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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我寄人间雪满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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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歌轻咬嘴唇为难许久,方开口说道:“家中简陋,您睡床上,引歌打个地铺。”
    韩城并未做声,走到卧房指着摞在床角的被子?:“用这个打地铺?”
    “是。”
    韩城点头?,抱了两床被子?铺到地上,而后躺下去。见引歌似是有些不安,遂开口说道:“行军打仗时常随处安置,打地铺无碍的。你一个弱女子?睡床上,惹了风寒不好。”
    “那?我再为您燃一个炭盆。”引歌说完转身又去燃了一个炭盆,放在距韩城脚下不远的地方,这才吹灯上了床,和衣而卧。外头?鞭炮声渐渐稀了,热闹劲儿也就散了,清冷冷的年。引歌隐约记得儿时有那?么两三个年,是热热闹闹过的。长街宴、穿新衣、戴新帽、夜里放鞭炮…那?些光景都过去那?样久了,而今再想?起只觉恍如隔世。
    韩城的呼吸很浅,听到引歌在床上辗转反侧:“你在不安。”
    “只是过年了,想?起很多本不值一提的旧事。”引歌顿了顿:“今年过年与您一起吃了顿饺子?可真好。”
    “那?接下来几日也每日吃饺子?。”
    韩城这句话真暖,引歌想?起从?前的他?,那?样孤冷,而今却?这样安慰自己。引歌感激他?,翻过身来,探出手到床下,于黑暗之中寻到他?的脸细细临摹。韩城并没有躲,他?一颗心空洞洞的无处可藏,引歌的指尖温暖柔软,令他?得以?片刻慰藉。色彩斑斓烟火之中,云澹看向荀肆的眼,像最后一把刀,斩断了他?对?荀肆所有的念想?。一滴泪于黑暗之中涌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脸,打湿引歌的指尖。
    她因为洞悉了他?的心碎,也觉得此刻心碎了一地。她愚笨,不知此刻该做些什?么,她所剩的就只有这一具身体。于是流着泪到韩城身旁,捧起他?的脸吻他?。她的吻小心翼翼,像一只蝴蝶的翅膀划过韩城面庞,最终落在他?唇上。两个孤独的人,碰到了一起。
    韩城伸出手臂将引歌揽进怀中,这才发觉她太?过伶仃,瘦瘦小小一个人,蜷在他?臂弯,像受惊的雀子?,手臂却?紧紧环着他?脖颈,闭着眼吻他?。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沉默的彼此探索,韩城粗糙的指腹拂过引歌的眉眼,瘦肩,又一路向下。
    当四更的梆子?敲起,外头?依稀有拜年的声音,韩城睁开眼看到身边的引歌,昨夜的一切映入他?脑海,令他?无处遁形。
    “引歌。”他?出声唤她:“昨晚…”
    “昨晚是引歌主动的,与韩将军无关。”引歌慌忙裹着衣裳坐起身,昨晚的一切都不受她控制,黑暗和年将人心神打乱,孤零零的身体只想?找一个人依靠。
    “不是,我是说昨晚之事,不能这样算了。待解决了眼前的事,咱们?成亲吧。”
    引歌愣在那?里,而后慌忙摇头?:“韩将军,成亲乃人生大事,且不可这样妄断。昨夜属实是引歌没有把持住…”
    “你不必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我若不愿,也不会成事。”韩城坐起身子?,在昏暗之中看着引歌。
    她本就生的柔美,加之此刻光线柔暗,将她衬的尤为美好。“我不是那?等肮脏之人,你独行于世,我也独行于世,一起做个伴吧!这样日子?就不会那?样难捱了。”
    引歌不再言语。
    她原本只是这世上极小的一粒尘埃,遇到荀肆和韩城,方像样的活这一回。她不想?他?们?为难,这样想?来,昨晚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引歌说不清当时心境,这会儿有些恨自己,为何把持不住?
    一阵凉风将她从?失神之中拉了回来。外头?陇原人在相互拜年,人生嘈杂。她听到那?木门吱呀一声响,而后周遭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是韩城的声音打破寂静:“给父老乡亲拜年。”
    引歌向外望过去,韩城正站在她门前向陇原百姓行礼拜年,双手抱拳,上身微倾,姿态谦恭。她也知晓外头?为何这样静。她与韩城之事闹的满城风雨,致韩城被解了职。而今韩城自她家中走出,更是应了那?些流言蜚语。
    世道艰难。
    你我皆为乱世之中的浮萍,没有退路。
    引歌也穿好衣裳走了出去,站在韩城身边朝邻居行礼:“给大家拜年了。”而后走到韩城身边,娇滴滴说道:“晚上还来么?”
