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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最是喜欢你这样水灵的小侍,不若你留在府上，本官就考虑考虑,去帮顾大小姐说句话？”
陈顺满意地看着眼前跪地这小太监瞬间瞪大双眼,一张小脸变得惨白。
手指故意顺着那滑嫩的脸蛋往脖颈下抚去。
小姐也曾摸过他的脸，但那时的感觉和此时全然不同，此时……胃里又是一股恶心的感觉在翻滚。
贺穆清颤得厉害，可他不敢躲。
他微仰着头,看着陈大人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到那温热的指肚顺着自己的脖颈就要滑到衣领里，吞咽了一下口水。
瞌了瞌眼，不再去看陈大人。
他在宫里受了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躲过这番侮辱么……？若是这个时候妥协了,那之前受的苦,岂不是都白受了？
呼吸起起伏伏。
不,不白受。
这时候忍下了，从了陈大人,小姐就不用受苦了。
都是他看漏了库房里的东西,才叫小姐遭此劫难的,他得……为此负责。
小姐，小姐。
贺穆清在心里默念着,嘴唇抽动了几下，都是为了小姐。
长睫上沾上了些晶亮的水光，贺穆清的喉头上下滑动，他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抬到身前,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求大人帮帮小姐，奴愿意侍候大人。”
话音未落，陈顺就一下子松了手，站起了身来，他的眉头一敛，对于这小太监的反应有些不理解，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时候……宁愿献身给别人儿？在宫里的时候，不是硬气的很么。”
在他脖颈处肆虐的手忽然消失，贺穆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听出了陈顺话里的嘲笑，磕头道：“若非小姐救奴，奴早已去见了阎王，哪儿还有命活呢。”
“别以为本官瞧不出你那点儿小心思，咱们这等人，得有些自知之明。”
不是哪个人都能碰上她干娘那样好的女子的，即便那顾和以只是身在一个刚刚兴起就遭了难的商人家庭，那也是个富商，就算她真能对一个小太监有意，家里其他人还能同意不成？
贺穆清的嘴角往下弯去，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的，谢大人提醒。”
办好自己的本职，从不乱掺和，这也是陈顺一路下来还能稳稳当当坐在现在这位子上的原因。至于顾和以的事……他自是也没想过去管，就算眼前这小太监真愿意献身给他。于是他道：“闲事本官不想管，也不可能帮忙把你家小姐捞出来，你们还是自己去找那孙旭去吧。”
心里一凉，贺穆清定定的看着陈顺，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陈顺又道：“知道你是宫里边出来的太监，不把你揪回去已是不错了，你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想回那辛者库继续做苦役去么？”
贺穆清听了，心里边揪了一下，确实是啊，陈大人查出了他的身份却不让他回去，已经是开恩了，他哪儿还求得动陈大人帮助他们呢。
他们这等人，也最是懂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了，处处多管闲事的，坟头草恨不得都能一尺高了。
于是他磕了头，谢了恩，便告辞退了出去。
“那顾大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估计是受不住那般刑罚的。”陈顺身旁一个跟了他数年的小太监开了口，“大人，您真的……”
陈顺瞥了一眼这小太监，小太监立刻禁了声。
他似笑非笑地道了句，“你愿帮她，这时候立刻便去吧。”
小太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跪下磕头认错。
陈顺轻哼了一声，道了句“起来吧”。
看在卫大人的面子上，柳崇元应是不会太为难那顾大小姐的，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
柳崇元没有用更残忍的方法对待顾和以。
他一共叫人用拶子给顾和以上了几次刑，顾和以都没改口，一直念叨着孙旭那人，他便挥了挥手，叫手底下的番子一块儿去寻孙旭了。
这种事儿，柳崇元自己心里边也觉得顾和以这样的商人家庭是不会瞎掺和的，但是职位所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谁让那几样东西只有那对儿耳环被顾家给带回去了呢。
宫里边出了偷偷摸摸的人，外面的铺子也是胆大包天，还敢收宫里边的东西，如果像是顾家这样的商人家庭还掺和到了里面，那可真真是件大事儿了。
怎么着他柳崇元也得给问清楚了再说。
孙旭这人很快就找到了，被人给带到了东厂里头来，听说顾和以因为他买了那耳环而被带到这边上了顿刑，孙旭后悔得说话都有点乱。
