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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细密,纷纷扬扬的雨丝落在伞顶,汇成水珠子滴答落下。穿着一身玄色蟒袍的少年,俊美阴沉的面容掩在伞下,墨色星眸似蒙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林青槐定了?定神,摆起端方得体的姿态福身,“见?过晋王殿下,贺世子。”
司徒聿这是受了谁的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让人脊背发凉的阴鸷气息。
“林姑娘来国子监,可是来找在下?”贺砚声偏头看了?眼司徒聿,目光又?落到林青槐身上。
少女打着一把绘着牡丹二乔的艾青色纸伞,三千青丝仅用绯色发带随意束起,露出绝美无暇的面容,简单爽利。一袭妃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衬出她纤细的腰肢,美人如玉,俏生生立在雨中,依稀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凛然气势。
他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面颊升起丝丝热气,忽而怕她说出答案。
“我听闻国子监内才子云集,便来瞧一瞧。”林青槐淡定扬眉,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听兄长说贺世子才名远播,想来同窗也不会?太差,可惜我还未进去便被门房挡住。”
她是来找贺砚声的,可不能直接说,免得他误会自己对他有意。
“原来如此。”贺砚声掩去眼底的失望,笑容温润,“门房为何不让你进,我不曾听说过国子监不准女子进入。”
倒是有这样一条约定成俗的规矩,女子不可进入国子监。
“大梁也无律法规定,女子不得踏入国子监。”司徒聿亲耳听到林青槐说,来国子监不是为了?找贺砚声,心?底高兴,面色依旧阴沉骇人,“他可有说出理由来。”
“我等着他说呢。”林青槐弯起唇角,转身看着那吓坏了的门房,红唇微张,“你可想好了?,大梁的哪一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得进入国子监。若你能说出一二,我不止今日不进去,往后也绝不踏入半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便日日都来,我还要来这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的监生大半是城内官员子弟,寻常官员的子弟入学前,要通过族学和各个书院的考校,才能拿到名额。
只拿到名额还不算是国子监的监生,还需参加国子监的入学考试,考过才能正式进入国子监就读。
她可以不用考试,让爹爹找建宁帝胡搅蛮缠一通便行,不过她现在决定自己考。
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在三月底,够她准备。
“林姑娘莫要为难小的,这国子监自开设以来,便没让女子进门的规矩。”门房面色发白,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浸湿,止不住发颤。
这姑娘前日跑去太仆寺主簿家里,询问如何选马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今日又跑来国子监胡闹,真真叫人头疼。
“合着本朝的皇后不是女子啊。”林青槐笑了?下,温软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威压,“正好我前几?日见过皇后娘娘,不然真要被你给蒙骗过去。小女自认没有皇后娘娘的才情,也无皇家身份,可小女是女子。”
上一世她便深知女子活着不易,所做有限。
如今她以女儿身的身份示人,总要努力争取一番,争取让天下的女子挺直了腰杆活着,要那些男子不敢再小看女子。
“这这……”门房被她说的无言以对。
“林姑娘所言极是,本王的母后也是女子,既无律法规定为何偏拦着林姑娘不让进。”司徒聿垂眸,眼底藏着不易觉察的笑,嗓音凉凉,“定安三十六年春,懿宁公主和?嘉安郡主曾到国子监旁听月余,她们也是女子。”
她们可以仗着皇权进去,林青槐不需要。
以她的才学,整个国子监的监生都不是她的对手。
“晋王殿下恕罪,小的……小的是一时糊涂。”门房吓到哆嗦屈膝跪下去,“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晋王恕罪。”
“你可别跪,我今日不进去,女子是否真的不能进我自会问清楚。”林青槐眼疾手快,及时将门房拖起来,“你只负责守在这,规矩又不是你定的。”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这门房是故意为难自己,正巧,她还真需要闹这么?一场,才有借口进国子监。
论胡搅蛮缠,举朝上下无人比得过父亲。
“多谢姑娘体谅……”门房的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去,哆嗦行礼,一双腿险些站不住。
规矩不是他定的,可挡着不让进门确实是他故意刁难。
都说这靖远侯府的千金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闹出去拜访太仆寺主簿的笑话便算了?,还抛头露面开书局,整个上京的百姓都在看笑话。
听她报上身份,他便想看她出丑,因而不让进去。
“你来国子监瞻仰学子的风采?”司徒聿没看那门房,目光柔和?落在林青槐脸上,“我陪你进去看。”
他今日也是来打听,国子监的监生是否受纸张提价影响,顺道核实明年春闱中了?进士的监生,是否在此时便已被燕王叔收拢。
国子监的监生大多是上京人士,控制起来要方便一些。
各地的考生要到六七月份后,才会?云集上京。
“不看了?,晋王可知上京何处的馆子味道好,我饿了。”林青槐抬起头,微微一笑,“殿下告诉臣女便好,臣女自己找去。”
在外人跟前,他们不熟。
一起吃饭这种事能不做便不做。
“我倒是知道一家做官菜味道不错的馆子。”贺砚声含笑插话,“我与令兄长是同窗,我们两家又素来交好,这顿饭我请客。”
晋王看着像是奔她而来?
