次不犯啊!
李安安安安静静哭那会儿,康熙心里的火儿就差不多息了,如今看她自己擦干了泪,反过来劝人,也有心平和说话,道:“朕哪里是有什么火儿。就是有火儿,有些事,也不是你能知道的。”
李安安点头,“嫔妾明白。平日在长春宫伺候,主子娘娘时不时就得为各种宫中大小事务费心劳神。嫔妾等有心分忧,常因没那才能而屡屡作罢。这还只是一大家子的事儿。更何况万岁爷您管着偌大一个朝廷,泱泱大国,每日大事小情,不知凡几。嫔妾惭愧,不能给万岁爷分忧,反倒惹您生气了。”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淌了下来。
康熙这辈子,跟男人斗了一辈子。前三十年跟老男人斗,后三十年跟小男人斗,唯独没跟女人斗过。盖因他碰见的女人要么是他的长辈或是姐妹,要么是他的后妃,爱护尊敬崇拜仰慕他还来不及,哪个闲着没事儿,把他当阶级敌人来看?故而,康熙不把男人各种作态看在眼里,却很是瞧不见女人哭。更何况,李安安哭,并不招人烦,却也不招人喜欢。无他,只因李安安到底三十多的人了,平日里勤俭度日,不比宜妃保养得宜,更不比年轻宫妃花骨朵似的娇嫩。安安静静坐那儿一哭,很是让康熙想起生母孝康章皇后。有心拿捏李安安,主意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终究还是放下,对魏德贵、李德全等人道:“都退下吧。”
李德全等人如蒙大赦,顾不得腿酸筋麻,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爬起来,一个个后退着溜出去。葱香、王贺往外走时,还不放心李安安,朝李安安这边很是瞧了几眼。直到李安安点头,二人方跟着李德全等人出去。出去也不敢走远,就在廊下守着。
李安安看室内再无旁人,知道康熙有话要说,终于后怕起来。不敢大动作,只拿一只手按着胸口,小心应对。
康熙看李安安如此这般,误会了,问:“可是哪里不舒坦了?”
李安安苦笑,低头看着地砖,道:“嫔妾惭愧,并没哪里不舒坦,只是不知为何,打从刚才起,就觉得心口一阵苦。”
康熙忙问:“可是心口痛?”
李安安摇头,“不疼,就是苦,一阵一阵地苦。也不知道为何,以往,也没这么着过啊。”
康熙跟着叹气,“当年,朕依稀记得,朕还未登基的时候,孝康章皇后也有这么个毛病。”
李安安看一眼康熙,苦笑,“嫔妾哪里能与孝康章皇后相提并论?折煞嫔妾了。”
康熙摇头,“人跟人,许多地方都不能相比,唯独生病一事,凡夫俗子,皆是一般呐。”
李安安心说,这么快就不生气了?得,那我给您找点儿事儿做吧。省得一会儿天黑了,我没法儿应付。于是顺口道:“可不是。别的也罢了,今日一瞧见卫贵人,才知道,不管什么人,但凡得了相思病,哪怕身体康健,也少有不憔悴暗淡的呢。”说着,把手边盒子打开,捧到康熙椅子旁桌子上,小心放好,重新坐回去,对康熙道:“嫔妾斗胆,好歹是八阿哥生母,您,就收了她的东西吧。刚出月子就绣,不知熬了多少根蜡烛呢。”
康熙听见此话,再想想卫贵人在身旁伺候时,素来谨慎细致,善解人意。哪怕八阿哥刚满月,就抱离了启祥宫,她也从未有意思怨言。平嫔那里更是从未听说卫贵人逾矩探望的事儿。如今,自己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撕坏了人家精心绣的帕子,说起来,着实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只是,叫康熙当着宫妃的面承认做错了,那是不可能滴!
李安安瞧康熙不动如钟,仗着这辈子不近视,仔细观瞧,哟,睫毛别看不咋长,还是能瞧出来忽闪忽闪眨了两眨,接着垂眸不动了。得,这位别瞧年过而立了,这幅大汉含情的模样,嗯,怎么说呢,好比历史上看纳兰性德拈花一笑那张画像似的。忍住心中吐槽,李安安开口加一把火:“嫔妾惶恐。冒昧谏言,六宫上下,谁不日盼夜盼,等着万岁爷的垂怜。可是,这么多人里,唯有卫贵人,让嫔妾最为心疼。瞧她这些日子以来,日渐憔悴,别说万岁爷,就是嫔妾瞧着,心里也是止不住得酸楚。”
要是一两句话就能给忽悠瘸了,康熙就不是康熙了。抬眼皮子瞪了一眼李安安,沉声问:“朕怎么觉得,你在赶朕走?”
李安安咬牙,顺着椅子跪下来,端端正正对康熙磕头,“万岁爷容禀,不是嫔妾赶您。而是碍于祖宗礼法,嫔妾不敢留啊!”
康熙气笑了,“祖宗礼法?”