顾大小姐对他娘来说，那是有着救命之恩的，还让他妹妹孙唯能跟家里请的先生一起念书，顾家对他们一家人也一直是好生照料着，让他办了那么点儿事，竟然还害的大小姐进了东厂受刑了。
他是个老实人，或者说他至少是个知恩图报的，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也不是故意买那耳环的，就是实在是觉得好看，也没想过会是宫里边流出来的东西。
“那日穆清兄弟有事，小人便独自去街上了，经过那家铺子，铺子伙计知道小人最近在购入奇珍异宝，便与小人说自家掌柜的有一些祖传的宝贝，一直没轻易放在铺子里头展示，瞧着小人之前买下了不少，才特意问小人要不要进去看看，顺带着也能跟掌柜的交个朋友。”
柳崇元听了孙旭的话，直想发笑，“祖传的宝贝”？敢情这铺子掌柜的还是个皇孙贵族么！
孙旭把柳崇元问的问题全都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完了柳崇元问的，他又紧接着道：“这件事儿真的就只有小人一个人知道，大小姐是一点儿都不知情的，都是怪小人，穆清兄弟要小人把那耳环退回去，小人没给当回事，就没退，要是退了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求提督大人，别为难小姐，放了小姐出去吧，要罚的话罚小人一个就好了。”
他一个大男人受那些刑可能还能撑得住，大小姐一个女儿家，可怎么能行啊。
害的大小姐受了刑，这已经叫他没脸见人了，这时候至少也得把大小姐换出东厂去。
“穆清兄弟？这又是谁？”柳崇元挑了挑眉，劝他把耳环退回去，莫非是看出了这耳环是宫里头出来的？
孙旭也没敢隐瞒，“贺穆清，也是顾家的人，大小姐叫我们俩负责出海时献送需要的东西。”
柳崇元点点头，刚才他没想起来，现在倒是想起来了，那顾大姑娘好像是管一个瞧着年纪不大的男子叫“贺穆清”来着，那人……他蹙蹙眉头，当时他心里有事也没多注意，要是能看出来东西是从宫里出来的，那倒是有点意思。
“本督也不知你所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这顾大小姐倒是也能放出去，可是你孙旭得在东厂的牢房里先小住一段。等到我们抓着了人，你再出去吧。”
他起身，给了身后的番子一个眼神，两人立刻上前要把孙旭换个地方去关着。
“提督大人，小人……”孙旭叫了一声，被柳崇元那阴冷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声音都小了点儿，没有之前那样中气十足了，“小人得顺着冬日的季风出海，眼下已是一月下旬，这……小人斗胆问上一句，不知需得在牢里带上多少时日？”
柳崇元勾勾唇角，一声冷笑，火光之下神情有些骇人，“我东厂的探子遍布全国，你提供的消息若没有错，那便用不了多少时日，若是有错……那你这辈子就搭在东厂里面吧。”
哪儿是这辈子搭在东厂里，应该是这条命搭在东厂里吧。
孙旭打了个寒颤，知道的他已经都说了，希望他提供的那么些消息能叫东厂的人找着那铺子老板吧，不然……他一想到娘和妹妹，纵是男儿也忍不住眼角泛红。
弄了这么一出，也对不住顾大小姐之前的一番信任啊。
都怪他没听贺穆清的话，若是听了贺穆清的话，也不至于让大小姐受这种苦，自己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啊。
心里悔恨的要命，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祈祷着那铺子老板被尽快找到吧。
好歹不是直接判了死刑，心里边还有些盼头。
……
顾和以被人从东厂里头给放了出来，迎面就看见已经哭成了泪人的从安。
从安看见自家小姐身上还完完整整的，整个人哭得更厉害了，她的嘴唇抽动着，说话断断续续，“小姐，还好你没事，我都……我都吓死了，小姐……我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哭得厉害，眼前模糊一片，都没能发现顾和以那双手肿得厉害，两指之间的地方还磨破了些皮。
贺穆清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自家小姐一直白皙如玉的小手又红又肿，还带着血色，心里都颤了一下。
很疼吧。
这拶刑不算是特别狠厉的刑罚，柳提督似乎也没下狠手，可他看了还是心疼。
要是他也能是个有权势的太监就好了，派人跟柳提督说上几句好话，求求情，兴许连这拶刑的苦都是不用受的。
顾和以的手一直火燎燎的疼，要不是她能清清楚楚的瞧见自己手还在那，她都得怀疑自己这手指头是不是已经被人给剁了。
她勉强安慰着从安道：“别哭了，我没事，就是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已。”
受了点皮肉之苦，顺便感受一下古代人有多残忍，多不讲道理。
当然她也知道她受这拶刑，在古代的刑罚里根本哪儿都不到哪儿，柳崇元大概也没想着往死里整她，不然她的手没准真能被夹断了骨头。
但是，对一个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样上刑，一点儿证据都不讲的，她还真是难以苟同，这要是真给她上了些重刑，比如往手指头里面钉钉子什么的，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可能刚破个皮怼进去个钉子头就屈打成招了。