“既然贺世子做东,那算上本王一个。”司徒聿冷笑,“贺世子带路吧。”
林青槐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只好让贺世子破费了?,你我两家虽交好,可男女有别。多个人去也不错,免得让人误会。”
跟谁单独去吃饭都不好,不如一起去。
上一世又?不是没一起喝过酒,一起骂过人,一起打过架。
“那便请吧。”贺砚声看看她又看看司徒聿,总觉着这两人在一唱一和??
林青槐略略颔首,打着伞不疾不徐跟上去。
爹爹和娘亲不喜建宁帝指婚,但也看不上贺砚声。安国公夫人不是个好婆婆,这事不用自己说爹娘也瞧得清楚,爹爹日前会?提到贺砚声,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安国公夫人与娘亲同样出自武将之家,没出阁前性子也差不多,都爽利活泼不爱守规矩,出阁后整个人都变了。
许是近墨者黑。
她进了?国公府便没了?自己的性子,行事做派,与那些自小养在深闺的夫人一般,甚至比她们更严苛。
贺文君便是因为她太过看中所谓的名节,生生被逼死。
不就是没生出儿子吗?婆婆都不说什么?她一个当妈的,逼着女儿拼命生。儿子是生了?,不到二十岁的贺文君,也因血崩死了?。
如此婆婆她是不会?要的,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灭了整个安国公府。
皇后的性子虽好,可后宫就是个笼子,她更不会?要。
这世间又不止他们二人是男子,她谁都没考虑过。
……
贺砚声说的馆子离国子监不远,因而三人都没乘坐马车,慢慢步行过去。
林青槐在中间,左边是贺砚声右边是司徒聿。两人比她高大许多,这可苦了她了,从伞面上落下的水珠,时不时滴到她肩上,冰凉透骨。
“伞给我。”司徒聿拿走她手里的伞,大大方方地与她共撑一把伞。“本王与你兄长是同僚,他又?是本王的伴读,理应照顾你一二。”
林青槐:“……”
贺砚声:“……”
臭不要脸!如此借口也能讲得出来?
三个人过了?大街,远处忽然奔来一架马车。
那马匹发了狂横冲直撞,车夫控制不住重重摔到地上,车厢被甩来甩去,惊得路上的百姓惊惶避让。
刺耳的尖叫声冲破细密的雨幕传开去,此起彼伏。
林青槐闻声看去,认出那是自家的马车,瞳孔缩了缩,来不及多想,身形一晃轻巧如蝶般掠过去。
靖远侯府的所有马匹,都是父亲精挑细选买来的,脾气温顺听话。平日里喂养也有专人负责,马匹会发狂多半跟上一世一样,被人下了?毒。
原本用在今年秋狝中的手?段,如今竟用在哥哥身上,实在可恶!
“大小姐!”冬至也掠出去,雨燕一般冲向受惊的马匹。
司徒聿眯了眯眼,身体比脑子更快,在冬至掠出去的刹那,人已经朝着林青槐追去。
惊蛰迅速跟上,去帮冬至的忙。
马匹被冬至抓了?缰绳,忽然扬蹄站起。车厢眼看就要落地,电光火石间,林青槐抓住哥哥的衣领,将他从车厢里拖了?出来,抓住司徒聿手迅速落到安全的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马车砸到湿漉漉的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司徒聿身形一晃,揽着他兄妹二人,往边上退出去几?步,拿伞挡住飞溅而来的水滴和?碎木。
林青槐吁出口气,紧张看着已昏过去,额上被撞出血面色惨白的哥哥,肝胆俱裂,“哥?”
