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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对去五台山一事, 李安安不过随口说说。翠花长公主则上心了。趁着太皇太后跟康熙说包衣世家把持内务府时候, 又提起来：“说起来也是的。当初额驸便少往我屋里来。我还当是额驸听了鳌拜什么话, 不肯见我。后来鳌拜倒了，我俩回到盛京。那些个嬷嬷嫌盛京日子苦, 纷纷找了门路留京。身边再没外人, 院子又小, 我跟额驸才常常见面。那时候我俩方才知道, 不是我们夫妻不愿相见，分明是那些包衣家生子盘根错节, 想着法子管额驸要银子呢。说起来，安嫔险些叫烧死，真是不奇怪。若不是她素来谨慎, 睡觉前先查看厨房跟平安缸, 发现缸里没水，厨房没油，这启祥宫又紧邻着长春宫、永寿宫。天干物燥的, 那两宫里头, 可都有皇上没出生的子嗣呢。”
太皇太后听了，与康熙互相看一眼, 都不多话。翠花并不指望他们说什么, 自顾自说起：“看来, 我还是早点儿去五台山拜拜佛吧。不管别的, 起码先保佑主子娘娘和几位主位平安生下皇子皇女才是。至于安嫔, 平日里我瞧着, 人也挺心善的，成日里，都是操的别人的心。可惜善人偏偏逢恶鬼。也不知道替她求求佛祖，能不能帮她赶赶小鬼儿。”
太皇太后听了，伸手拍一下翠花，笑道：“得了，当哀家没听明白，你这还是想着叫安嫔陪你去五台山呢。这些日子正是七月流火的日子，且消停消停。过了酷暑，叫安嫔替皇后去一趟五台山，祈福吧。”
翠花听了，喜出望外，站起来对太皇太后行礼，问道：“皇奶奶答应就好。只是，不知道替主子娘娘祈什么福？”
太皇太后看一眼康熙，说道：“本来这事儿理应皇后陪着皇帝去。只是，皇后怀着身孕呢，到十月份就该生了。皇后不去，贵妃去也可。谁知道佟贵妃也是个有福的，她的日子，跟皇后也就是前后脚了。再往下就只有安嫔了。”
翠花长公主听了，迟疑问：“可是皇上要去？”
康熙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笑答：“姐姐说的是。朕早年就有奉太皇太后出行的打算。只是前几年朕兄弟们年幼，京中事务蹉跎，未能成行。如今，吴三桂死了。三藩战事眼见平定。朕也该陪着皇奶奶出去走走，看看咱们大清国万里河山才是。”
翠花长公主闻言笑道：“皇上孝顺，岂止是皇奶奶的福气，我们也跟着沾光呢。”想了想，又问，“若是秋天凉快了出行，倒也不错。一路上，还可以查看秋收。倒是农耕与孝顺皇奶奶并行了。”
这话说的好听，康熙高兴，太皇太后也高兴。笑着嘱咐翠花，“得了，也别在哀家跟前儿杵着了。既然许了你带安嫔出去，先过去跟她说一声，打个招呼。该带什么都带齐了。这回出去，她是嫔妃之首，比不得以前有皇后、贵妃操心。该想到的，叫她多想想才是。”
翠花笑着应了，躬身告退。出来门，廊下叫上鸳鸯、喜鹊，并几个小太监陪着，步行到启祥宫，见着李安安说明五台山拜佛一事。
李安安一听，便知康熙有意奉太皇太后巡查华北、华西。说不定，一路上还要查看黄河疏浚情况。只是，如此一来，皇后与贵妃生子之时，宫里就没个可靠人看着了。算算当初仁孝皇后生孩子时候，太皇太后与康熙恨不得早几个月就天天守着。如今皇后与佟贵妃加在一起，顶多留下几位太妃。想一想，到时候敬嫔也是刚生完孩子，指不定能不能起床呢，便迟疑道：“不若，我留下来伺候主子娘娘吧。后宫也少不了有人帮衬。”
翠花长公主笑了，“你又没生过孩子，能顶什么用。放心，来你这儿的路上我问了，苏麻喇姑留守呢。”
李安安还不放心，“那我去也不合适吧。哪朝哪代也没有一个嫔位主替皇后拜佛的呀的。好歹，贵妃去顶合适。”
