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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说起来没什么人情味儿, 有时候却一针见血。
惠嫔之聪慧, 与堂叔明珠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初，处于自己禁足, 儿子挪宫境地, 都能缓和过来。只是也难得她不仅聪慧, 更加豁达。换了常人, 儿子被抢走了？得，赶紧抢回来。惠嫔不这样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不说别的，儿子如今毕竟年幼, 后宫娇花, 没有大树护着，难以抵挡风雨。前头，惠嫔引导儿子与太子交好, 后院, 惠嫔让出儿子抚养权，只为多一个僖嫔为之保驾护航。顺便瓦解了僖嫔与元后娘家联手的可能。
至于僖嫔, 一边是现成的儿子, 与惠嫔诚挚示好,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许诺, 加上赫舍里格格有意无意的轻视, 想也知道她会怎么选。至于当年下药一事, 早就是一笔糊涂账，再说，那时候惠嫔不过一个庶妃，哪儿来的给嫔妃下药的本事？只要告诉僖嫔，遏必隆的原配与明珠原配均为英亲王之女，遏必隆三子法喀继妻为仁孝皇后与赫舍里格格的亲姐妹，余下的，僖嫔自会脑补。
李安安从永寿宫回来，跟德常在说起惠嫔与僖嫔面不和心和一事，德常在笑着说了这些姻亲关系。李安安听完，捏着帕子半晌不语，末了叹道：“如此说来，我能位居嫔位，多亏了家里叔伯娶了好几位觉罗氏。”
德常在笑说：“安主子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到底东北那边儿老风俗，实在亲戚，叫人放心呢。”
李安安苦笑摇头，吩咐下去，“过了元宵，看哪天天气好，请家里几位太太来说说话。”
王贺在门口听见，应声记下。正说话呢，外头内务府来人，送来元旦那日礼服。佳慧领着人接进来，呈上。
因德常在有孕，故而礼服稍微宽大些。李安安的礼服册封那年就有朝服、吉服，因在孝惠章皇后孝期，送来的乃是素礼服。佳慧几人伺候着李安安与德常在换上试试，若不合身，也好抓紧时间改了。
李安安看看没出什么大褶子，换下来叫佳慧放好。不知怎么的，想起某传中，女主吉服破了个大洞，随口问德常在一句。
德常在噗嗤笑了，“安主子开玩笑了。您瞧瞧这朝服褂，再看看着朝服袍，做工精细，布料细腻，针脚匀实，一层层的，用十几二十年的，都不会坏，剪刀不用力，别想剪开。内务府送来时候，不单送了单子上一一列明谁绣的，谁剪裁，就连衣裳里辐条也绣了编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譬如说破就破了，不单保管朝服的人要治罪，做衣裳的人，也吃罪不起呢。”
李安安点头，果然小说只能是小说。再一想，启祥宫也没什么好遭人惦记的，遂放下心来。
陪着太皇太后与皇后过了年，转眼就是元宵。康熙年轻，有心热闹，碍于国孝，只在慈宁宫点了花灯，带着皇后与几位皇子，请来姑母阿图长公主与姐姐翠花长公主，陪太皇太后玩了一晚上。当夜，康熙去长春宫与皇后团圆，依旧命太子和大阿哥同住乾清宫。也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康熙就乐意看太子与几位皇子亲近，瞧着三阿哥也会跑会走了，索性叫太子一同带到乾清宫，兄弟几个一个床住着，也热闹热闹。
荣嫔心中不舍，也知道儿子能住乾清宫乃是天大的好事，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叫大太监送过去。
后宫众嫔妃得知，各有心思不提。
单说李安安，过了年，到了二月，搬回后殿住。趁这日天气晴朗，请来娘家二大娘、嫡母和五婶，到正殿坐着说话。这一次来，三人都为德常在带了礼物。李安安笑道：“叫大娘、婶子破费了，哪里就缺这点儿东西了。”
