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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安手上一顿, 随即接着嗑瓜子，道：“人家的事儿, 咱不掺和。”
翠花听了着急, “什么叫人家的事儿？那海兰珠她爹，那也是人家？”
李安安闻言笑了, 不答反问，“不是人家还是仙家？”
翠花气得没话说，一把把手里瓜子扔到炕桌上, 跳下炕就走。
外头王大娘正拉着鸳鸯说话，瞧见翠花气呼呼大步走出去, 鸳鸯顾不得告别, 急忙一手抱上斗篷, 一手提着裙子撵上去。王大娘跟出门外, 瞧见主仆二人进了公主府后门，关好门回来，立在里间门口，挑帘子往里一看, 李安安正低头嗑瓜子呢。想了想，王大娘还是进来，抬腿半坐到炕沿儿上, 轻声问：“奶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安安低头不语，半晌含着一颗瓜子仁儿笑了, 笑着笑着, 竟觉得眼前模糊, 吸吸鼻子，自嘲道：“没什么。我刚才有那么一会儿，竟然想改嫁了。真是的，怎么会这么想。傻了不是。”说完，扔了手里瓜子，下炕洗手，准备做饭。
王大娘看着她出去，轻轻叹口气，跟着出去。因为今天是元宵，昨天王大娘出门，到胡同口碰见卖鱼的，买了一条养在缸里。这会儿正好杀了红烧，吃剩的鱼骨头晚上炖汤。李安安又跟王大娘商量好几个菜，锅里添水蒸上俩扣碗儿，切俩莲藕准备做姜汁藕片儿，调个凉皮儿，炒个蒜薹肉丝，再加上红烧鱼，馏俩馒头，做锅疙瘩汤，这就齐了。翠花拿来的汤圆晚上再下。
一顿饭热热乎乎吃完，王大娘收拾碗筷，李安安拿了个抹布，随便擦下桌，便丢了不管，回屋歪炕上，闭着眼发呆。
王大娘刷完锅进来，看李安安无精打采的，不好多说，只得取了鞋底来纳。
到了晚上，李安安睡了半下午，精神起来，带着王大娘，有说有笑熬汤做饭。因为晌午俩人都吃撑了，晚饭就简单些。熬鱼汤，下元宵，又蒸了碗丸子，李安安嫌油腻，王大娘搬出来年前腌的腊八蒜，一人分了两瓣儿，酸甜利口。
一时饭毕，二人合力刷锅刷碗。收拾停当，王大娘看天色尚早，揣着一把瓜子去后街小姐妹家，相约一起出门看花灯。李安安掩了门，回屋坐会儿。没一会儿，就觉得院子里安静的不像样，十分心烦。索性拿了披风，出门走走。到了院门口，隐约听见胡同外大街上热闹喧哗，偏又不知该去往何处。
重新折回来，进屋寻来纸笔颜料红纸剪刀，拿个白皮灯笼，剪了小兔子、圆月亮，又拿笔蘸颜料，描上嫦娥、桂树，换笔描上几朵云彩，余下留白，对着油灯端详一阵，十分满意。取了蜡烛放进去点上，又找来挑子，吹熄油灯，提着灯笼走到院子里。这时候正好月亮出来，挂在树梢上。抬头一望，李安安低头失笑，默念，“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李安安闻言吓一跳，猛然回头，借着月光、烛光，看清来人，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继而埋怨：“你就不能敲门进来？”
性德笑笑不答，李安安瞪着眼埋怨，“堂堂礼部侍郎，还翻墙翻上瘾了不成？”
性德无奈，摸摸鼻子答：“外头人陆陆续续的，敲门叫人瞧见了。”
李安安闻言自嘲，“可不是。叫人瞧见了，笑话。”性德趁今日过节，高高兴兴来看她。谁知还没说两句话，她竟不高兴起来。一时手足无措，沉默一会儿，才陪着小心问：“怎么了？”
李安安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知道性德并没做错什么，自己不该随意发脾气。见问，深吸一口气，释然道：“没事儿。就是王大娘出去看灯了，我一个人呆着无聊。”
性德当真，笑说：“咱俩也去看灯啊。”李安安噗嗤笑了，“不想活了你？大街上没大家夫人出来走动，我是不怕叫人认出来。可你呢？叫熟人碰见打招呼，你该怎么说？”
性德不以为然，“碰见就碰见呗。外头街上老百姓一家家的，出来的还少？怎么偏咱们不能出来？”
李安安背对着月光，沉默一会儿，摇头，“还是不去了。安安静静呆着也挺好。”
性德便说：“那我就陪你安安静静呆着。”
李安安闻言，心里一阵酸涩，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哽咽起来，只得“嗯”一声，默了默，转身抬头望月。
性德走过来，轻轻把他揽在怀里，拿斗篷围住，双手握住双手，一同提着灯笼。李安安略低低头，轻声道：“初八就立春了。这会儿不太冷。”
性德在耳边沉声答：“就想抱着你。”李安安闻言吃吃笑了，抬胳膊给他一肘子，往后一倚，靠在他怀里，轻声嗔怪：“油腻。”
性德“嗯”一声，“你说的对。”说完，陪着李安安轻声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渐渐安静了，隔壁院子内响起孩子笑闹声来。月亮也走到正南。不知为何，王大娘还没回来。李安安趁这会儿没人，轻声问：“听说有媒人去你家提亲了？”
性德在这方面是个老实人，见问就答：“海兰珠她姥爷，卢大人前些日子跟她爷爷提过一回。”
李安安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问清楚，“那你，怎么想的？”
