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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李安安好奇觉罗氏来找皇后有什么话, 还是先跑到乾清宫找康熙后, 再来找皇后。顺治以后, 外命妇寻常不见皇帝,今日这程序有点奇怪了。好在李安安不过奇怪那么一小会儿, 从长春宫宫门到后殿, 就恢复如常。跟桂枝说一声, 桂枝进去叫醒皇后。李安安再进来说明白刚才外头所见, 这就完事儿了。
待到皇后收拾好妆容,李安安送皇后进了正殿, 小声在门外告退一声,带着王贺、葱香几个退出长春门,迈步就回启祥宫。眼看启祥门在即, 葱香小声问:“主子, 咱们为啥不留在长春宫。我瞧着,耿格格婆媳两个,来者不善呢。”
李安安噗嗤笑了, 一面走一面小声说:“还记着那个玉镯的事儿呢?”
葱香撇嘴不吭。李安安拍拍她胳膊, 道:“回去吧。不是咱们的事儿,少操心。操心多了, 老得快。”
葱香听了这话, 也不气了, 红着脸埋怨:“还不都是为了主子。”王贺几个在旁低头吃吃笑。葱香气得狠了, 一跺脚先走了。
李安安领着王贺等人慢悠悠回去, 佳慧迎出来, 一面打帘子,一面笑说:“葱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气冲冲回来。我问话也不吭声。”
李安安与王贺几个都笑了。李安安进屋,去换家常衣裳。佳慧拉住王贺问,王贺只得简单说了。佳慧苦笑摇头,“这丫头,……”到底没说什么。
葱香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从自己屋里出来,找到王贺,叫他打探消息去了。
到傍晚,王贺进屋回话。说长春宫没别的事儿,主子娘娘指了门婚事给明珠家大格格,男方是奉恩将军锡楞图,礼亲王代善曾孙,康亲王杰书的堂兄弟。
李安安想了想,没想起来那什么西冷兔是谁,摆手说知道了。佳慧在旁道:“算起来,也是从前八大议政亲王的后人。”
李安安听明白佳慧的意思,点头道:“世事无常,可见祖宗荫蔽深厚,不如子孙争气。”
佳慧连称是。葱香在旁想了半日,才小声说:“我还当明珠夫人来,是请赐婚给巴林郡王呢。”
李安安与佳慧都笑了。佳慧看李安安只笑不说话,只得小声解释:“如今蒙古比不得刚入关那会儿了。皇上断不会叫蒙古再娶重臣之女。再往后,皇宫里蒙古妃子也不会再多。”
葱香张嘴就要问原因,佳慧只看她,葱香方才闭嘴,讷讷道:“我自己琢磨就是了。”
李安安则小声道:“上一辈儿王爷得了博尔济吉特氏做福晋是荣耀。往后呀,你们也瞧见安亲王福晋为世子福晋闹腾了。再算算,宗室里娶了博尔济吉特后,有几个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养大,把这数字除以嫁过来的博尔济吉特。你们就知道了。”
佳慧轻叹一声站到一旁。葱香则老老实实掰着指头算她知道的王福晋和世子。算了半晚上,白着一张脸回来,小声对李安安说,“前几天,我还瞧见宣格格了。可怜见的,她……年轻着呢。”
李安安闻言,与佳慧两个噗嗤笑了,佳慧笑完,道:“我们说的是亲王嫡福晋,影响亲王嫡子女的人。宣格格不过是个庶妃,你自己想去吧。”
葱香站到灯影里接着想。过了一会儿,叹气:“刚没了的皇太后也年轻着呢。听说皇太后的姑姑也是个苦命人。”
李安安与佳慧听了,互相看看,皆不说话。
第二日一早,李安安前往长春宫请安。皇后容色比昨日稍微好些,于正殿升座。李安安领着敬嫔、惠嫔、宜嫔、荣嫔与僖嫔按序列班行礼问安。皇后叫起,刚命几人坐下,外头小太监通报,“贵主来了,赫舍里格格来了。”
皇后叫宣。不一会儿,帘子挑开,佟贵妃与赫舍里格格并排走进来,不约而同对皇后行礼。皇后点头,叫起,赐座。李安安与敬嫔几个依旧往日位子,各自坐了。等李安安坐好,一转脸,瞧见佟贵妃与赫舍里格格正一左一右立在皇后左手边椅子旁,互不相让。
李安安转脸去看宜嫔,见她也瞧见那二位,十分惊讶。宜嫔回神,与李安安对视一眼,俱不说话。众嫔妃沉默,皇后也不说话。昨日康熙带着明珠夫人前来,嘴上说外命妇该由皇后管,他不插手。实际上,皇后只觉狠狠地落了面子。昨天一夜不曾睡好。今天一早遇到这么两个糟心玩意儿,皇后懒得搭理,冷眼瞧她们自己折腾。
众人想看好戏,佟贵妃到底做了三年贵妃,经验、气度非比寻常,见状嫣然一笑,绕过赫舍里格格,对皇后道:“臣妾等都想挨主子娘娘近些,不想闹了误会。臣妾惭愧,亏得格格还叫我一声姐姐呢。”
皇后笑笑。正当众人以为佟贵妃要让座,赫舍里格格高兴起来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佟贵妃她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殿内愈发安静下来。
李安安坐在对面瞧着,赫舍里格格的脸拉得都能栓个驴了。往对面瞧一眼僖嫔,暗道,这好几个月,德常在的七阿哥都会翻身了,还没把赫舍里格格给降服呢?
