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一九零章
李安安这么一说, 俩人都回神了。可不就是爱谁谁, 真当这儿是启祥宫呢?一时间王贺、葱香一人吓出一身冷汗。
李安安捂着眼睛, 也知道他二人怕了,伸手摇摇, 吩咐:“看见只当没看见, 听见只当没听见。能不出去不出去, 能少动弹少动弹。咱仨要是能平平安安挨过今天, 明儿就给你俩发赏钱。”
乍一听还挺押韵,二人又给逗笑了。一惊一乍, 倒是真没多少力气管外头的事儿。没一会儿,魏德贵领着人来送饭,也吩咐今日少出门。
王贺拿荷包谢了魏德贵, 这回倒是顺顺当当收了。那边王贺送魏德贵出门, 葱香就把饭菜都拿出来,请李安安吃。
李安安冷眼瞧了瞧,问葱香:“咱带的有点心吗?”
葱香道“有”, 又说, “主子想吃点心,待会儿吃了饭, 我给您拿。都在小食盒里, 我一直看着呢。”
李安安摇头, 对二人道:“你俩跟着我, 福没多享, 却要挨饿了。”
王贺与葱香面面相觑, 好在反应都快,立马明白过来。葱香低声惊呼:“难不成,这饭……”
李安安闭目不语,王贺吓得手里布菜筷子砸到桌上,叫一声:“主子?”
李安安摇头,低声嘱咐:“能不能熬过这道坎儿,就看天意了。”葱香欲哭不敢,忍了半日,终究还是冷静下来,转身提过来食盒,取出自备的几样点心,放到李安安手边。一面往外拿,一面流泪道:“这还是茴香,亲手做的蛋黄酥。也不知道,吃了这顿,还能不能吃下顿了。”
王贺收拾好筷子,站到一旁,对葱香埋怨道:“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李安安重新换了帕子敷眼睛,淡淡道:“叫她说吧。说完今天,要是明天还能说。咱们主仆,也算过了命的交情了。”
葱香恨不得哇一声哭出来,王贺也转了身抹眼泪。李安安听出二人不对劲儿,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还不太饿,你们好歹吃点儿点心垫垫肚子。”又嘱咐二人不可随意喝水。
二人谁都不肯吃,还是李安安再三劝说,才一人捡了一块蜜枣糕吃了。李安安着实没胃口,就着葱香的手吃了两口,便摆手不要。
一时点心收起来,葱香又问魏德贵送来的饭如何处置。李安安便问二人什么想法。王贺说找个坑,埋起来。葱香说,不如扒拉出两口,放食盒里,明日带走,埋启祥宫里。
李安安叹气,“别费那劲儿了。在人家地盘上,你吃还是没吃,人家会不知道。”索性叫二人不动,只管重新装回大食盒里拉倒。
掌灯时分,魏德贵果然带着人来收饭菜。一瞧一筷子都没动,十分惊奇。王贺叹气,“咱们安主子心里难受,没胃口。”
魏德贵便说:“那你跟葱香姑娘好歹劝着些。再说,你们也得吃点儿啊,总不能饿着肚子伺候主子。”
李安安坐在灯影儿里,幽幽回了句:“主子都过不好,奴才怎么过得好呢。”
魏德贵吓一跳,急忙躬身道是。无奈何带着人收拾了饭菜,回西暖阁给康熙回话。
西暖阁里,康熙换了身轻便衣裳,对着灯看书,旁边站着性德、明尚,地上盘腿坐着一位汉装妇人。魏德贵不敢多瞧,带着人抬着大食盒进来,如实回话。
康熙往底下看一眼,问:“一口都没动?”
魏德贵道:“回万岁爷,筷子都干干净净的。茶壶奴才也摸了,满满一壶,都凉了。”
康熙默然不语,半晌,对着灯影问道:“莫不是天意?”
明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此时如同惊弓之鸟,半句不敢多说,半步不敢走错。倒是性德,款款笑答:“万岁爷恕罪,依奴才看,妃位上,若有个平平常常、无儿无女的,日后对太子爷来说,未必不是个好事。”
康熙沉默一会儿,问明尚看法。明尚答:“奴才只忠心主子,别人,奴才也不管,也管不着。”
康熙冷笑,“如今你倒是知道说这话了。”明尚忙跪地磕头。
康熙看了心烦,骂他两句,叫他站起来。还要再说,就听见地上坐的妇人笑了两声。
康熙不想跟她说话,只看性德。性德无奈,只得问:“董姑娘,不知为何发笑?”
