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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联姻联的乃是通家之好。
李安安瞧瞧扒拉扒拉指头酸涩, 不由感慨, 五婶一心想给元亮娶个高门女, 实在是人之常情。瞧瞧那些八旗贵族,哪家不是跟世家同气连枝, 靠什么?别提什么志趣相投, 还不是靠生的孩子多, 又会几代联姻下来的关系网?
譬如遏必隆, 就是钮钴禄家乃至整个八旗最会联姻的家长。亲娘是□□哈赤的闺女,两个舅舅都是王爷。娶了三位太太, 前头两位都是亲王府格格。长女抚蒙,嫁的婆家是太皇太后娘家,阿图长公主亲生儿子。更不说次女贵为皇后。现如今, 三格格也长大了。不知元亮有没有一争之力。
一面想着, 一面琢磨这会儿皇后未必有空见人。趁王贺前去通报空当,李安安瞧着这几位蒙古装扮随从,问了几句今年蒙古天气、牲口。为首一位说今年还好, 除了年前刮了几阵白毛风, 有牧农丢了几头羊,日子还算过得去。又说都是蒙太皇太后与皇上照拂。
李安安想了想, 又问风沙可是比往年多了。那随从低头愣了一下, 笑道:“奴才年岁小, 觉不出来。听奴才爷爷说, 这些年草地是不如以前大片了。”
李安安叹道, “果然沙化从这时候就开始了。”正说着今年开春京城里风沙也比往年多, 多福从里头出来,对李安安行礼,道:“主子娘娘这会儿正召见巴林郡王福晋,说等得闲了再叫安主子说话。”
李安安心知人家姐妹多年不见,想说说知心话,乃是人之常情,遂笑着点头,谢过多福。多福连说不敢。李安安又客套几句,带着王贺、葱香几个回去。
却说皇后在长春宫正殿里,十几年不见姐姐,乍然见面,免不了互相搀扶着哭上一场。好容易宫人们上前劝住了,皇后拉着巴林郡王福晋坐下,端详长姐面容,不过三十来岁,皮肤居然比淑惠妃看着还要粗糙,两颊红黑红黑的,定然是晒多了太阳。皇后忍不住又是一番心酸,“姐姐受苦了。”
巴林郡王福晋倒是想的开,拉着皇后的手柔声劝道:“主子娘娘切莫如此。奴才蒙太皇太后、皇上与长公主看重,以臣女抚蒙。此乃圣上恩宠、祖宗荫蔽。这些年来,郡王待我,相敬如宾。如今膝下有儿有女。奴才能有这般好日子,日日都要朝京磕头,感谢天恩。”
皇后听闻,心中越发酸涩。巴林郡王福晋生母不详,幸运的是,遏必隆年轻时候十来年时间里,只得她一个孩子,幼时并未因母卑而吃过苦。因嫡母与继母皆亲王女,又无所出,待巴林郡王福晋如同己出。她长皇后十来岁,幼时一同养在继母身边,对皇后十分关爱。姐妹俩感情胜过别的姊妹。出嫁后,更是关心二妹婚事。皇后初入宫时,巴林郡王福晋多次托婆婆阿图长公主关照二妹。皇后感念长姐,在后宫站稳脚跟后,时常在太皇太后跟前提起阿图长公主,常劝着接阿图来京陪伴慈宁宫。一来二往,巴林部与朝廷关系愈发融洽。太皇太后心知其中少不了皇后姐妹从中联系。故而,今年借着阿图长公主在京中过生日,跟康熙说一声,召巴林郡王夫妻来京团聚。皇后得知,打从过年时候,就日盼夜盼了。此刻见了姐姐,有许多话要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巴林郡王福晋情绪反倒比较平和。说起自打元旦时巴林郡王接到信儿,春节没过完一家子就出发。哪知一路风沙比往年还大,路上走的慢了许多,到二月初才到京城。进京先到淑惠长公主府即阿图长公主府整理一番,递牌子等召见。当日太皇太后便传话,命阿图长公主明日直接带着外孙、外孙媳妇进宫。巴林郡王先去乾清宫见康熙,福晋扶着阿图长公主去慈宁宫见太皇太后。皇后早早来了慈宁宫,坐在一旁陪着。太皇太后体谅皇后姐妹多年不见,夸了几句外孙媳妇,赐下赏赐,便摆手叫姐妹二人回长春宫说话。