僖嫔也在琢磨呢,今日明明嘱咐赫舍里格格在屋里好好歇着,怎么溜出来的。看来,回去后,宫门得再紧紧。
与众人看热闹心态不一样,赫舍里格格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脸上火烧一般。不过几息,在她觉得,跟过了好几个时辰一般。有心就这样站着,冷静下来一看,皇后主位端坐,面容沉静,众位嫔妃端坐两旁,竟然没一个说句话。哪怕是随意一句话,也能解了自己这般窘迫。到这时候,赫舍里格格才算真正明白,后宫之中等级森严,到了何等地步。
赫舍里格格是向嫔妃等级屈服的人吗?她心里,只有姐姐仁孝皇后与当今皇后可与自己比尊贵。佟贵妃是什么人?不过沾了顺治爷的光而已。因此,对佟贵妃一笑,道:“佟姐姐,你亲自去钟粹宫请我,我可该如何谢你呢?”
佟贵妃抬手,捋捋袖子,看也不看赫舍里格格,道:“格格言重了。身为贵妃,可带低位庶妃来给主子娘娘请安。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赫舍里格格冷哼一声,道:“那贵妃你可坐稳了这贵妃椅了。”
佟贵妃抬手,抿抿耳旁簪子,凉凉答道:“主子娘娘宫里的椅子,自然是稳稳当当的。”
赫舍里格格冷哼一声,一甩帕子,对皇后行个礼,转身就冲李安安走来。李安安吓了一跳,刚抬手按了按胸口,就见赫舍里格格站在跟前,口里道:“安嫔,请让一让。”
什么意思?欺负不了贵妃,就挑软柿子?李安安一琢磨,可不是,剩下那几位,要么有圣宠,要么有儿子撑腰,就自己靠着皇后过日子,眼看皇后置身事外,自己还不真就是赫舍里格格眼里的软柿子?
李安安心知皇后于自己来说,只能锦上添花,扯大旗而已,关键时刻,皇后不落井下石,就是厚道。只是今日若让了,这赫舍里格格年轻着呢,还不得后半辈子受气?康熙春秋正盛,往后有家世的、有容貌的小姑娘成批成批得进来,有样学样,自己还不得给挤兑到犄角旮旯去。不能让!
李安安头疼了,不能让赫舍里格格,又不能得罪她,该如何化解呢?低头想了想,扭头对皇后道:“嫔妾昨个听人说,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十分好,内务府昨天趁天黑摆了不少吉祥寓意形状。主子娘娘,咱们一块儿去赏菊吧。秋高气爽,出来走走,强身健体,多伺候万岁爷几年呢。”
皇后正待点头,敬嫔在旁笑说:“现在都十月份了。都说重阳赏菊,早上出门,有些凉。主子娘娘何不等太阳高起来,天稍微暖和些再去?”
李安安垂眸,敬嫔,这是你第二次害我了。抬头对敬嫔一笑,扭头向皇后赔罪,“是嫔妾着急了。还是敬嫔姐姐说的是。”
一旁宜嫔冷笑,“你没养过孩子,哪里知道,四阿哥都是太阳老高了,才出门呢。”
敬嫔依旧笑得温婉,“孩子尚幼,长大了就好了。”
赫舍里格格听她们说了半天,李安安依旧坐得稳稳的,心中暗恨,又开口催促,“安嫔,让让。”
李安安收了脸上笑容,斜一眼过去,沉声道:“格格说什么?”
赫舍里格格急了,今日若不趁机拿捏住李安安,往后别的嫔妃就更难了。因此厉声道:“我说让你让让。”
李安安眯着眼瞧眼前这位赫舍里格格,赫舍里格格瞪大眼盯着李安安。自皇后到佟贵妃,再到敬嫔等人,俱安安静静等着。李安安垂着袖子,看赫舍里格格终于忍不住开始眨眼,再问一遍,“格格说什么?”