    “来。留好门等我。”韩城手指轻挑捏着她的下巴,察觉到周遭空气之中的安静,淡然一笑。
    ====
    荀肆说要与云澹把话讲透就要讲透,她回到屋内认认真真打腹稿直至天明。待晨曦初露之时,终于挨不过去,迷迷糊糊睡去。这一睡,又睡到日上三竿。荀良在拍她门:“大年初一就不起,成何体统!”
    荀肆被拍醒,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去开门,快速闪过荀良的巴掌:“哎哎哎,大过年的打人不吉利!”
    外头?正在与荀夫人说话的云澹和云珞闻言笑出声,惹的荀肆翻了个白眼:“笑什?么笑!”腾腾腾跑到小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又回到屋内,洗了脸擦了牙,要正红帮她绑上马尾,这才神清气爽走出去。走到云珞跟前踢他?的腿:“你好的不学学坏的,看热闹也能笑出声,没出息!”
    云珞自然不服气,下巴朝云澹一点:“你怎么不说这位?他?笑的声音比我大。”
    “说你是看你还有救。”
    “你是说朕没救了?”云澹故意板起脸吓唬荀肆。
    “哼。又拿皇权压人,昨儿不还说微服私访,不叫皇上吗?”荀肆抗议道:“一会儿皇上一会儿先?生,还要不要人活?”得理不饶人。
    荀夫人见她喋喋不休,叹了口气打圆场:“你睡过了年初一的饺子?,这会儿饿不饿?”
    荀肆摇了摇头?:“不饿。”
    “不饿也得吃。”云澹在一旁插话:“切勿以?为女子?纤弱才是美。世上女子?形态千百种,样样都算美。”
    荀肆想?张口说他?,话到嘴边看了看旁人,生生咽了回去。她原本想?呛他?,你说世上女子?千姿百态都是美,那?你怎么偏爱那?柔若无骨的?
    “想?吃什?么?”荀夫人问?道。
    荀肆歪头?想?了想?:“大碗宽面好不好?”
    “好~”荀夫人慈爱的应她一声,而后带着丫头?朝小厨房走,云澹也起身随她去了。荀夫人和面,他?也要和面,加多少水,如何和,那?面如何扯,总之是认认真真心无旁骛的在一旁有样学样。
    荀夫人纳闷,问?他?:“挨这累做什?么?想?吃什?么叫御膳房去做不就成了?”
    “闲来无事,与您学学,好歹打发一些时光。”云澹口中这样答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是这样吗?”
    荀夫人认真看了:“是。万万没想?到皇上指点江山的手做起面来也这样像样。”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陇原人爱吃的吃食想?必都好吃,恰好在陇原要待一些时日,得空与您学学,往后回了宫,也能偶尔换换口味。”云澹额前渗出细汗,这番话惹荀夫人看他?一眼。
    待二人做好了面,盛出了两碗,云澹将自己做那?碗推到荀夫人面前:“要她吃这碗,她嘴刁钻,看她能不能吃出来。”
    荀夫人也不多问?,叫丫头?端给荀肆。荀肆呢,一根面条放进口中、眼眯成一条缝:“好吃。阿娘的手艺真好。”
    云澹闻言心中颇感喜悦,转身回屋净了手上的面粉,这才出门来。而后听到外头?有人叩门,说宋为、严寒来给他?请安了。
    云澹与他?二人都不生分,免了礼后便要去了荀良的书房闲谈。见荀肆和云珞坐那?没动,便招呼他?们?:“一起来吧,今日不议政。”
    不议政议什?么呢?荀肆坐在一旁听了会儿,竟是听他?们?讲陈年旧事。这些事她从?前听的少,这会儿倒是听进去了。原来宋为、严寒都是穆家军的人,穆家当年一枝独秀,辅佐往上数三代皇帝,这大义的边境多数是穆家军守着的。二十?十?年前,穆宴溪接棒他?父亲,成为大将军,后来在青丘山上遇袭受伤,被春归夫人所救,一段姻缘由此展开。宋为和严寒曾是穆宴溪的校尉,待封了将军后,便各守一方。
    这些旧事有意思?,尤其听到穆宴溪和春归那?一段,荀肆尤为想?多听。
    “可是春归夫人在无盐镇,穆宴溪大将军在北线,相距七千里…他?怎么又去无盐镇了?”荀肆问?道。
    “说是有一日在京城街边看戏,看到一个女子?,像极了春归。起心动念了,便一股脑请了旨跑去了无盐镇。”宋为慢慢说道,而后问?荀肆:“若是荀将军遇到这等事,去不去无盐镇?”
