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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正月十五, 新年才算过完。北京城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熙熙攘攘景象。老百姓纷纷走出家门, 摆摊儿的摆摊儿,串巷的串巷,逛天桥的逛天桥, 转琉璃厂的转琉璃厂。宫外热热闹闹一片盛世景象, 宫内也逐渐步入正轨。摄政太子也在康亲王和裕亲王等王公大臣的扶持下, 正式开始摄政生涯。
按太子现在的年纪,说是摄政, 倒不如说学习摄政。跟康熙当年相比,全面掌政也不算过早。其实裕亲王早在元旦时候, 就当着康熙跟皇后的面,请太子全面主理朝政。康亲王杰书则认为可以稍微再等等。至少等到太子十六岁, 处事稳妥后, 再扶上马。以免此刻急匆匆添乱, 万一不小心出了疏漏,反倒落了太子威信。二人谁也没提过,皇帝康复后,太子该何去何从。只随太子一起进昭仁殿,跟康熙陈述各自想法。
皇后坐在康熙床边, 看康熙嘴唇动了动,附耳过去听听, 起身嘱咐太子, “你皇父说, 多听几位王叔的。另外, 功课不能落下。”这说了跟没说似的。太子只管点头。出来门,踌躇满志带着裕亲王和康亲王去南书房。
索额图、明珠带着一干老臣已经列班等候。诸多汉蒙大臣也按品列班。索额图高兴,自家外甥如今开始掌握实权了,往后赫舍里家也能跟佟家似的,啥都不用怕了。对比之下,明珠内敛许多。一则因为性格使然;二则,性德明确表示,不同意海兰珠竞聘太子妃。明珠自然不能这时候就别了太子舅家的面子,更不能盖过索额图的风头。好在如今还是康熙朝中年,无论索党还是明党,都还没有形成一手遮半边天的势力。各方牵制之下,大家同殿为臣,都和和气气、其乐融融。
此外,少不了本朝几家外戚勋贵。不管有实权还是有爵位的,新年伊始头,太子又是头一回摄政,这些人少不得给面子,整整齐齐穿着朝服站在队里。皇后诸兄弟,如阿灵阿、法碦、尹德早得了皇后严词训诫,心里再不服,礼数做的周全,对太子那是毕恭毕敬,太子说什么,就附和什么。太子十分高兴,言语间必称舅舅,竟跟赫舍里家亲戚一般看待。索额图瞥见,十分不屑。明珠瞧见,乐在心里。
这边几家外戚各有小算盘,另外一旁,也是清初顶级外戚佟国纲、佟国维兄弟就没那么高兴了。这才是康熙朝正经国舅呢!结果,亲外甥中风了,床上躺着,亲侄女为了维护外甥颜面出家,后宫仅剩一个贵人侄女,别说皇子了,手底下连个领养的公主都没,位份不够,干啥都使不上劲儿。眼看佟家登上一等世家才几年啊?这就要丢了隆恩,做回三等人家了?
太子高坐正中,自然瞧见各家人底下暗涛汹涌。只是康熙与皇后告诫的对,如今权政交接之时,万事求稳,不可操之过急。因此,对各方安抚慰问一番,数数他们祖上功绩,再拉拉家常。看时候差不多了,叮嘱六部按部就班。小事自己决断,大事报与太子,特大事件,由太子率领,一同前往乾清宫昭仁殿求见康熙,由康熙解决。
平郡王心里不平,梗着脖子出列,问怎么没自家王爷什么事儿?