他可千万不要有事。
“伤好似不重。”司徒聿将伞移过去,遮住落到他们兄妹二人身上的雨丝,剑眉深深蹙起,“先去看大夫。”
这儿附近就有家医馆,离得不太远。
“嘭”的一下,又?一声闷响传来。发狂的马匹被冬至和惊蛰合力击昏,重重倒到地上。
目睹整个过程的贺砚声瞠目,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竟是无法迈开分毫。
林姑娘竟然会功夫!
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心?跳也快的像是要冲出胸膛,一下一下在心尖上敲着林青槐的名字。
与皇后同席,不见?她有半分惊惶不安,面对晋王她亦无讨好之意,还有一身如此惊人的功夫。
这般沉稳出色的女子,放眼整个大梁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叫人如何不爱慕!
赴宴那日,他只觉得与她一起生活也不错,不会?枯燥乏味。如今才知靖远侯为何只钟情夫人,从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那是发自真心?的爱慕和?喜欢,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
贺砚声呆了?半晌,回过神,面颊升起热气,五味杂陈地迈开脚步朝林青槐他们走过去。
街对面的笔墨铺子前,温亭澈也看到了林青槐救人的一幕,看到她身轻如燕却又行事果决的一面。
他张着嘴,双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东家不止姿容一绝,竟还会?功夫,他万万没想到。女子都这般藏龙卧虎,上京不愧是大梁的国都所在,自己提前上京备考果然是对的!
“那就是靖远侯府的千金,不是说一直养在乡下吗?”
“养在乡下人家也是靖远侯府的千金,虽长得不差,但这般如武夫的行事举止,娶进门说不定会?是只母老虎。”
“那倒是,听说她方才还在国子监门外放话,要到国子监念书,简直笑掉大牙。”
“论文采和?才情,京中谁人不知纪小姐的芳名。就她?怕是给纪小姐提鞋都不配。无知者无畏,没了靖远侯,她不过是个粗鄙的闺阁女子,进国子监简直是玷污。”
两位国子监的监生说着话,不疾不徐从温亭澈身边经过,言语间的轻鄙之意毫不掩饰。
温亭澈不悦敛眉,想要拦住对方理论一番,又?怕对方的来头太大,悻悻作罢,心?底却暗暗期待东家狠狠搓他们一顿。
以他所见?,东家绝不是不通文墨之人。
会?功夫怎么了?!
东家那般的女子,就得有一身无人敢惹的工夫,才配得上她。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还妄想娶东家。
温亭澈在心底啐了?几?口,见?侯府的另一架马车哒哒哒跑过来,京兆伊衙门的官差也到了附近,不由的有些担心?,本能抬脚过去。
京兆伊衙门的官差将摔坏的马车围了起来,看到司徒聿也在,领头的慌忙行礼。
“这事我们会处理好,几?位若是得闲,帮忙把马匹和坏了的马车拆了?搬走。”司徒聿漠然掀唇,“只是马匹发狂,非故意纵马踩踏百姓。”
领头的官差再次行礼,领着手?下的人三下两下把马车拆了?干净,抬起马匹全部带走。
“沿路受了?伤、买卖受损的百姓,登记下来,所有损失靖远侯府赔。”林青槐环顾一圈,收了视线沉声吩咐,“冬至、唐喜,把车夫抬过来,一道去医馆。”
幕后之人就在这街上,她感到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那视线阴冷的像是毒蛇一般缠上来,久久不散。
“我陪你去。”司徒聿敛眉看着一身血的林青榕,用力咬了下后槽牙,“走吧。”
贺砚声想说自己也一道去,发现马车坐不下,只得改口,“你们先过去,砚声随后便到。”
林青槐点点头,利落跃上马车吩咐车夫去最近的医馆。
她发现府中有暗桩便让哥哥去处理此事,希望他尽快成长起来。也不过才隔了?一日,府中的马匹便毒发发狂,以燕王筹谋多年的沉稳心计,不会?这般行事。
想到这,她曲起胳膊拐身边的司徒聿,嗓音发凉,“今日你爹可是下了?什么?旨意,或者有其他的事情发生。马匹吃了?混着曼陀罗的草料,通常半个时辰左右毒发。”
马匹不是在侯府中的毒,而是到了大理寺后被人投毒。
“皇祖母昨夜回到上京,我爹要赐死大皇兄,圣旨还未下。”司徒聿说完,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怀疑有人浑水摸鱼,策划此事的人并非燕王叔?”