董氏抬头,对着灯笼释然道:“原本以为,她早就给宫廷倾轧碾死了。却没想,傻乎乎的一个小女子,还能坚持到今天。”长叹一声,接着道,“无妨无妨,这样也好,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个做伴儿的。”
性德闻言,只得住口,有心救李安安,偏偏没法子,只盼李安安足够聪明,能够自救吧。
康熙半晌不语,魏德贵跪在御前,冷汗把后背上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康熙道:“明天一早,再送一回。若是……就不必再送了。”
魏德贵赶紧应是,磕头跪安。等出了门,外头风一吹,才知道不仅是衣裳,连夏天戴的帽子都湿透了。
里头是何情形,魏德贵也不敢问。只知道李德全、三毛子一夜没出来。第二天天还未亮,性德从西暖阁出来,下了台阶,瞧见魏德贵领着人去御膳房,二人见面行礼。魏德贵刚要走,就听性德柔声道:“公公今日大喜呀。”
魏德贵笑问喜从何来。性德笑答:“若宫里主子们都平平安安,底下咱们做奴才的自然跟着沾光。可不就是大喜么。”
紫禁城里,石狮子都会说话。魏德贵自然不会当性德随意乱说,把性德的话在心里过了两三遍,这才拱手笑说:“同喜同喜。托您的福!”
性德一笑,拱手请魏德贵先行。
魏德贵还要谦让,性德道:“主子们早膳要紧。”魏德贵这才再三道谢,带着人望御膳房去了。
性德不便多停留,随即迈步出去。既然已经尽力,但愿老乡能平安顺遂度过这一劫吧。
这一夜,李安安与葱香、王贺都没敢睡实在,三人商量好,轮着眯一会儿。因李安安素来和气,不难为底下伺候的人守夜,故而,哪怕是葱香、王贺,都没怎么熬过夜。这漫漫长夜下来,三人都跟雨打的海棠芭蕉似的,七零八落,没有精神。
王贺到底是男的,精神稍微好一些。去外头端了洗脸水来,请李安安洗漱。葱香不放心,抬手拔下银簪,往水里一划,见簪子没变色,这才重新插回头上。李安安笑说:“放心吧。宫里怕是没那种能凭洗脸水就杀人的毒。”
葱香着急,“主子,如今咱们就是案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剁就怎么剁。剁完了还不给个说法。能不仔细吗?”
李安安与王贺对视一笑,李安安道:“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天一早了。”王贺想了想,则开口道:“方才,主子还没醒的时候,我打门缝里瞧见,性德大人跟魏德贵说了什么来着。”
葱香埋怨:“管自己要紧。哪儿还有心管别个儿。”
王贺便不说话了。李安安有心问问,转念一想,葱香说的在理,便丢开不提。主仆三人就着一盆水洗了脸,葱香又取了包袱里捎带的胭脂水粉出来。李安安问:“都这时候了,就不抹了吧。”
葱香恨恨道:“抹,凭什么不抹?人家娘娘在乾清宫住一晚,都恨不得抹一盒胭脂上脸,凭什么到咱家,就俭省了去!省了也落不到咱手里。抹!”
李安安无奈,遂她的意。一会儿,打扮停当,重新换一套衣裳,换一套钿子。因葱香昨日高兴,挑的乃是喜庆的颜色,如今看来,当真是讽刺!
李安安对着镜子,扶了扶鬓边绒花,半晌方自嘲道:“我愿以为,我早就人老珠黄。如今这么一打扮,怎么越瞧越俏来着。”
葱香与王贺均默然不语。三人正默默无言时,外头又是魏德贵亲自领着人送早膳来了。
听见声音,葱香忙擦了眼角泪痕,挤出一丝笑来。王贺亲去开门迎进来。魏德贵也不多说,给李安安行了礼,叫小太监把大食盒放桌上,便打千儿告退。
王贺送出门去,回来插好门,看李安安,问:“主子,可要打开食盒?”
李安安想了想,轻声道:“打开吧。昨儿晚上,我听见有猫叫。”
王贺会意,与葱香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每样夹了几筷子出来,拿盘子端了,放到屋子一角。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只黄黑花儿野猫从屋顶一洞里钻进来,小心探探头,见无人理睬,悄么声进来,到屋子一角,叼了一口菜就蹿。没一会儿又回来,叼了又走。如此数次,方把一盘菜叼干净。
偏李安安还有心开玩笑,“瞧这猫,倒有几分灵气。竟替我们把盘子给洗了。”
葱香捂着胸口,喃喃道:“主子,您还没睡醒呢?它那是把盘子给舔干净了!”