长春宫内,姐妹先叙一番别情,巴林郡王福晋怕皇后心里难受,挑好的跟皇后说这些年在巴林过的日子,又提起一路见闻。皇后听了,心绪稍微缓解,提起路上风沙,皇后直念姐姐受苦了。
巴林郡王福晋笑道:“这些年习惯了。”皇后这才不提,问桂枝六公主可醒了,抱进来见了见巴林郡王福晋。不一会儿,奶娘抱着六公主进来。巴林郡王福晋站起来迎上去,小心抱到怀里,心肝肉叫一番,送上表礼。姐妹俩围着六公主说逗弄。等到六公主睡着,这才叫奶嬷嬷抱下去。
皇后又叫人把给外甥、外甥女的表礼送过来,交给巴林郡王福晋的随从,回去时候带走。巴林郡王福晋笑说:“至亲骨肉,破费那些做什么。”
皇后道:“别个没什么关系的都得了,亲外甥、亲甥女的反而没有怎么成。”说着,皇后又嫌桂枝几个备的礼轻了,亲自开了箱子,挑出两串东珠压上去,又寻了两个金璎珞,还要再找,巴林郡王福晋再三拦着,这才罢了。
杂事已毕,姐妹俩这才安生坐下来说说话。
巴林郡王福晋多年不回娘家,问起家里人,皇后一一说了。三继母乃是巴林郡王福晋出嫁后遏必隆娶的,没见过面,随意问候一句便罢了。提起三妹钮钴禄格格,巴林郡王福晋多问几句,“我走的那年,三妹才刚出生,现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不知家里是个什么章程?”
皇后道:“家里太太年轻,还有阿灵阿跟两个小妹要照顾,哪里顾得上呢。还是咱们做姐姐的多操心才是。”
巴林郡王福晋想了想,劝皇后:“也不是非得寻那大富大贵人家。如今我在蒙古,您在宫中,三妹大可找那家风清正,小伙儿肯上进的。咱们好好教着,头二十年求个稳,再往后,厚积薄发,未尝不能给三妹挣来诰命。”顿了顿,巴林郡王福晋小声说,“我来京时候短,却也知道好些个祖上荣耀的人家,子孙不争气的,家风奢靡的,如今好多不事生产,净靠变卖祖产度日。这等人家初嫁过去,面子是有了。须知往后多少苦水,一辈子都喝不完呢。”
皇后点头,“我何尝不是这样说的。三妹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只是,家里太太怕有别的想法。到底,她是太太。好在如今咱们姐妹在太皇太后跟前都能说上话,太太也是个谨慎的,不会随意定下来。”
巴林郡王福晋冷笑一声,“当年先太太在时,她娘家不过是来咱家打秋风的破落户,靠着老爷、先太太怜悯,才得以度日。这会子仗着太太身份了。”
皇后笑着劝说:“姐姐别生气了,三妹妹是咱们亲妹妹,自然咱们做姐姐的多操心。太太到底还是太太,有她带着三妹妹出去见见别家太太奶奶的,咱们也省了不少事儿不是。”
巴林郡王福晋着才高兴起来,跟皇后说明日就回娘家看看,顺便邀请三妹妹到长公主府上住几日,姐妹多亲近亲近。皇后听了,十分高兴。
果然第二日,巴林郡王福晋去遏必隆府里省亲,当天下午就带了钮钴禄格格回长公主府。接下来一个多月,领着钮钴禄格格或出门见客,或在府设宴,见了不少人。巴林郡王打趣她,“亲闺女寻婆家,都不见你这么热心。”
巴林郡王福晋叹道:“你当我不想?只是咱们家格格亲事哪里由你我做主?”说着说着,往炕上一坐,抽出帕子就抹眼泪。巴林郡王最怕媳妇哭,没别的,这位媳妇不单会哭,还会一面哭一面说,满蒙汉三语轮番上阵,叫人头疼。见状赶紧哄劝,生怕福晋哭高兴了止不住。
好在巴林福晋没心思哭,没几声止住了,抬头埋怨:“我为了三妹的事儿着急上火的,你也不说帮两把。”
巴林郡王笑道:“叫我帮?要我说,咱们巴林部的汉子就不错,你也得愿意才成。”
巴林福晋忙摆手,“还指望她留在京城好照看娘家呢。你一口气送草原上了。”琢磨婆婆阿图长公主或许认识人,想了想,换了件衣服,带着小丫鬟往正院去了。
待到正院外头,瞧见两个眼生的丫鬟立在廊下,另有两个小太监并两个小宫女站在门口,巴林福晋笑问:“谁家孩子?”