“我说,叫你让座。”赫舍里格格真急了,十月的天,汗都要下来了。
李安安斜斜地看她一眼,噗嗤笑了,指着敬嫔道:“那位刚才就在你身后,一转身就是。怎么舍近求远,来找我了?”
赫舍里格格懒得多说,总不能提敬嫔她爹还活着,李安安的爹早在顺治年间就死了吧?因此,只道一句:“皇子生母,岂能相提并论。”
李安安闻言,叹一口气,拍拍椅子扶手,幽幽道:“这话有理,皇子生母,自然能得人多看一眼。”说着,徐徐站起来,道一句请。往前几步,走到皇后座前立定。
众人还当有一场撕掳要扯。哪知轻飘飘几句就完了?皇后看一眼李安安,再瞥一眼敬嫔,品味品味“皇子生母”四个字,冷笑一声,径直吩咐:“安嫔坐到本宫身边就是。”
当即就有宫女搬来绣墩,李安安谢恩落座。众人再看赫舍里格格,得了座位,脸上也没看出几分高兴,冷哼一声,重重坐下。不待皇后说什么,就听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紫檀木椅,榫卯契合、严丝合缝,居然哐地一声,散了架了。
殿内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宜嫔反应过来,张口大笑。惠嫔、荣嫔俱捂着帕子乐,僖嫔坐在最末,大惊小怪,“哎哟喂,可是小心点儿。没准儿这回又怀上了,赖不着大阿哥,赖椅子呢。”说完笑了,“瞧我,怎么忘了,你都三个月没侍寝了。没事没事儿,摔不着皇嗣。”敬嫔听僖嫔这么说,低头笑了。
宫女上前扶起赫舍里格格。小太监进来收拾椅子,拿下去重新安好。又呈上来,完完整整一把椅子,毫无破损之处。佟贵妃看了,奇怪问,“怎么好好的椅子,说散架就散架了?安嫔,你刚才坐的时候,椅子腿可有活动?”
李安安就等这句话呢,欠身答:“并无异常之处。”说着,站起来,叫小太监把椅子放好,重新坐上去,依旧稳稳的,还晃动晃动,吓得旁边宜嫔伸手要扶。看李安安坐得稳稳当当,才收回手去。
李安安对宜嫔小声道谢,转头对皇后和佟贵妃道:“没什么异常之处。”
佟贵妃这才笑出来,点头:“果然,是谁的位子,就该谁来坐。”
皇后扫一眼众人,再看角落里赫舍里格格靠宫女搀扶才能站稳,摇头叹息,训斥道:“一场闹剧,荒唐透顶。还亏你们是上了玉牒的内命妇。看看都干了什么!”
众人急忙离座,列班肃立,请皇后息怒。皇后懒得多说,直接吩咐,“都回去歇着。三日内没有宣召,不得出宫门。好好想想,内命妇的职责。”
佟贵妃领着众人跪安,依次退出来。出长春门时候,李安安扭头看看身后,赫舍里格格倚靠宫女出门,两个嬷嬷上前搀扶着。宜嫔在旁笑问:“看什么呢?”
李安安摇头,叹一句:“看有福之人呢。”宜嫔噗嗤笑了。僖嫔跟上来,听见二人对话,冷笑一声。三人并排出了长春门,敬嫔在前头停住脚步,转身笑问:“姐妹们可是要去御花园赏菊?这会子太阳出来了,不冷不热,又有清风相伴,正是赏菊的好时候呢。”
宜嫔与僖嫔俱看李安安,李安安心里骂一句绿茶,对敬嫔笑道:“姐姐好兴致。只是主子娘娘方才□□,我等还是等三日后再去吧。菊花傲寒,等几日想必也是无妨。”又问宜嫔与僖嫔意思。
二人谁也不想理敬嫔,平日里跟李安安关系多好,关键时刻挖坑。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些安全。惠嫔与荣嫔早走远了。李安安与三位行礼告别,带着葱香、王贺回启祥宫。宜嫔与僖嫔一道往东六宫。敬嫔还要与李安安顺路一同回。李安安笑说:“刚才离得近,怕身上有飘飞的木屑。万一过到姐姐身上,回去呛着四阿哥反倒不好。改日再与姐姐同行。”
敬嫔不好勉强,只得看着李安安带人走远。赫舍里格格从旁过去,对着敬嫔啐一口。管嬷嬷急忙拉着赫舍里格格走远,崔嬷嬷忙不迭赔不是,嘴里道敬主子素来和善。敬嫔又怒又恼,偏偏不敢发火,只得摆手了事。
李安安走在前头,听着葱香小声说后头发生的事,冷笑一声罢了。葱香小声问:“主子,方才我瞧见小太监修椅子,说是您的椅子散架了。咋回事啊,主子没伤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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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下雨了,昨天冒雨加班,浑身是水哇。就忘了带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