不对，对他们来说，可能顾宅里头搜出了那耳环，就已经是铁证了吧。
顾和以心情复杂。
她这一遭真就是寸啊，寸到家里边来了。
从安在马车上终于发现了顾和以那红肿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手，回了顾宅之后，她一边流着眼泪小声啜泣着一边给顾和以上药。
要不说女人是水做的呢，从安这眼泪多得顾和以咂舌。
那装着药膏的釉罐放在她房里的金丝檀木桌上，上药的时候顾和以就一直盯着那罐子，还给她自己嘴里咬了块布，不这样的话，她嘴里那杀鸡一样的叫声肯定得响彻整个顾宅。
只要有什么东西一碰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得不好一下。
她刚回顾宅不多时，九叔也跟着匆匆忙忙的回来了，听就说话里的意思，他是去找了卫大人，卫大人与她父亲和叔父交情还不错，肯定会帮忙，没想到卫大人不在京中，他白跑了一趟。
外面寒风簌簌，九叔额头上的汗趟得晶亮，双颊上带着在冬日里大量运动时才会出现的红晕。
他抬手以袖口轻轻拍了拍额前的细汗，气息听起来有些不太匀称，“好在孙旭知道柳提督想要的，小姐被顺利放出来了，不然我这……唉，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柳提督可能也是念着卫大人和老爷的交情，没下重手。”
没下重手？
就连九叔都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这在顾和以眼中，就像是九叔摆了摆手，说了句“小伤、小伤”似的，可想而知，这要是真的下了重手得是多惨。
顾和以没见识过，也不想见识，她发誓自己以后一定绕着东厂走。
不过……那卫大人要是能和柳提督交情不错，也是神人一个了。
九叔多少有点儿死板，她就没敢在九叔面前多说些什么，不然肯定又得换回来一句“小姐慎言”之类的。
“唔……”
因为手上破皮的地方上了些药，她没忍住疼得出了个声。
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心里有话，便龇牙咧嘴的把嘴里的布吐了出来，“嘶”了一声，声音显得有点儿虚，“九叔，咱们日后还得出海，现在这节骨眼儿上，你也别因为这个事儿对孙旭有什么想法。我临离开东厂之前去见了他一面，瞧见我就磕头，头都磕破了，我看着他是真不知道那耳环怎么回事，那铺子又恰好是我进去过一回，都是赶巧着了，不能不怪他，但也不能全怪他。”
她顿了一顿，又重点补充了一句，“让他对我有点儿内疚感是好的，可也别太过苛责，要是过了就不好了。”
九叔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心里是有怪罪孙旭的意思，可他也知道这事孙旭也只是无心之过，自己心里也指不定怎么难受呢，他该敲打敲打，但也不一味的埋怨，毕竟这出海的事还得靠他。于是九叔便点点头，“唉，让小姐受委屈了，我心中有谱，只是……孙旭被关在东厂里了？”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顾和的眉头因手实在是疼而紧紧皱着，“是关里头了，不过没受刑，就是住的不太好，听柳提督说，找着了那铺子主人就把他放出来，就先别告诉孙大娘他们了，你找个理由，说孙旭有事外出几天什么的，别吓着她们了。”
这要是叫她们知道孙旭进了东厂的牢房，孙大娘还不得一下子昏倒过去。
“嗯，我会处理好的。”九叔点点头，面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可这……这若是耽误了出海，那下半年的香料就肯定供应不上……”
顾和以叹了口气，她也想到这里了，商船与船员都是孙旭托关系去找的，这临时也不方便换人啊，“东厂效率，应该还是可以的，咱们等上几天看看。要是过几天还没音信……听九叔的意思，卫大人跟他关系还不错？看看卫大人什么时候回京，我去求卫大人帮帮忙，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吧。”
卫大人和柳提督关系确实是不错……
九叔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往那方面想，不过他是不会主动把这种关系在小姐面前挑明就是了。
他不知道他家小姐就连卫大人是个姑娘都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姓柳的这么做未来会有解释的233
非常感谢大家的各种评论哈哈哈，我喜欢看了评论之后再润色一遍已经发过的章节，讨论剧情也完全没问题！（这让我一下子回想到大学时参加比赛，指导老师每天都指着我的作品：“润一润，你再润一润。”
感谢在2020-05-2522:01:02~2020-05-2608: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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