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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自从乌雅氏绣安她爷爷不再是御膳房总管, 绣安的饮食就每况日下。当然, 比起前些日子李安安吃了一堆素菜, 还是好些。比较淑惠妃膝下没有儿子,一心想绣安将来生了儿子, 她多少能抚养长大, 说不定将来可以跟着孙子去宫外, 享受那些王府太妃的福气。在寿康宫好固然好, 到底还有端顺妃几个与自己平起平坐,行动坐卧, 皆不如外头王府自在。
因此,有淑惠妃照应着,绣安的肚子, 还是一日比一日康健。因抱着生下皇子好翻身的念头, 绣安劝娘家借机蛰伏,自己在寿康宫奉承淑惠妃过日子。
与绣安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的,还有五公主生母布贵人。她一向安静惯了, 只知道带着五公主好好过日子。淑惠妃喜爱她老实本分, 待她与绣安一般。五公主因着淑惠妃与端顺妃几个疼爱,比原先多了几分活泼。借着几位祖母的光, 见了几回太皇太后。情分都是处出来的。见的次数多了, 太皇太后怜惜这个重孙女, 知道她生的日子不巧, 比其他几位公主多了不少委屈。因而, 多疼了几分。五公主因祸得福, 借着太皇太后与几位太妃的福气,平安健康长大。
可惜,四公主就没那么好的运气。本来就因为生母不到十五怀孕,胎里带来的体弱。生下来之后,没有调养得当,自从会吃饭,便会吃药。张庶妃不懂医术,端嫔不肯上心,硬生生补坏了底子。纵然到了寿康宫后,淑惠妃与端顺妃几个尽心尽力,还是没熬过几个月。夏天一场大雨,便随雨而落了。
消息传到咸福宫,张庶妃哭晕过去。醒来就揣着剪刀直奔正殿,拿剪刀就要冲端嫔肚子上捅。好在端嫔身边伺候的人机灵,吴友德一把抱住张庶妃的腰,春宁伸手抓住张庶妃一只胳膊。端嫔也不是弱的,伸手夺过剪刀,一巴掌扇肿了张庶妃半张脸。张庶妃扑到一旁,捶地痛哭,嘴里骂道:“董珠,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端嫔奉太皇太后命,在咸福宫念经祈福。一个多月没见康熙,本就有火儿,听了这话,也不示弱,骂道:“你个贱妇,自己有命生没命养,倒来攀扯本宫。也不撒泡尿看看,就凭你生了两个女儿,连个贵人都没捞着,凭什么到本宫座前撒泼!”
张庶妃恨道:“若不是你,四公主怎么会被抱走。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女儿。给我女儿偿命。”说着就要爬起来往端嫔身上扑。
端嫔身边大宫女春宁见了,一脚踹过去,张庶妃又趴到地上不动了。
端嫔看一眼吴友德,吴友德弯腰出去,到门外守着。春宁站到窗户前头,看看内外无人,对端嫔点头。端嫔这才摘了手上护甲,走到张庶妃跟前,蹲下来,对张庶妃小声说道:“张春华,你好没道理。本宫不过就是瞧你闺女娇弱,瞅着就养不大,故而对她疏忽了些。你倒好,把人命的事儿都怪到本宫头上。你怎么不去怪,那个给你借了不少人参的安嫔,怎么不去怪赏了你几支百年人参的皇后呢?”
张庶妃抬头,恨道:“果然,都是你算计好的。”挣扎着就要去掌掴端嫔。
端嫔先下手为强,啪的一巴掌,又把张庶妃打倒在地,嘴里柔声劝道:“是本宫算计又如何。不是本宫算计又如何。至少,本宫当初可是劝了你,小孩子,多吃人参不好。你不听,非说本宫不疼惜公主,非要去跟人家借。这会儿好了,出了事儿,不说悔改,又来闹本宫。有本事,你去启祥宫闹,去长春宫闹啊。”
张庶妃低头冷笑,“董珠,便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想叫我替你出头。想得美。我没了闺女,你也没了娘家。你真以为,你娘家查出贪腐,叫抄家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不过一时没了孩子,你——娘家被万岁爷厌弃,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端嫔怒极,立刻平静下来,站起来,低头对着张庶妃冷笑,“那又如何。至少本宫还是主位,一年还有几百两的银子。你呢?在本宫的后院儿,难道,还指望这辈子再得皇上的宠幸呢?”
张庶妃双目滚出泪珠,对着端嫔恨声骂道:“我就是要呆在你的后院儿,我要看看,你一个嫔位主,会不会一直坐稳你的正殿。”说着,站起来向外走,一面走一面大笑,“这花儿啊,一年开过一年。我倒要看看,哪一天花儿多了,把你也挤到后院儿去。”说完,狂笑着走了。
春宁听她说的难听,上前要拦。端嫔摇头,等吴友德进来,端嫔方才颓然坐到椅子上,飘忽着嗓子问:“皇上,有多长时候没翻本宫的牌子了?”
