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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士们的护卫下,龙思思、登临等人从节度使府侧门顺利离开。他们沿着侧门外的街巷疾走一程后,进入一间普通的民宅。两名武士早已等在那里,宅院内还有二十余驮着充足干粮与淡水的驽马。
是的,驽马,不是战马。战马是军队的标配,而驽马则是行商的标配,驽马没有战马雄壮,冲刺力和速度不如战马,但耐力和对艰苦环境的适应力要比战马强。
武士又奉上另外的衣衫,供众人替换仆服,不久,龙思思等人就从龙家的逃奴变成了普通的行商。登临身着吴家商铺的伙计服,属于本色出演,倒不用更换衣衫。
众人跃上驽马,在这两名武士的指引,依次行出宅院,在燕京繁杂的街巷中奔行,向南门奔去。
整个燕京城已经乱了套,人们奔走呼号,一些行商和大户人家,携带家眷和财物闹哄哄向四方城门跑去。
护卫武士在前面开路,登临与龙思思并辔而行,他们既定的路线是南城的城门,因为龙玉涛和龙家家眷是从北门和西门出的城,她不能选择重合的路线,所以选择向南门而去,也是一条最长的逃亡路线。
登临对前往南门的路径也是熟悉的,他和众人驾驭驽马奔行了大半个时辰,除了遇到些乱兵和趁火打劫的盗贼,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南门现已遥遥在望。
登临遥望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高大城楼,心情并没有放松,反而愈加紧张起来,天行宗的地阶强者不是泥巴捏的,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发现燕京城的正主儿不见了。地阶强者运转神通和神识,搜索燕京城易如反掌。
南城比燕京其他地方要安宁,这里没有一处地方起火,除了一些打劫的盗匪,也没有什么兵乱,龙思思没有将南城一带确定为乱源,因为,这里是燕京城的贫民区,生活着几十万的贫民和汉人难民。
如果在这里点上一把火,燕京城就真的乱了。这里大部分是一座紧挨一座的窝棚,也有简陋的房屋,它们由干柴、干草和干泥巴搭建,遇火即燃。窝棚里住的全部是穷苦贫民和难民,一旦起火,除了让大火烧光该烧的东西,几乎不可能扑灭。如果这里燃起大火,不知要烧死多少人,而几十万难民若暴走,燕京城绝对抗不住。
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龙思思想看到的,她只不过想和父亲、亲眷出城罢了,不是要毁灭城池。
龙思思和登临一行人驾着驽马在直通南门的道路上飞奔,道路两边站着许多贫民,对着四处火起的城市指指点点,没有人关注这队惶惶然的行商——在他们眼中,远处的火灾要比眼前这些逃命的行商由吸引力。
南城的城门越来越近,城门大开,守门的士兵不见踪影,地上有好几滩血迹,那些把守城门的山字军士兵,已经被龙思思安排的人清除干净。
“登临,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城啦。”龙思思侧首对登临说,逃亡的路出奇的顺利,令她的美眸中多了一抹异彩。
登临点点头,正待说话,忽然,他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顷刻间竖了起来。
因为,他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杀机锁定了他,——是神识!
他急忙回顾,火光辉映的远方,一个人化为极速残影,在连绵的建筑之顶纵跃,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登临大急,扬起手中马鞭,对着龙思思骑乘的驽马屁股抽了一下,驽马吃痛,嘶声大叫,迈足狂奔,驮着惊叫连连的龙思思,向城门冲去,众卫士和卫小丫见登临如此做,知晓大敌追来,忙驾马紧紧跟随。
登临则驾驭座下驽马,坠在队伍末尾。
马蹄撞击地面之声如急促如雨,一行人驾驭驽马,向敞开南城门疾奔,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南城门被火光映照的巷道,仿佛是另一个平和的世界,散发着无穷的魔力。
然而,登临却知道,城门只是城门,对于地阶强者来说,高耸的城楼和厚实的城门,和平民家的门槛差不多,抬抬脚,就跨过去了。
“龙家小女娃儿,你以为这等拙劣伎俩,就能瞒得过吾等吗?”虚空中响起冷哼,起初声音还显得缥缈,紧接着越来越响,最后就似滚滚闷雷,一波强过一波,震得大地颤抖。
“啊,是仙人。”
“仙人啊。”附近的贫民们惊惧,纷纷跪伏于地,望空磕头。
后面追来的人如浮光掠影,飞速逼近,片刻之间,已在两千步之外。登临甚至可以看清他的长相,这是一名身着青色麻衣剑服的老者,周围被风灵环绕,身份轻盈自然,眉眼间与被自己击杀的伍伦有些相似。
此人,正是天行宗风灵地阶强者,伍坚。
伍坚的目标是龙思思,对于实力低微的登临,他并不在意。
登临心念急转,思索着应对之策,更要命的是,他看到,龙思思居然不跑了,与卫士们驻马,候在南城门的瓮城中。
古时的城池,正门会有两道,即外门和内门,外门和内门之间的区域就是瓮城,越大的城池瓮城越大。战时,瓮城可用于屯兵,支援城墙,若外门失守,城防士兵退守内门,还可以借助城墙攻击那些攻入瓮城的敌军。
我晕,大小姐,你又要闹哪样。登临驾马冲进瓮城,急躁的指向龙思思身后的外门,怒视龙思思,示意他们迅速出城。
龙思思苦笑摇头:“没用的,思思听说过陆地神仙的能耐,如若被他们的神通之术盯上,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是逃不脱的。”她蓝色的眸子柔柔的注视着登临,“登临君,谢谢你一路护持,这些陆地神仙要抓的人是我,与你无关,你带领小丫和卫士们速速离开吧。”
“不要,我不要独自离开,大小姐,我要和你在一起,要死,就死在一起!”卫小丫哭道。
“吾等愿随大将军!”众卫士齐齐大喝。
登临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名地阶强者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走——”登临低吼,他的嗓子还不能说话,如今强行发生,沙哑沉闷,宛若兽吼。
登临情急之下,散发出魔意,令龙思思等人所骑驽马惊惧,不安躁动。
这时,天天从卫小丫的怀中蹦下来,对着众人龇牙,发出清脆的狗叫声。
要知道,天天现在可不是普通的狗狗,而是北疆狼王,自带凶猛气势,此刻大叫,妖气散发,笼罩这些驽马,比登临的魔意还厉害一点。众驽马惊惧大叫,人立而起,扭头就向城门外跑,不论马上的骑士怎么操控,都无济于事。
龙思思几乎将手中缰绳拉断,可这些驽马差点被天天吓破了胆,如何肯停下,转瞬就跑出了瓮城,进入城外的旷野。
“登临——”龙思思扭头对登临呼喊,晶莹的泪珠在风中碎裂。
走,越远越好。登临目视龙思思远离城门,跃下马,猛挥一鞭,顿时马儿惊叫着出城。接着,登临疾走几步,奋起肉身巨力,抬起摆在瓮城中的千斤石鼓,砸向外城城门之上的穹顶。
“轰隆!”巨响声中,外城门所在的城门楼子被砸的崩塌,龙思思的视界中,登临的身躯被碎石与烟尘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