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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惠妃等一来, 李安安就让出位置。惠妃如今乃是妃位之首, 仅次于皇后、佟贵妃, 又有皇长子撑腰，按照满人习俗, 地位比之皇后也差没多少。宜妃更是宠妃, 在惠妃、荣妃、李安安、宣妃皆没多少侍寝机会的这几年, 唯一一位能与新进宫妃平分秋色的妃位主。故而, 她二人一进来，非但李安安让开, 僖嫔也侧身让了开来。德贵人、卫贵人原本守在东次间，见惠妃等人来了，也跟着一起进了东梢间。
惠妃看看屋里情形, 走到床前, 叫一声“妹妹”，看敬嫔不答，回头看一眼宜妃, 宜妃摇头, “叫太医瞧瞧吧。”惠妃点头，带着众嫔妃到东次间坐好, 吩咐太医上前给敬嫔诊脉。
没一会儿, 平嫔也来了。瞧见这一屋子人, 先是愣一下, 随即回神, 对几位妃位主行礼。惠妃待人素来和气, 不等她弯下腰，忙叫起，叫她安坐一旁。春答应见平嫔进来，就站起来让座。德贵人、卫贵人也急忙起身让座。平嫔对二人摆摆手，叫她二人且坐，自己往春答应的椅子上坐好。有宫女另搬一个凳子来，春答应挨着平嫔坐下。平嫔看众人安安静静不说话，小声问什么情况。
春答应道：“太医正看着呢。刚才话都说不利索了。”
平嫔闻言，闭嘴不问了。
没一会儿，两个太医联袂出来，对惠妃等行礼。惠妃叫起，问敬嫔病情如何。李安安在旁听完，心道，说了跟没说似的。什么叫心情郁结？有什么好郁结的？不就感染个风寒就郁结了？儿子给抱走那可是郁结之后的事儿。至于太医所说什么肝火旺之类的病症，不就失眠健忘么，现代那会儿，谁不长个痘痘、掉半屋子头发，都不意思说自己为生活而拼搏！故而，太医的话，李安安没放几句在心上。到最后，太医暗示准备后事，李安安才奇了，这才几个月，好好的一个青年嫔妃，搁他们嘴里，就病入膏肓了？
惠妃也十分惊讶，虽然早有传闻，说内务府在备嫔位主的夏朝服，还备了木料，众人多有猜测，只是谁都没敢往入殓朝服上想。如今听太医说，好像病危通知书早几日就下了，长春宫知道，乾清宫也门清。怪不得，内务府敢大胆准备，必有帝后旨意下达。
众人自以为猜中内情。李安安则十分不信。敬嫔瞧着是十分憔悴，只是，浑身全然没有一丝死气。再者，四阿哥才五岁，当初为了这个孩子，她费了多少心机。儿子尚且年幼，以敬嫔的性格，一点儿小病，说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了？瞧她今天一早就有精气神儿算计启祥宫呢！不信！
只是太医信誓旦旦，就差明打明说敬嫔活不过三天了，赶紧地准备后事吧。李安安再不信，也不能跟惠妃说再换个太医来。
好在这事儿惠妃就是问问，别的也管不了。当即叫太医开方子，自己又重新领着众人进梢间探望敬嫔一番，宽慰好些个话。敬嫔看围了一屋子人，只是流泪哽咽：“叫姐姐妹妹们操心了。”
众人忙道哪里的话。敬嫔重新收拾心情，还要再说，就听外头四阿哥嗷嗷叫着要冲进来，奶嬷嬷拦不住，当着主子们的面儿，也不敢狠拦，只得伸胳膊护着，由着四阿哥钻进来，扑到敬嫔床上。
李安安冷眼瞧着，众嫔妃对此各有思量。膝下有皇子的，膝下没皇子的，都琢磨各自的事儿。可怜僖嫔，一心一意照顾四阿哥一个多月，竟然连个眼神都没落着。想想也是心酸。李安安伸手握握僖嫔的手，僖嫔回神，见是李安安，苦笑一声，摇头不语。敬嫔再三让四阿哥出去不得，只得留他在身边。
没一会儿，宫女煎药端进来。惠妃看屋里人实在是多，便嘱咐荷香好生伺候敬嫔，交待敬嫔好好养病，过几日再来瞧她。这才领头儿出去门。宜妃跟敬嫔没多少交情，来探病不过是小何子去传话，怕李安安人老实吃了亏，倒了台，万一换上个精明厉害的妃位主，不利于如今安定局面，这才过来。自然乐得随惠妃行事，说几句话跟着出去。李安安自然也随着转身要走。
敬嫔喊住，叮嘱再三：“李妹妹若得空，这两日多来我这儿坐坐。横竖，也就这两日了。”
李安安听了这话，吓得一激灵，尴尬笑了笑，转身抓着僖嫔的手走出去。平嫔在后跟上，到门口顿了顿，扭头瞧见德贵人、卫贵人、春答应都在后头紧跟着，不便多说，抬腿迈过门槛。
病人的屋子，不好多呆。惠妃见人都出来了，带头回储秀宫。宜妃跟李安安打个招呼就走。平嫔带上春答应回翊坤宫。李安安则带着德贵人、卫贵人与僖嫔道别。
正站在永寿门前说话，有奶嬷嬷过来询问僖嫔，何时带四阿哥回去。僖嫔对李安安干笑一声，道：“难得他一片赤子之心，且留在这儿好生孝顺你们敬娘娘吧。”
奶嬷嬷迟疑，“到底，抚养四阿哥，是主子娘娘发了话的。”
僖嫔抿嘴儿笑了，扭脸对奶嬷嬷道：“眼看敬嫔要死要活，咱们是多狠的心呐，还硬要拆散人家母子俩。”奶嬷嬷躬身不答，站着不动，僖嫔斜眼瞥她一眼，冷笑道，“主子娘娘那里，本宫自会去说。你们，好生留在永寿宫伺候四阿哥。若有一点儿不周，打断腿扔出去！”