刚阿岱夫人笑说：“哪里破费了。德常在的孩子日后是要养在安主子膝下的，就当是给外孙带的礼罢了。”
德常在一旁听了，只笑不语。
李安安瞥一眼，心下了然，笑说：“母亲有所不知，德常在品格，太皇太后都是夸赞过的。如今住在启祥宫，不过是太皇太后跟皇后瞧我稳妥，让我帮着照顾。等皇子落地，德常在定是要升到别宫去的。”
几位夫人听闻，俱起身恭喜德常在。脸上依旧笑容满面，话语间少了不少热络。好在德常在见的命妇多了，不甚在意，只说安主子抬举，日后少不得安主子照管之类的话，略陪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德常在出门后，五婶巴颜夫人小声问：“安主子，好容易有个孩子，别管是不是咱们亲生的，先抱到身边养着，是男是女，日后总归是主子依仗。安主子你可别糊涂。”李率泰夫人也是如此劝。
刚阿岱夫人看二人劝完，在旁道：“这事儿也不是安主说了算。与其现在争啊抢的，不如顺其自然。依我看，德常在可不是吃素的。三十多了还能从嬷嬷变成后妃，还怀了孕，这样的人，能交好就别得罪。”
她这么一说，两位夫人都明白过来。李安安不禁高看嫡母一眼，大娘与婶娘都是宗室女，有娘家撑腰，在婆家没受过什么气，唯独嫡母，斗婆婆，斗妯娌，斗小妾，别看行事不靠谱，眼光倒是练出来了。再说，行事不靠谱，那也是给形势逼的。以刚阿岱庶出身份，夹在原配嫡子李率泰、继室嫡子巴颜中间，还能崭露头角，立下功劳，刚阿岱夫人在背后的支撑，不可小觑。只不过，这位对庶出子女的心，也真够狠的。
李率泰夫人听了刚阿岱夫人的话，明白过来，点头称是，“安主如今还年轻，不着急。这几年先跟敬嫔、德常在好好处，日后总有几分香火情。”
巴颜夫人也称是。
李安安笑着应了，问候几位夫人身体，又问几位堂姐妹、堂兄弟。得知李元宁正在相看人家，李安安犹豫一下，问：“妹妹品格十分不错，模样又好。上次大选，不是说留牌了？”
李率泰夫人笑笑，说道：“那孩子自幼叫我惯坏了，上回进宫，得沐天颜，回家就发烧了。可见还是福气薄。还是嫁到身边，我看着才能放心。”因此托了李安安跟皇后说一声，放李元宁牌子，好聘人家。李安安点头，问了相看了谁家。李率泰说了几家旁支宗室，还有几家原先顺治朝原大臣子女。李安安点头，“家世还在其次，家风仁厚便是好人家。关键还在妹婿有心劲儿，有能力。福气在后头呢。”
李率泰夫人点头称是。
巴颜夫人听她们说完，赔笑问：“听说，遏必隆大人家三格格回家了。这些日子，钮钴禄家太太好几次带着出门，可惜我都错过了，不得见呢。”
还没说完，李率泰夫人与刚阿岱夫人捂着帕子笑起来。李安安先是不明白，后来想了想，才笑问：“说起来，元亮兄弟有十六了吧？”
李率泰夫人与刚阿岱夫人闻言，俱笑着点头。巴颜夫人道：“正是呢，比遏必隆大人家三格格大了一岁。”
李安安便知五婶这是相中皇后亲妹，想给元亮说说了。想了想，这事儿未必能成，便不接话，只看巴颜夫人如何说。巴颜夫人本想李安安接了话，她好往下说。谁知李安安不接话茬，只得干笑着，拿眼去看两位嫂子。
刚阿岱夫人儿女婚事俱已齐整，只坐在一边喝茶。李率泰夫人却是想着，若李元亮能娶了皇后亲妹，自家元宁婚事上，也多了一项优势，便接过来话道：“那位三格格我倒是见过，模样与主子娘娘有五分相似，行事大方从容，顶顶的贵女风范。谁家要是娶了她，那当婆婆的，可不得半夜笑醒呢。”
刚阿岱夫人笑说：“二嫂净瞎开心，你家老大、老二不都成亲了。瞧这眼馋的，就是两个儿媳妇立马生了孙子，想聘来做孙媳妇，年岁上也来不及了呀。”
李安安听了抿嘴儿笑，李率泰夫人笑道：“我是没那福气了。那不是老五家元亮年纪正合适呢么。”
巴颜夫人眼巴巴瞧着，李安安只得淡笑道：“钮钴禄家三格格我见过，因自幼养在太皇太后跟前，品格气度非比一般，不说别的，我跟她站一块儿，都比下去了呢。”顿了顿，瞧巴颜夫人脸色变了变，接着笑说，“若咱们家能娶这么好的媳妇，不说大娘、婶娘们高兴，我这个出了门子的姑奶奶，也跟着沾光呢。”