太子笑了,“几位王爷乃我八旗抵柱,八旗战力,全靠王爷贝勒勉力。只不过那是咱们八旗家事,故而,不在这里提起。”
平郡王这才满意了,拱手退回列班。常宁在旁瞧见,心里鄙夷一番,老老实实站在恭亲王身后听训。
太子为今日小朝会,通宵达旦准备半月之久,性德还特意与太子几位师傅演练数次。太子有备而来,处事有条不紊。不过两个时辰,这边诸事便安排已毕。大臣按品告退,各自回衙门上班。太子跟恭亲王、康亲王告别,重新折回昭仁殿,面见康熙,把南书房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康熙每天扎针、推拿、吃药,治了快一个月,如今偶尔能说出几个字来,听见别的都点头,听见平郡王又闹事,两眼一闭,倏地睁开,亮地吓人。皇后在旁看见,垂眸不语。沈宛隔着屏风,远远儿瞧见了,略皱皱眉。太子正坐在床前跟康熙说话,见状急问:“皇父可是不舒服?儿子叫太医来。”说着就要起身。
康熙抬手拦住,一字一句道:“平郡王,有兄弟,换。”
太子闻言,一股冷气钻进鼻孔,看看皇后。事关朝政,皇后不便多说,只好拉过康熙的手推拿穴位,劝他莫要生气。太子只能小心问:“皇父的意思是,平郡王若不好好当差,有负皇恩。就叫他兄弟继承铁帽子王爵位,是吗?”
康熙闻言,欣慰点头。太子想了想,道:“儿子明白了。平郡王这般举止,确实没有咱大清铁帽子王的气度。只是,他到底跟着皇父那么多年,儿子恳请皇父再给他一次机会。”
康熙闻言,想了想,点头,隔了会儿,又说:“心,不能,太软。”
太子闻言含泪,半晌喃喃道:“他,祖上也曾是老祖宗子侄。”
康熙“嗯”一声,歪在枕头上,闭目休息,不置可否。
皇后看一眼,对太子轻轻摇头。太子会意,起身告退。
沈宛打屏风后头走出来,伸头瞧瞧,见康熙睡着了,跟皇后使个眼色。皇后交待三毛子等小心伺候,与沈宛一同出门,站在廊下透气。
半晌,沈宛噗嗤笑了,对皇后道:“太子这小子,以前老觉着他高傲得很。今天才发现,内里,居然还有一颗柔软的心呐。”
皇后瞥她一眼,反问:“心软不好?最起码,老十跟老十一都能平安长大。”
沈宛不置可否,幽幽道:“皇后娘娘您想的太容易了。这年头,就是穷人家里,都快养活不活了,也可着劲儿生孩子。为啥?还不是十个能有五个养大就不错了?一年到头,病啦灾的,洪涝啦,大旱呐,动不动就要断粮,没病死,也得饿死。想平平安安养大一个孩子,单单防住了人,可是不够呢。就是养活到□□岁,养的聪明伶俐、勤快孝顺,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为了养儿子,生生把亲闺女给卖咯。”
皇后冷冷瞥她一眼,没说话。沈宛自己笑起来,“娘娘恕罪。臣妾想求皇后娘娘救十一阿哥生母一回。看在,看在他也叫您一声皇额娘的份上。”
皇后问:“何事?”
沈宛正色,道:“李煦那个匹夫,阴魂不散。竟然找到我亲娘,带着我兄弟,带到京城认亲来了。”
皇后挑眉,“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为了养儿子,卖亲闺女的亲娘?”
沈宛咬牙点头。皇后冷笑,望向前头保和殿屋檐,幽幽道:“这时候挑事儿。怕不是为了做好事,叫你们骨肉团圆吧?”
沈宛一愣,旋即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眼下就那一亩三分地。逼急了,十公主跟十一阿哥都顾不得。不过就是鱼死网破。谁还没在绝境里呆过?”
皇后转身,盯着她上下打量。半晌才说:“你到底不是她。她若陷入今日绝境,定会想法子先救了自己,再想法子,把害她之人逼入绝境。”
沈宛问:“那要是她遇到今日之事,她会如何做?”