奶嬷嬷这才吓着了，不敢多言，只得老老实实应声退下。
僖嫔对李安安一笑，“欺软怕硬！”李安安伸手拍拍她，劝慰：“跟她们计较什么。净惹自己不高兴。”
僖嫔冷笑，“若真跟她们计较，我早就气死了。”转身挽住李安安的手，硬拉着一同前往长春宫。李安安无奈，想着今日之事得回皇后一声，便叫德贵人、卫贵人先回启祥宫，自己带了王贺等随僖嫔同往。
话说皇后教六公主认了几个字，又拿小毛笔胡乱划了一会儿。有内务府、理藩院上了折子，陈明大公主婚事所需种种。皇后一面带着六公主玩儿，一面抽空翻看，再根据情况，添上几样。
桂枝在旁看了，恭维道：“主子娘娘疼爱大公主的心，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了。”
皇后笑笑，道：“虽非我亲生，到底叫我一声娘，自然不能委屈她了。”顿了顿，看一眼六公主，叹道，“更何况，她是长姐，她的婚事就是往后底下妹妹们参照的章程。不说完美，至少，也不能出大疏漏。否则，就要委屈一辈儿的姑娘们了。”
桂枝笑笑，小声道：“到底抚蒙的公主和留京的不同。到了六公主那会儿，指不定又是一个样儿了呢。”
皇后看着六公主跟几个小宫女玩闹，娇憨小儿不知忧愁，冷笑道：“中宫嫡出的固伦公主，想不抚蒙，做梦！”
桂枝无言，只得劝慰：“那不还有四公主、五公主、七公主么。哪儿能都送到蒙古去。奴才斗胆，就是下嫁汉臣，常留京师，也比远嫁蒙古强。至少，每年少吹多少白毛风呢。”
皇后摇头，“这事儿，咱们做不了主。”
正说着，多福托着佛尘进来禀报李安安、僖嫔求见。
皇后一听，便知八成为敬嫔一事而来，吩咐一声请二人进来。先见进来的竟是僖嫔，一进门，噗通往地上一跪，一把拉住皇后袍子，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皇后吓一跳，暗道莫不是敬嫔没了？不应该啊，没听云板响，也没见永寿宫来报丧啊。再往后看，李安安不尴不尬地跟进来，蹲身行礼问安。
皇后看僖嫔只顾哭，问也不说，只得叫李安安平身赐座，问何缘由。
李安安看僖嫔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一会儿功夫就把皇后新做的常服给弄脏了，不敢耽搁，只得简单把四阿哥的事儿说了。
皇后迟疑，低头问僖嫔：“这么说，你做主，把四阿哥留永寿宫了？”
僖嫔边哭边答：“嫔妾有罪，没能给主子爷、主子娘娘分忧，没能照顾好四阿哥，嫔妾有罪，罪不可赦，请主子娘娘惩罚。”说着说着，竟然打起哭嗝儿来。
李安安在旁看着，都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场倒地。好在皇后执掌六宫多年，当年擒鳌拜都亲自经历，还有什么阵仗没见过。伸手拍拍僖嫔肩膀，叫一声，道：“本宫知道了。你只管起来坐着，这事儿不怪你。”
僖嫔一听，抬头问：“那，四阿哥往后，还需嫔妾教养吗？”
还教养个啥啊，你俩还没落下梁子呢！李安安旁边坐着腹诽，就听皇后淡淡道：“四阿哥眼看就要进学了，自然有咱们主子爷安排。更何况，还有本宫呢。”
僖嫔听了这话，连忙站起，对皇后行礼谢恩。皇后笑着摇头，命她坐下，对二人叹道：“本以为是为了四阿哥母子好，却没想，反倒叫他们生离死别了一场。这事儿，是本宫没安排好。”
领导自我检讨的时候，作为下属，还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换老板的下属，万万不可点头认可。李安安赶紧说：“主子娘娘一片慈爱之心，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可咱们都不能掐不能算的，只想着护着皇嗣，谁知道敬嫔竟然一病不起。四阿哥偏偏是个纯孝的，满心满眼都是他娘。别说主子娘娘您，就是我和僖嫔看着，也不忍心叫她们母子分院别居呢。”
僖嫔在旁听了，心说，怪不得主子娘娘这么个严肃的性子，偏偏素来疼爱李安安，听人家这话说的。僖嫔不甘落后，赶紧道：“安姐姐说的有理。主子娘娘疼我们，我们记在心里呢。四阿哥那边，是嫔妾与他没儿女缘。只盼着敬嫔早日好起来，才不愧对主子娘娘疼她们母子的心呢。”
得了，这算是把责任都推敬嫔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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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有几章进入高审了。我没写什么不合适的事儿啊！好奇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