    “若北线还要打仗,那?便不去。”
    “若北线太?平了呢?”
    “那?便去。”
    云澹听到这里,抬起眼看荀肆。她当真是在认真的想?,这会儿眉头?还在锁着。想?起她千里跋涉带回的那?颗人头?,是她一颗火热滚烫的心,她的好他?都知晓。那?好,就如陇原城那?块牌匾,看着朴实,却?带着千年岁月的厚重。
    宋为见她难得动脑,身子?便朝前倾了倾,又问?道:“若你是春归夫人,穆宴溪大将军去寻你,你可还会与他?破镜重圆?”
    “那?不能。”荀肆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宋为余光瞄到云澹,觉得有趣极了。也算从?小看他?长成为一代帝王,“那?不能”三个字令帝王吓破了胆。“为何?”
    “其一,好马不吃回头?草;其二,穆宴溪是大将军,就该领兵打仗,若与他?破镜重圆,他?这一辈子?就窝在无盐镇了,这不好;其三,世上男子?千千万,怎么就非要嫁穆大将军了?”荀肆讲完,见大家都住了嘴,屋内陷入安静,她眉头?一挑,轻轻一声:“诶?”
    云澹只觉万箭穿心,荀肆这个狗东西这辈子?恐怕学不会察言观色了。见荀肆不明所以?,便轻咳一声问?宋为:“宋夫人近来可好?”
    “尚可。”
    “太?后可给她写信了?”云澹又问?。
    “这个末将倒是没有问?过,她们?几人这些年从?未间断过写信,想?必是还在写。”
    云澹大体明白宋为为何要说这些了,想?必又是太?后动的脑子?,帮倒忙。于是叹了口气,推脱连日赶路疲惫,遣宋为、严寒去了。荀良也随他?们?一道出了门。
    云珞一看屋内余三人,自己略显多余,便寻个辙子?出门玩了。留他?二人说话。
    =======
    在新年头?一天,二人坐在西北一间朴素的书房里,面前的热茶袅袅升腾起热气,难得的安宁。荀肆昨晚打了一整夜腹稿,这会儿好不容易二人独处,却?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说,只看着外头?屋檐下的那?只雀子?发呆。
    回过身,看到云澹眼含笑意望着她。那?笑意如陇原早春的好天气,花开了几朵,不见风沙,干净清澈。荀肆回陇原后醉酒的那?两次,都见到过这样的笑眼,待她第?二日醒了酒,又难免会想?,他?那?样一个人,见过世间丑陋,也见过无数生死,却?仍有那?样的眼神,究竟如何做到的?
    云澹不许她兀自神遁,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三下,而后说道:“不是说要与我说清楚?”
    荀肆讷讷“啊”了声,想?起自己昨晚的豪言壮语,挺直脊背,目光灼灼:“你先?说。”
    “好。”云澹点头?:“我先?捡要紧的说。昨日与你说过了,不许你嫁呼延川。其一,大义不至于委曲求全;其二,呼延川这人属实心术不正,配不上你;其三,是我不想?你嫁。”
    “不懂。”荀肆丢出不懂二字。
    “哪句不懂?”
    “其三,你不想?我嫁。”
    云澹眼底又爬上笑意,转头?看向窗外,耳朵发烫。不止荀肆一人打过腹稿,来时路上,他?也曾想?过千百次。这会儿手心渗了细汗,原来与心上的人儿表明心意竟比治理江山还要难。良久后才转过头?来:“是,我不想?你嫁,因为我心里有你。我不仅不想?你嫁呼延川,也不想?你嫁韩城,不想?你嫁世上任何一个男子?。”云澹见荀肆嘴角动了动,便停了下来看着她,而后又说道:“不止一人与我说过,我有儿女有后宫,不干不净不清不白,我配不上陇原城的肆姑娘。我知晓这些人说的对?,但我不想?就此与你算了。你可以?骂我泼皮无赖,骂我欺男霸女,但这辈子?我就坏这一回,你恨我就恨了。”
    “谁说过这种屁话?”这话可真气人,荀肆立起眼睛。
    “哪句?”