院里一个嬷嬷上前回话,说翠花长公主来了,那两个小丫鬟是一等精奇尼哈番巴颜夫人带来的。巴林福晋浑不在意,“原来是李永芳家的。”说着,门口小宫女打帘子,巴林福晋进屋,瞧见中堂下,贵妃榻上,阿图长公主与翠花长公主分宾主落座说话,下首坐着一位中年夫人,料想是巴颜夫人,也不多作打量,笑吟吟上前行礼问安。
阿图笑道:“好容易回京一趟,不说跟亲戚朋友多坐坐,还每日里陪我,别累着了。”指着翠花长公主身边椅子,叫儿媳坐下。
巴林福晋笑说:“哪儿就累着了。我久不来京,出门见人,总要跟您说一声,讨您个示下。不然丢了自个儿的人事大,丢了咱们公主府的人,可是不包赔的。”
说得娘几个都笑了。阿图对翠花说:“瞧瞧,这哪是个儿媳妇,分明是个讨债的闺女。我这三个儿媳啊,也就她这么厚的脸皮了。”
翠花笑说:“姑姑还埋怨别人,分明是您素日里惯着的缘故。”姑侄俩又笑了起来。
巴颜夫人在旁带笑看着,心里感慨,钮钴禄家大格格在婆家也是说得上话的。愈发觉得,元亮若能娶三格格,有这么一位大姨姐帮衬,仕途上定有助力。因此,愈发殷勤起来,看娘几个说笑一阵,小心说道:“当年姑姑出嫁时,我还小,只记得七十二匠坐的马车,排了一路,远远望不到边。不想几十年过去,姑姑不单娶了儿媳妇,就连嫡孙,都这么大了。”
阿图听了高兴,指着巴颜夫人,对巴林福晋道:“这是你老舅家闺女,李永芳的五儿媳妇,女婿叫巴颜来着。”
巴林福晋淡笑,叫一声表姐。巴颜夫人急忙应一声,连连夸赞,“往日进宫拜见主子娘娘,总觉得主子娘娘威严端庄。听家里人说起,都是原先颖王叔家老姑奶奶教养的好,又有大格格长姐作则。如今见了福晋,可不就是。真真是也就咱们家姑奶奶们,才能接连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端庄贤淑的姑娘呢。”连声说阿图长公主好福气,儿孙争气不说,娶的媳妇也是这般难得,只道,“侄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夸才好了。”
阿图与巴林福晋皆笑着说过奖了。翠花在旁笑道:“瞧瞧巴颜太太这张嘴,明面上是夸咱们家老姑奶奶、姑奶奶会教孩子,有福气。我怎么听着,顺便也夸了她自个儿呢。”
阿图笑着拍翠花一下,巴林福晋在旁只笑,巴颜夫人小心道:“不怕长公主笑话,我总觉得,我也是个疼闺女的。可惜命苦,只得一个儿子。没法子,只得等儿媳妇进门了,当成亲闺女一般疼了。”
翠花冷笑,“我是个命苦的,儿女皆无,连男人也没了。就是想疼儿媳妇,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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