李安安大笑一声,叮嘱王贺把盘子收好,又把昨日剩下的点心拿出来,三人分着吃了。
没一会儿,魏德贵回来,照旧亲自收拾食盒。打开一瞧,每盘都动了,登时脸色就有些发白。好在这位也久经历练,立马缓和过来,跟李安安打个千儿,带着人抬着食盒告退。
到西暖阁时,康熙正在换朝服,听魏德贵说完,略点点头,道:“没什么事儿,就叫她回启祥宫吧。留在乾清宫,不合适。”
魏德贵领命告退,叫了个小太监往李安安所在耳房传话。没一会儿,小太监回来,身后跟着李安安主仆三人。魏德贵瞧李安安脸色蜡黄,饶是上好的胭脂,也不能遮住憔悴之色,回想多年来,这位安娘娘宽和惠下,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惋惜,端端正正对李安安磕头,只当是提前灵前跪拜了。
李安安自然不知这位康熙朝排名前三的大太监心中所想,赶紧侧身避开大礼,笑说:“公公这是何意?太客气了。”
早有王贺上前搀扶起来。魏德贵就着王贺的手站起来,给李安安打千儿,嘴里道:“奴才这就跟安主子别过了。”
李安安听了,半晌方说:“这些年,有劳公公多多照应了。”
说得魏德贵眼圈儿一红,哎一声,扭脸瞧见启祥宫轿子来了,忙几步上前,亲自挑了轿帘,请李安安上轿。
李安安不太明白魏德贵何意,不敢托大,道谢再三,方扶着葱香上轿。王贺与葱香一人护了轿子一边,喊一声起轿,一行人径自往启祥宫方向而去。
魏德贵老老实实领着身后几个小太监给李安安躬身行礼,目送轿子过了凤彩门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去。
到弘德殿外,瞧见康熙换下朝服,穿了常服,往南书房见大臣,魏德贵忙小跑跟上。康熙余光瞥见他过来,吩咐:“你且留下。听候李德全吩咐。”
魏德贵心里一咯噔,小心抬了抬头看一眼李德全,不敢迟疑,老老实实应下。康熙脚步不停,带着三毛子等人出了弘德殿,往南去了。
魏德贵留在当地,心里飞快琢磨。李德全可没时间跟他废话,一甩拂尘,笑道:“魏公公,咱们走吧?”
魏德贵奇怪,“往哪儿?”
李德全呵呵笑道:“吃饭去!”
魏德贵不明就里,看李德全领着一帮子大力太监来,不敢不服,跌跌撞撞跟上,一会儿就到了懋勤殿旁一处值班房。房内无人,只余炕上摆着一桌菜,早就凉了。
魏德贵迟疑着迈步进去,李德全在门外道:“主子爷口谕,赐魏德贵御膳一桌——!”
魏德贵哆哆嗦嗦跪地接旨,颤颤巍巍站起来,指着桌上饭菜,问:“这,这是……?”
李德全笑答:“正是今儿早上安娘娘留下的。主子爷崇尚节俭,不忍心浪费咯。就赏给魏公公您了。”
魏德贵又问:“可,可有人动过?”
李德全不耐烦,“主子爷御赐,谁敢动!”说完,探身把门一拉,咔嚓一声,锁了门就走。只留两个小太监门口守着。那俩小太监也是调皮,隔着门缝跟魏德贵说笑:“公公您倒是吃啊。李公公刚才走的时候可是交待过了,您要不吃,等会儿就拿个漏斗,给您灌进去。”
魏德贵呆立半晌,长叹一声,坐上炕,拈起筷子,一面哭,一面往嘴里塞。一面塞,一面在心里骂性德:你个龟孙,你咋不明说!
再说李安安,一路坐轿子回到启祥宫。茴香、小何子等不知就里,领着人跪地磕头请安,莫不是一派喜气盈腮,簇拥着李安安进了体元殿,就要请李安安沐浴更衣。
李安安这会儿又饿又困,哪儿有心思应承她们。还是葱香道主子累了,叫众人下去。自与王贺轮番换了衣裳回来守着。等二人都收拾好回来,李安安已经自己换了睡衣,趴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安安只觉得王贺出去又进来,跟葱香说了几句话,葱香哈一声,随即捂着嘴笑了半日。再有,就是忽听不远处云板响。接着就有隐隐约约哭声传来。李安安惊坐起,迷迷糊糊瞧见王贺小跑进来,跪到地上磕头道:“主子,永寿宫敬嫔娘娘——没了。”
※※※※※※※※※※※※※※※※※※※※
感觉最近不能回复读者留言了啊。谢谢亲们帮我抓虫!
今天又看了看之前追的剧,感觉有些演员,真是很适合古装呢。好帅!
看了两篇推送,又看一点儿有关娱乐圈的文,感觉现在的年轻演员,真是不容易。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真是饱含了多少江湖人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