“对,那人就藏在街上的某处盯着我。”林青槐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到车厢壁上,“懿宁公主回来宫了??”
她的嫌疑最大。
上一世,司徒瑾死后她便处处找自己的麻烦,还追到永安县去意图杀了?自己。
她是惠妃的亲外甥女,因母亲死的早被惠妃带入宫中养育,得了?公主的封号,也是还未大婚的大皇子妃。
“昨夜和?皇祖母一道回来,我也去查她。”司徒聿看一眼她的发红的手?背,掏出帕子,拿起她的手?自然而然的帮她擦,“她可不是皇室中人。”
大梁朝唯一一个异姓公主,也就空有个名头,她真以为自己金尊玉贵的公主呢。
“敢害我哥,司徒瑾必须死。”林青槐沉下脸,眼底杀气腾腾,“我能弄死他们俩一次,就能弄死第二次!”
司徒聿收了帕子,拍拍她的肩膀,唇瓣抿紧。
两架马车先后消失在拐角处,一直站在茶楼三楼窗后的身影的动了下,缓缓转身。
“棋差一着,郡主下回动手之前,须得让手底下的人查清对方的底细。”穿着一身布衣的宋浅洲,懒散抬眸看向迎面而来的女子,勾唇轻笑,如玉容颜带着几?分妖娆的意味,“懿宁公主若知道这消息,会?对你感恩戴德吧。”
“你除了会?嘲笑我,还会?干嘛?”孟淑慧烦躁抬脚,将挡路的椅子踢开,“你这上京第一才子的名头,也不过如此。”
“那可不见?得,方才听楼下的茶客议论,这林姑娘要去国子监读书,我倒是有兴趣现在就病好。”宋浅洲撑着软塌慢慢坐起来,“倒是你,眼看着晋王就要成为储君,可人家眼里没有你呢。”
靖远侯府的大小姐,果真让人耳目一新。
一个自小习武的姑娘,能静得下心?来读书?还想进国子监,怕不是在做梦。
“有没有他都得娶我,皇后之位我势在必得!”孟淑慧冷哼一声,拿起帷帽戴上,裹着一身火气开门出去。
齐悠柔那个废物!竟然没告诉她,林青槐那个土豹子会?武功。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死在马下了?!
每一步她都算计的清清楚楚,唯独没料到林青槐会?武功,身边的婢女武功也不俗。
“嘭”的一下,包厢门用力关上。
宋浅洲收起脸上的笑意,抬眸看向窗户。
一身黑衣的暗卫无声无息跃进来,恭敬行礼,“少主。”
“查清楚了??”宋浅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怎么说的?”
“都查清楚了?,靖远侯之所以将她养在乡下,乃是因为镇国寺方丈在她出生时给她批了命,不到十四岁不得回京。”暗卫埋头回话,“确实是靖远侯的女儿,而非暗卫易容。”
“庄子上的人怎么说,她平日做什么?。”宋浅洲勾起唇角,徐徐转动手中的茶杯,“她可认字?”
“庄子上的人说,她出生没多久便跟着奶娘到了乡下,平日里就跟着师父习武,不出门。启蒙的书读了?几?本,会?些诗词,字写的不好看。”暗卫一口气说完,“她回来后就接手了?林青榕买下的书局,不是什么?正经千金。”
宋浅洲放下茶杯,哼笑一声,“放出消息,就说本公子的病好了,不日便回国子监读书。”
“是。”暗卫抬起头,正欲走人又?听他说,“别让人抓到首尾,私查靖远侯的家眷被发现,我可是会死的。”
暗卫应声退下。
宋浅洲半眯着眼眸,略苍白的面容浮起玩味的笑。不过是去洛阳养了几?月,上京竟多了?个从来没存在过的侯府千金,还想着进国子监,可真有意思。
不知靖远侯是否招婿?