翠花冷笑，“得了。总不能为了一个拜佛，叫皇上新封个贵妃。再说，不还有太皇太后呢。到时候，你顶多拿拿盘子。”说着，拿眼瞥李安安一眼，“能出去就不错了。你进宫多少年了，神武门还没迈出去一步呢吧。还挑三拣四！再说，你也得有那国色天香，叫皇上舍得一个贵妃给你呀。”
李安安知道长公主误会，只得说道：“公主又笑话我。我是想，皇后的妹子，不是说要进宫待年呢么。”
翠花不屑，“那不还没来呢么。再说，皇后都怀孕了，还叫娘家妹子来干啥。不如嫁出去做个正房太太，将来姐妹俩一里一外互相走动来往亲香。”
李安安心里感慨，这位长公主，当真是眼明心亮，嘴上不饶人呐！不好多说，叫进来佳慧、葱香，叫二人拿了文房四宝，与翠花坐在桌旁，商量起来出行需备的行李。
皇帝出巡，乃是大事。皇后得知，第二天一早，便叫来李安安询问。李安安斟酌词语，把翠花长公主所言说了。皇后想了半天，方吩咐：“既然如此，你只管去就是。本宫与佟贵妃都有身孕，论资排辈，是该你代为前往才是。”
李安安忐忑不安，站起来问：“主子娘娘，嫔妾从来都是跟着主子娘娘行事。这独当一面，还是头回。自从昨日听长公主说，便觉得责任重大，实在难当。更重要的是，这次皇上奉太皇太后出巡，没个三个月回不来。正是主子娘娘生产之时。嫔妾还是留下来，陪伴主子娘娘为是。”
皇后笑说，“女人生孩子，别人能帮上多少忙。还是到五台山礼佛为重。”
李安安不无担忧，“虽然嫔妾帮不上忙。多个自己人在身边，主子娘娘总是多份安心。”
皇后这才打心底高兴起来，拉着李安安的手，叫她坐下，劝道：“本来该我陪着皇上礼佛。此次，应当还有蒙古王公前往五台山，支应蒙古外命妇之事，我若不便出门，少不得后宫主位。此乃关乎国家大事，交给外人，只怕有人借机生事。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呢。”
李安安心中感慨，果然，是个女人，听见有人要替代自己出门，心里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关系到中宫对外彰显地位的大事件。皇后这边，还是得好好哄着呢。于是，再三推辞道：“这些事儿，说重要自然重要。可那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呢。蒙古的老姑奶奶，那些蒙古王公王妃的，谁不给面子。有嫔妾没嫔妾在旁支应着，都是一样。除了嫔妾，还有惠嫔、荣嫔、僖嫔几个，这回八成都跟着出门。倒是您身边，还是让嫔妾留下来的好。能亲眼照顾到小宝宝出生，嫔妾总归比在外头放心些。”
皇后听了这番话，愈发满意，拍拍李安安的手，吩咐：“正因为惠嫔、荣嫔和僖嫔都去了，你才要去。你帮本宫好好支应着。太皇太后跟万岁爷身边有你照应着，本宫才能放心呢。”
李安安还要再说，皇后抬手止住，叫来桂枝，领着几个太监搬了一个箱子出来。皇后扶着李安安上前，桂枝打开，一一指着说，这是一包丸药，日常用得着的，治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还有治拉肚子、上火牙疼的。还有几包荷包银子，装的打赏用的金银锞子。成套的首饰，放了两个小盒子。箱子里，还有七八块好料子，连同一大包制好的皮子。桂枝笑说：“主子娘娘说，到了秋天，外头冷。特特叫给安主子您找出来，好提早做了斗篷大氅，穿着暖和。”
李安安不住谢恩，嘴里念佛，拉着皇后道：“嫔妾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叫主子娘娘这般疼我。”
桂枝笑笑，带着人把箱子抬下去，径直送到启祥宫。皇后对李安安说道：“你也别太受宠若惊了。你替本宫照顾万岁爷，本就该多带些东西。只要万岁爷跟太皇太后照顾好了，回来，本宫还另有赏赐。”
李安安千恩万谢领了皇后赏赐。又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伺候皇后吃了一顿饭。如今皇后乃是双身子，午饭后，下午还要再吃一顿。一天四顿饭，不见胖多少，气色倒是好多了。