巴颜夫人长出一口气，笑道：“安主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率泰夫人跟着笑，刚阿岱夫人难得想起自己是李安安嫡母，反倒不放心问：“若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会不会让主子娘娘厌了你？”
李安安心道，嫡母年纪大了，总算念着点儿自家庶女也比别人家亲了，伸手拍拍刚阿岱夫人的手，笑说：“一家女百家求，最后只能成一家。剩下九十九家还都结了仇不成？主子娘娘素来宽厚，对我尤其和善。咱们敬重着些，请了德高望重的人先去问问口风，能成自然是好。不能成，好歹结个善缘不是。”
刚阿岱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暗道可不能为了个侄媳妇，叫闺女日子艰难。不指望她提携家里，好歹自家能借着宫里有位娘娘扯大旗不是。
这边娘几个说定，巴颜夫人就商量着请哪位去说和。地位太高的不好请，地位太低的不愿请。加上李元亮如今还在国子监里就学，家中总有爵位继承，跟遏必隆家比起来，相去甚远。聘礼倾全家之力，不过一万两而已。条件一一列出来，巴颜夫人先泄了气，拍拍衣服道：“这，还是算了，实在是丢不起那人。”说完，暗暗心苦，埋怨巴颜去的早，留下孤儿寡母，娶个称心媳妇，都这般作难。
刚阿岱夫人没话说，李率泰夫人想了想，说：“元亮他娘先别泄气，咱们亮儿没爹了，不还有咱们么。不是我说，咱们好歹也是宗室女，三格格那边，嫡母、继母皆没了，留下三继母，自己有儿有女的，未必就顾得上全心给三格格寻什么四角俱全的婆家。还是得看皇后的意思。咱们安主跟皇后又好，指不定元亮就入了皇后的眼呢。”
李安安瞧三位夫人一齐看向自己，想了想，笑说：“如此我寻着机会问问。这家不行，不还有别家么。若能请皇后出面给咱保媒，甭管娶谁家闺女，咱脸上都有光不是。”还真盯着人家钮钴禄格格不放了，那可是原本要做皇妃的人，娘家几位太太果然是人傻胆儿大。怪不得李永芳九个儿子，个个备受清廷礼遇，后世子孙里，最后只出了李侍尧一个能干的。没别的，娶的这几个儿媳妇，都不是眼光长远的罢了。
三位夫人听了，俱点头称是。刚阿岱夫人还一个劲儿嘱咐李安安千万别逞强。李安安一一应了。看时辰不早，叫佳慧收拾好给三位夫人的礼，王贺带着两个小太监送三位夫人出宫。
这边走了，李安安起身，叫来葱香换常服，去长春宫见皇后。葱香笑问：“该不会真去给钮钴禄格格说媒吧？”
李安安抿嘴儿乐道：“趁着过年喜庆，直接问问主子娘娘得了。论耍心眼儿，咱们还不如直来直去，成不成，看的都是缘分。”
佳慧送三位夫人到启祥门外回来，听李安安这么说，点头称是。李安安这边换好衣服，王贺也回来了，扶着王贺、葱香，从西二宫巷往北，不远就是长春门。到得门外，瞧见墙根儿下站着几个蒙古随从，见着李安安一行，上前打千儿问好。李安安免了礼，笑问几人何来。为首一人回话，说是巴林郡王福晋随从，前来拜见皇后。
“巴颜郡王福晋？”李安安想了想，原来是阿图长公主儿媳，太皇太后的外孙媳啊。王贺在旁小声道：“巴颜郡王福晋乃是遏必隆大人长女，主子娘娘的姐姐。”李安安恍然想起，心中暗道，瞧这家人联姻的均是大富大贵，算起来，李元亮想娶钮钴禄三格格，还真不怎么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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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觉得现在环境不如小时候。那时候村里过一辆汽车，能闻出来汽油燃烧后芳香烃的味道。现在好难闻。作者菌家住中原，夏天热，冬天冷，春天多风沙，秋天？好吧，一半分给了夏天，一半分给了冬天。都立秋了，室温34c。比夏天日子还不好过。好歹夏天还隔三差五下场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