吴友德与春宁互相看一眼,小心回答:“回主子,有差不多两个月了。”
“两个月?”端嫔垂眸,“自古只见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离三年大选,还有两年呢,咱们这儿,就成旧人了。”
春宁劝道:“主子,您要想开些。那启祥宫成年累月不得宠幸,不也好好得过着。”
“启祥宫?”端嫔冷笑,“那心里没有万岁爷的,凭什么做万岁爷的女人!”这话,春宁跟吴友德都不好接。就听端嫔喃喃道:“你既然不稀罕做万岁爷的女人,还呆在后宫做什么。还呆着后宫做什么。”
春宁与吴友德只当端嫔说气话,柔声宽慰便罢。
此后十数日,雨水渐少。每日太阳跟火炭似的,烤地大地如同烧饼炉子。这日夜晚,春宁嫌屋里闷热,夜半难眠,便起身到院子里,黑乎乎地趁着夜风凉快。
吴友德也从屋子里出来,二人一同坐在廊下说话。猛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隐约从西南角传来声音:“走水了,走水了,启祥宫走水了。”
二人一惊,急忙走到院墙前。果然,西南角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红了。春宁捂着胸口担忧,“是——启祥宫?”
吴友德怕春宁害怕,伸手握住她胳膊,带到廊下,说道:“听声音,看光亮,不是启祥宫,便是长春宫吧。”
春宁听了,叹气道:“但愿人没事儿。其实,安主子人挺好的。”说完,又叹一声。
吴友德急忙小声劝:“可快别说了。叫里头听见,不知又要生多大的气呢。”
春宁这才不吭了。不一会儿,屋里传来端嫔问话,“怎么了?可是安嫔叫火烧死了?”
春宁跟吴友德互相看不清脸,嘴里却异口同声答道:“回主子,并没有传什么信儿。”
端嫔冷笑一声,“等她叫烧死了再来跟本宫说。你俩别在廊下坐了。如今这院子里也没外人儿,想一屋里住,住就是了。整日里眉来眼去,有意思?”廊下二人听了,俱没了声音。端嫔这才满意了,翻个身安心睡去。
候了半日,春宁才叹气,说道:“是我连累了你。”
吴友德在黑暗里摇头,“说什么呢。我只盼着你到了岁数能出宫,嫁户好人家,好好地过日子。”
春宁苦笑,“哪有那般容易。若是咱们主子是安主子,面善心软,或许还有可能。如今,……,就这么着过吧。”
第二天,咸福宫宫门从外打开。进来几个大力太监。为首一人,乃是乾清宫第二太监魏德贵。端嫔正在梳妆台前打扮,见魏德贵进来,笑道:“魏公公来了?可是万岁爷传本宫?”
魏德贵苦笑,对着端嫔打千儿,嘴里说:“端嫔主子,您可是问着奴才了。正是万岁爷叫奴才来问您一件事儿呢。”
端嫔诧异,“问本宫?”
魏德贵点头,直起腰说道:“传万岁爷口谕:端嫔,可是你叫小太监倒了太平缸里的水?又在小厨房里倒满了油?引得宫内火灾?”
端嫔哪里会认,赶紧站起来,跪下去,仰头道:“绝无此事。嫔妾一直在咸福宫为四公主祈福,怎会做这样的事。还请万岁爷明察。”
魏德贵摇头,弯下腰来,说道:“端嫔主子,那小太监原先在咸福宫当差,还是您当年掌管宫务时,亲自安排调走的。”
端嫔摇头,“本宫安排的人多了去了,哪个宫缺人往哪个宫安排。怎能凭此就将烧死安嫔之事硬加在本宫头上。”
魏德贵奇怪了,“端嫔主子,谁跟您说安嫔主子叫烧死了?”
这时,端嫔才冒出冷汗,心中嘀咕,“那个赵琳怎么办事儿的,不是说叫他先烧安嫔的屋子?”
魏德贵叹气,弯腰凑近了,小声说道:“昨天夜里,启祥宫根本没着火。那堆火,是在咸福宫东南角墙外头,烧了个麦秸垛。别的倒算了,光是神不知鬼不觉,趁着夜色往宫里运麦秸,就累瘫了两队大力太监呢。”
端嫔跪在地上,六月的天儿,愣是觉得地下寒冰刺骨,强撑笑颜,说道:“如此甚好。人没事儿,就好。”
魏德贵无奈道:“可不是。若不是安嫔主子素来有每天查看平安缸的习惯。冷不丁瞅见几大缸的水都没了,估摸着啊,这会子,还真叫您说着了呢!奴才在万岁爷跟前当差十几年,还是头回知道,端嫔主子,您居然还有算命的本事儿呢。”
端嫔冷汗直流,闭嘴不语。魏德贵也不多说,叫来大力太监,捆了春宁便走。吴友德舍不得春宁,求了魏德贵,跟着走了。一行人来去匆匆,不一会儿,咸福宫便落得冷冷清清。
端嫔一人在后殿不知呆了多久,就听见外头磕啪磕啪,张庶妃带着一个小宫女,一面嗑瓜子儿,一面进来,对着端嫔咯咯笑了,也不说话,就那么远远看着,笑一阵,又带着人走了。
端嫔抬头,看红日西坠,闭着眼睛站起来,重新坐回去,依旧对着镜子,梳理妆容。
慈宁宫后院西三所里,翠花长公主一面给李安安递西瓜,一面埋怨:“要我说,你就该跟我去五台山拜拜佛。瞧瞧,这才不到两个月,不是下雨差点儿压塌房子,就是失火烧了屋子。真是走了什么运了。”
李安安无奈,“我不就为了吃口肉么。谁知道这帮子人,还不依不饶了呢。”包衣世家,果然可怕。要不,去五台山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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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小剧场,费了老鼻子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