李安安不敢托大，跟桂枝一同布菜看汤。皇后看李安安忙里忙外，吃顿饭还要问是不是对孕妇有好处。心里熨帖，拉着李安安坐下，叫她一起吃。李安安笑道：“嫔妾这会儿不饿。瞧着您这儿的枣泥糕做的精致，闻着香甜。要是有多的，留几块儿一会儿带回启祥宫吃。”
皇后说：“几块点心，有什么打紧的。”吩咐桂枝，“给你们安主子装一盒子，叫她带回去吃。”这边又留李安安，交待陪太皇太后支应蒙古王妃福晋，以及大臣夫人应该说些什么。
到了天色不早，李安安才趁着太阳还在，回到启祥宫。翠花长公主正坐在后院堂屋东暖阁喝茶，瞧见李安安来了，调笑：“哟，主子娘娘跟前儿大红人来了？佳慧，赶紧地，给你们安主子倒茶去。”
李安安累了大半天，懒得跟翠花斗嘴，扔了手里帕子到佳慧怀里，甩掉鞋子，径自侧卧到炕上，对翠花长公主道：“您随意，我先喘口气儿。”
翠花挑眉，“哟，这是咋了？瞧瞧，累瘫了似的。”
李安安面对南窗，话都不想说，只摆手躺着。翠花看李安安实在太累，便说一句：“你先歇着。”出了东间，叫来葱香，问今日陪着李安安到长春宫都做了什么。
葱香想了想，说道：“我在廊下伺候，没进屋。听桂枝姐姐说，主子娘娘拉着安主子说了好长时候的话，说什么五台山、蒙古王福晋什么的。奴才离地远，没怎么听清。主子午饭后都爱歇会儿。今儿个大概是没歇好吧。”
翠花一听这话，便明白皇后这是担心五台山归来，有嫔妃声望大涨，威胁到中宫呢。心中冷笑，笑着叫葱香回去歇着。自己拐回屋里，坐到李安安炕边，摇着扇子道：“这就累着了。我瞧你之前在长春宫，不是过的如鱼得水么。”
李安安哼哼一声，说：“长公主又笑话我。我呀，就是给人跑腿儿的命。主子娘娘那是疼我。换个人，您看她可懒得理呢。”
翠花哈哈大笑，“你呀，还真得想开点儿。要不然，爹不疼，娘不爱的，这日子可是没法儿过了。”皇后敲打嫔妃，长公主一个做大姑姐儿的，也不好说什么。拍一把李安安胳膊，“放心，出了宫，有本宫罩着呢。保准不叫你再累瘫咯。”
李安安抬胳膊，求道：“只要您别没事儿就想起我来，我就谢天谢地咯。”
翠花长公主连道：“不识好人心。”
李安安喘了一会儿，歇过来力气，二人笑闹一阵。就五台山礼佛一事再说两句。佳慧带着人端来饭，李安安请翠花长公主一同吃了。翠花看外头不那么热了，打着扇子回去。
突然乾清宫二总管魏德贵带着几个大力嬷嬷来了。翠花皱眉，“魏德贵，你这是做什么？也没个通禀，径直往主位屋子就闯进来了？”
魏德贵满脸无奈，对着翠花躬身告罪。李安安心知有事，笑道：“魏公公切莫着急。想必是万岁爷有旨。嫔妾接旨就是。”
魏德贵知道太皇太后看得上李安安，皇后一向倚重启祥宫，加之与王贺私交不错，不好十分得罪，赶忙对李安安打千儿道：“安主子体谅小的们。着实是万岁爷有请您呢。如今，万岁爷已经带着端嫔主子，到太皇太后跟前儿去了。说是在慈宁宫等您。”
翠花长公主看一眼李安安，开口：“端嫔？她怎么跑出来了？就不怕她再一把火烧个把屋子了？”
魏德贵苦笑，心说：这事儿要是真的，可比烧两个启祥宫都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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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端嫔：哈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皇后：开门，放安安，可不能让端嫔靠近皇上！
李安安：求放过，姐对康熙那根老黄瓜，真没兴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