性德回过神来，明白李安安所问何意，笑了，答：“我没怎么想，就是在自家花园儿里练翻墙了。”
李安安闻言噗嗤笑了，埋怨一声“没正形。”性德等她笑完，问：“你可知卢大人说的是哪家闺秀？”
李安安摇头，“怎么？你还想去人家侯门翻墙？”
性德奇了，“我特意在文和面前提起，暗示他回家透露给长公主。怎么长公主没跟你说？”
李安安侧头，斜他一眼，翻个白眼不说话。性德见状好笑，“她提了呀？你怎么说？”
李安安不吭，性德再三问。李安安对着性德的脚踩一下，嗔怒：“还问！”
性德知道人快惹急了，适可而止，正色道：“本就是要说与你听的。”李安安知道轻重，“嗯”一声，安静下来。性德便简短说了。
李安安听见姓，疑惑了，“佟家的姑娘？你的续妻，不应该姓管吗？”
“管？”性德也奇怪了，“怎么这么说？”
李安安道：“就是姓管。卢奶奶之后，史上纳兰容若又娶了八旗世家女管氏，满语瓜尔佳氏。可惜管氏跟卢奶奶相比，既不通书，也不识墨。相传，纳兰因此大受打击，几个文人朋友就给他介绍了江南才女沈婉。因此，他彻底冷落续妻，管氏终生未育。我记得，纳兰大概就是这两年死的，管氏守着前头几个孩子，过完下半辈子。”
性德默然无语，“这么说，我还得先死一回？”
李安安摇头，“说说史书记载罢了。我是奇怪，怎么就换了人呢？佟家哪房的？你们八旗大家娶亲，牵扯甚广。可得仔细了，不能叫人抓住把柄。”
性德听她一本正经分析，心中说不出来是失落，还是欣慰，答道：“佟国维的堂妹。”想了想，又道：“你放心。”
李安安闻言，沉默一会儿，笑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寡妇，守着院子过日子就得了呗。”
性德答：“你知我心里想的就好。”看李安安不说话，又道：“我想，对咱来来说，这未必不是个机会。”
李安安有心问他是做什么事的机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摇头道：“自打我进了这院子，轻易不曾出门。知道的消息只凭你们告诉，未免有些片面。怕不能从大局着手。”性德便问她想知道哪些。
李安安想了想，看看天上月亮，摇头道：“一句两句说不完。你回去整理下邸报，要近一个月的，事无巨细。我再找长公主详细问问宫里事情。之前的事儿，全凭我与皇后多年共事培养出的默契。现如今事态多变，我又不能进宫见她。再往后，不会这么顺利了。”
性德点头，靠在李安安肩上，“知道。等我消息。”
李安安扛扛肩膀，问：“知道你还不走？”
性德无奈，只好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王大娘来了就走。”
李安安往门外瞅了瞅，嗤笑：“你不走，她怎好回来？”
性德愈发无奈，带着李安安回到堂屋，柔声叮嘱：“回去睡吧。等你灯熄了，我再走。”
李安安抿嘴笑说：“那你别忘了翻墙出去。免得撞见了人，坏了我寡妇门前名声。”
性德听见，愈发哭笑不得。站在廊下，看李安安提着灯笼进屋，开口叫住。李安安回头，问何事。性德颇为踟蹰一番。等得李安安不耐烦了，才很是不好意思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李安安接在手里一摸，原来是个木头盒子，凹凹凸凸的，应该雕了花。入手温温的，不用说，在身上带了不少时候。心道我说呢，刚才这家伙胸前什么东西硌得慌。抬头问性德里头装的什么。性德不答，只催她进屋，别受凉了。李安安低头一看，灯笼里蜡烛烧的仅剩个底儿了，也不多话，转身关门，挑帘子进里屋，换上油灯，没一会儿，灯就熄了。性德听屋里再没动静，这才转身，三步上墙，跳下墙头，底下树荫处，一匹马正安安静静等着。
待到性德骑马远去，院门儿才吱呀一声打开。王大娘轻手轻脚进来，闩门进屋。也不点灯，借着窗前月光，提起炉子上水，端了铜盆进来，洗脸洗手。正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响声，冷不防听见里屋李安安问：“怎么这早晚才回？”
王大娘犹豫一下，隔着帘子笑答：“街口有个唱小戏的，听得入迷。不小心回来晚了。”
李安安道：“没事儿就好。”叫王大娘赶紧睡。王大娘答应一声，洗好脸，手脚麻利灌上汤婆子，抱在怀里，回耳房歇着。
过了许久，万籁俱寂。李安安抬头，拥被而坐，隔窗望月，低头摸出来袖子里红色木盒，拿到月光底下，打开一看，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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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安排男女主阶段性结局。
话说，写到现在，本文男主才有点儿像男主了。o(n_n)o哈哈~可怜了，史上最没存在感的男主。不是那种高冷话少没台词别人说他干站着的男主角色，而是，一个没事儿绝不出场的男主角色。感觉他的台词本应该不会超过十页。拍成电视剧，每集不会超过三行。都不用背台词的那种了。人家拍戏，他还可以去旅个游，回来都不一定能轮到他。
我怎么越想越高兴了呢？o(n_n)o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