皇后摇头,答道:“叫过来,一问便知。”沈宛奇怪,就见皇后招手,叫魏德福近前,嘱咐他传话给翠花长公主府,请长公主下午得空了,来昭仁殿一趟。
魏德福领命,下去办事。皇后看看沈宛,吩咐:“回去吧。万一爷醒来见不着咱俩,又该生气了。”
沈宛跟着进殿,趁离碧纱橱还远,小心问:“伺候病人本就烦心。您贵为国母,怎么就舍得如此劳累自己?”
皇后侧目看她一眼,笑而不答。
李安安这两日情绪波动有点儿大,开心一会儿,伤心一会儿的。她自己也知道不能老这样闷着,否则没事儿也能闷出病来。因此,趁着元宵节过后,长公主府没客人,带着王大娘到前头花园儿里溜达溜达。
翠花长公主正好要去找她,花园碰见,便叫王大娘自去耍,请李安安到花厅叙话。进了花厅落座,打发鸳鸯等人屋外伺候,翠花小声说:“不知为何,主子娘娘叫我下午进宫。”
李安安便问近日可出什么事儿了。翠花摇头,“哪儿有什么大事儿。就算有,我不知道,主子娘娘也未必知道。”
李安安闻言笑了,指着翠花告诫,“你小心点儿。这话竟敢往外说。”
翠花回过神来,急忙“嗨”一声,“糊涂了。”二人想了一通,不知何故,只得安心进宫,等回来再议。
到下午后半晌,翠花回来,李安安候在公主府,等她换好家常衣裳,对座叙话。翠花三言两语把沈宛困境给说了。李安安奇了,“她?她竟然向皇后求助?”
翠花也奇怪,“瞧着像投诚似的。”李安安深有同感,又问皇后是什么意思。翠花摇头,“找我去就是叫咱们想法子的。”
李安安跟着摇头,“咱们有什么法子。李煦跟曹寅两家,那可是现如今顶尖的包衣世家呢。咱可惹不起。”
翠花嗤笑,“一朝皇帝一朝臣。我瞧他们是慌了。只是不知背地里到底搞什么勾当。”
正说着,李元亮当差回来。见李安安也在,忙笑着问好。李安安福身还礼,不好打扰人家新婚夫妻,略坐一坐,便告辞出去。到院子里寻着王大娘,一同回后头小院儿。
晚饭后,王大娘揣着针线活计,自去后街寻老姐妹聊天儿纳鞋。李安安熄了灯,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消食,一面想沈宛一事。忽听墙边枯枝轻响,不用问,便知性德翻墙进来了。站在原地扭头看去,果然是他。李安安叹一声,无奈问:“就不能敲个门?”
性德沉声笑笑,走近来,递给李安安一个纸袋。李安安不接,问:“什么东西?”
性德不语,只是伸手。李安安奇怪了,嘴里道,“什么好东西呀?”拿手里方觉热乎乎的,打开凑近一闻,一股子甜香,原来是糖炒栗子。笑着把袋子重新包好,塞给性德,说:“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性德摇头,“专给你买的。”李安安干笑,“我手劲儿太小,捏不动。吃着费劲。”
性德闻言,探手进去,抓出一把,轻轻一握,再展开手掌,月光下,一粒粒便裂开个缝。李安安噗嗤笑了,捏起一个拨开,放在嘴里含着,点头问:“哪儿买的?”
性德摇头不告诉她,只道:“想吃跟我说,我给你买。”李安安十分无奈,只得应了。接连吃了一捧,李安安便不吃了,站在月色下,跟性德说起下午皇后召见长公主一事。说完,问性德可知李煦背后打算。
性德闻听,仔细想了想,笑说:“八成是跟哪家外戚、王府一起搞的鬼。”
李安安叹道:“我跟长公主也猜到这些。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破解。万一办的不好,怕是对太子不利。”
性德问:“你想救沈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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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想赶紧让男女主结婚,然后本文完结拉倒。感情线果然我不擅长啊。
还不如写宫斗写的激动,灵感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