乡下来的姑娘没多少见?识,就选她了。
嘉安郡主如今已离不开他,想要当上皇后,还得自己给她出谋划策。兴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守在燕王叔身后摘果子吃。
那帝位,本就该是父王的。
宋浅洲摸了摸下巴,收起脸上的的笑意,一瞬间便如出身贫寒的寒门士子般,冷着脸起身开门出去。
……
靖远侯府的马车赶到医馆,林青榕也醒了?过来。
“哥?”林青槐见?他醒了?,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感觉如何。”
“都是些皮外伤不妨事。”林青榕看抬手摸了下磕破的额头,眼底渐渐多了?一层冷意,“我今日接了?个凶杀的案子,原本要去走访证人、查勘案发地,结果有人给我送信,说你在国子监被人欺负,我便让车夫先去国子监。”
到了国子监附近马匹忽然发狂,他只来得及将唐喜推下去,跟着便被撞晕。
“明日开始,出门带暗卫。”林青槐撩开帘子跳下去,招呼医馆的大夫过来抬车夫。
车夫伤的比较严重,胳膊和?腿都断了,脑袋也磕出个窟窿。
一行人进入医馆,大夫给林青榕包扎,林青槐和?司徒聿就在一旁站着,两人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吓到那大夫的小徒弟喘气都不敢大声。
确定林青榕伤的不重,司徒聿低头看了?眼身边的林青槐,伸手扣着她的手?腕拉她出去。
“松手!”林青槐压低了嗓音呵斥,“男女授受不清。”
司徒聿没理她,到外边坐下来便吩咐医馆的学徒,去取包扎用的布过来。
林青槐怔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划破,胳膊上留下一道不短的口子。
“我知这样的事再发生,你也会?舍命去救,但也要爱惜自己。”司徒聿轻轻叹气,“手?放好了?别动,我给你清理伤口。”
林青槐抿着唇,老实坐好不动。
她自己都没发觉受伤了。
“晋王殿下,这是您要的布和?金创药。”小学徒放下东西便远远走开。
司徒聿拧着眉头仔细将伤口附近擦拭干净,倒上金创药,拿起布条给她包扎,“我夜里去找你,国子监的入学考试不容易。”
林青槐抬起眼,面颊隐隐发烫,“十三。”
“嗯。”司徒聿手上的动作微顿,心?跳莫名乱了下,他还是头回听她用温软的女音喊自己。
“谢谢你呀。”林青槐的嗓音低下去,“入学考试有多难?”
她上一世没去国子监读过书,下场科举乃是因为跟当朝右相起了?冲突,建宁帝特许的。
大梁朝身在孝期之人不可参加春闱。
右相不同意建宁帝让她入户部任职,直言六部所有官员都是科考中第之人,便是观政也只有皇子可免科考。
当时靖远侯府就她一人,三叔安逸惯了,根本撑不起侯府。
她气不过,便奏请建宁帝允许自己在孝期内下场科考。
“比你想的要难,别怕,我给你补课。”司徒聿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说,“你不想趁机赚一笔吗?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林青槐眼神亮起来,忍不住揶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堂堂帝王开赌局骗钱,这种事一向都是她干的多。
“跟林相学的。”司徒聿弯起唇角,动作麻利地打上节,仔细给她整理袖子,“就这么?说定了?。”
林青槐心?跳有些乱,耳朵也像是着了?火一般,撤回手?飞快起身离开。
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
进了?离间,哥哥的伤口已包扎好。车夫还在昏迷中,一时半刻醒不来。
“唐喜,你去给他的家人传个话,让人来医馆照料,再给他们送二百两银子。”林青榕面色阴郁,“这事我自己查。”
林青槐略略颔首。
安置好车夫,兄妹俩和?司徒聿走到医馆门口,贺砚声和温亭澈同时赶到。
司徒聿一看他二人的表情和?眼神,当即给气笑了?,“青榕的伤势无碍,本王正欲送他们兄妹二人回府,两位请回。”
贺砚声来那是因为同路,温亭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有他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司徒聿:听说有人还想入赘侯府?
林青槐:我这就去打断他的腿。
司徒聿:这还差不多。
林青槐:我只是看不惯他,跟你没关系。
司徒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