李安安含泪点头,“嫔妾年纪大了,已经不能生育。若是还跟小时候那样缠着主子爷,耽误了给皇家开枝散叶,别人能容,祖宗礼法、朝纲法纪,也不能容嫔妾胡来。嫔妾惶恐,嫔妾对不起皇上,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将养,眼看就要绝了月事了。”说着说着,拿手指一掐大腿,心里不断想两世为人的委屈愤慨,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康熙瞧李安安哭的情真意切,一时不能断定李安安所言真假。这冷不防的,总不能叫太医院来问李安安是否真的到了围经期。顿了顿,开口问:“照你这么说,朕今日翻绿头牌,还翻错了?”
李安安大哭。康熙又问:“依你所见,朕今日该翻谁的牌子?卫贵人?还是——春答应?”
李安安只管哭,不敢答言。
半晌,康熙才叹息,“罢了。回启祥宫,好好歇着吧。往后,叫敬事房撤了你的绿头牌便是。”
李安安一听,哭得更痛,一面哭还不忘一面跟康熙表忠心:“主子这是要了嫔妾的命啊。十年了,嫔妾盼了十年了……”
哭地康熙又一阵心烦,暗道:阖宫百十个嫔妃,没一个比你麻烦的!念在李安安到底一直念叨着如何想念,自恃有道明君,康熙总不好不给深爱自己的皇妃面子,只得按着太阳穴道:“也罢。你今天就住在这儿吧。也不缺你一张床。”看李安安一眼,烦道,“别哭了,瞧瞧,哪儿有一点儿皇妃的雍容!”
李安安一听这安排,赶紧扶着椅子站起来,老老实实对康熙行礼谢恩。看康熙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小心走到外头,叫魏德贵、李德全等人进来伺候。王贺、葱香见状,也小心翼翼跟在后面进来。葱香看李安安两只眼都哭肿了,慌忙就要去找冰块敷。李安安一把拉住她,看康熙已经坐到炕上,对着炕桌练字看书,悄声说了句:“臣妾先下去洗把脸。”
稍后一会儿,瞧康熙无话,这才小心退出来,找魏德贵问了个耳房,洗脸换衣服。
魏德贵今儿下午可是给吓得够呛。忍不住就埋怨李安安两句。葱香听了不高兴,当场就要呛回去。王贺赶紧摆手,哄魏德贵一旁说话。
李安安哭的时候太长,凉水蘸帕子敷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瞧不出来红肿。葱香着急,“别家娘娘给翻牌子,哪个不是容光焕发,偏咱们,瞧瞧,俩眼跟核桃似的。”说着,又换了凉毛巾给李安安重新敷眼。
李安安靠到椅背上,幽幽道:“能竖着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葱香无奈,知道今天康熙无缘无故撕帕子,李安安心里存着气,不敢多说,只得忍怒不提。
这边魏德贵跟王贺说完话,跟李安安打千儿告退。李安安揭了眼上帕子,顶着两只红眼圈儿对魏德贵笑说:“有劳你了。回头,我置办一桌席面,叫王贺替我,请你吃酒。”
魏德贵连道不敢当。李安安笑说:“有什么不敢当的。就凭你终日尽心伺候主子爷,我们这些个,就该承你的情了。往后,主子爷的龙体,还需你多经心呢。”
魏德贵这才笑着回了两句客套话。又说此处乃是素日里宫妃休息之处,今日并无外人,请李安安精心在此等话。李安安再三道谢。魏德贵这才转身出去。王贺急忙亲亲热热送到门外。
稍后回来,王贺对李安安道:“刚才奴才在外头说话时,瞧见性德大人来了。”
李安安伸手按住脸上帕子,道:“天子近臣,来就来呗。”
王贺凑近了小声说:“还有刑部郎中明尚。押着一个人,瞧行止,像是八旗贵女。”
葱香在旁问:“咱认识?”
王贺不敢说,只道:“太远,又带着帷幕,瞧不清。这会儿想想,跟以前见过似的。”
葱香奇怪了,低声反问:“那会是谁?”
李安安捂着帕子冷笑,“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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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法回复读者留言了。在这里回复晚宁亲:那个艺人不是那谁,就是好年轻,好年轻,刚成年,刚崭露头角。
说心里话,我不追星,就是瞧见人家长的帅,多看了两眼,嘿嘿。然后手机浏览器推送,说他跟谁谁谁谈恋爱了等等,还有好多似是而非的图片啦,微博啦。奇了怪了,大多数人,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们去银行办柜台的事儿,还得先问问人家职员有女朋友没,结婚了没,有的话就不给他那儿存钱?真是不理解啊。
当然,他确实太年轻了,从长远发展来看,选择私事不公布,或者专注工作单身都可以理解。或者,趁着年轻,好好考个好大学,拥有完整的学习和社会经历,更有助于长远的发展。毕竟,要是他户籍地还没更改的话,他所在的省份,可是高考大省。不趁年轻记忆力强的时候多努力,是很难考个好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