    “你配不上我这句。”
    “你也说过。”云澹说道。
    …荀肆一愣:“我何时说过?”
    “离宫那?日,你说你讨厌我的三宫六院,讨厌我有皇子?公?主,讨厌我。”
    荀肆有些难为情,将脸转过去甩赖似的说道:“好汉不翻旧账。”
    “这不算旧账,你说的话的确属实。”
    “那?是气话。”荀肆看着云澹:“不在乎你的后宫,也不在乎你的皇子?公?主。那?时殷家作恶,总觉得你会动手,可你始终放任,我气急了追了千里斩了他?项上人头?,也气你无动于衷。我知晓你心里还有思?乔皇后,你与她一起日子?久,她生的貌美如花,又是大义第?一才女,你与她琴瑟和鸣帝后和睦,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但我不在乎,若殷家不害我阿大和西北卫军,我也不会出手。”
    “我对?思?乔,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知道我想?的哪样了?”荀肆最气他?时常乱想?,却?不问?她:“你与她再好,那?都是从?前的事。如你所说,改不了了。”
    “我与思?乔,算是少年夫妻,相伴十?余载,若说我对?她没有丝毫感情,那?是在骗你。十?年时间,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
    “那?不就结了?你心里有她,是以?放任殷家作恶。我没法?再与你过下去,合则聚,不合则散。”荀肆本想?与他?好好说,可还是觉得委屈,在那?样的关头?,阿大、韩城命悬一线,他?却?还是站在思?乔那?边偏袒殷家,荀肆过不了这道坎。
    “是,所以?咱们?散了。”云澹看着荀肆,他?觉得他?解释不清他?与思?乔的事:“但有一句话我必须与你说清楚,在韩城受伤之时,我就已?动了清理殷家的念头?。但我是大义天子?,朝堂政事万分复杂,殷家与朝中大臣的关系盘根错节,一旦错了,大义就不会太?平。在你离宫那?天,朕就下了彻查殷家的命令,由欧阳澜沧去办。你若不信,大可去问?。”
    荀肆听他?说那?句“所以?咱们?散了”,心中被针扎了一下。紧咬着唇不许自己开口说话,心中万般委屈,却?也说不出来。
    “你走后,我夜夜梦里是你。若哪一日没有梦到你,第?二日连眼都不愿睁。”云澹眼底泛起湿意:“而你呢,你与我一起时,日日盘算如何离开我。起初是不想?与我圆房,想?往我的床上塞女人,而后是算计离宫,你心里有韩城、有荀家、有陇原、有西北卫军,就是没有我,你走的时候,那?么坚决,头?都不肯回。”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云澹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有这样的光景,在荀肆面前落了泪:“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中都是假的,你永远都要走,从?不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日。”
    “胡说!”荀肆听到云澹说这些话,又见他?落了泪,那?颗不肯低头?的心终于动摇,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泪水却?汹涌,惹的荀肆心乱如麻,不想?再与他?说下去,只得站起身朝外走。有什?么可说的!
    云澹见她哭成这样又要出门,几步跨到她身前挡住了那?扇门。
    “你做什?么!我不想?与你说话!”荀肆用手推他?:“与你说不清楚。”
    云澹任她推他?,岿然不动。荀肆气急,低低吼道:“你再挡着,我就打你!”
    “那?你打就是了。”云澹握住她手腕,将她朝怀里拉,又将她的手按在他?胸口:“你打这儿,左右这儿疼的都麻木了,没有知觉了。”
    云澹将荀肆抱在怀中,以?为她会如暴风骤雨一般与他?闹一场,闹一场才是荀肆。可荀肆却?没有,静静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云澹诧异,低头?去瞧她,见她一双湿漉漉的眼小鹿一样睁着,无辜的看着他?。
    “荀肆。”他?低声唤她:“我好不容易来的,这一路风里雪里,片刻不敢停。”
    “嗯。”
    “我看不得你落泪。你一落泪,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你别走成吗?我还有好多话与你说。”
    “那?你说。”荀肆要他?说,却?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云澹的怀抱似乎有一味药,这药令他?哪怕什?么都不说,荀肆都觉得安静了下来。适才的火气嗖的不见了,鼻子?在他?怀中拱了拱,他?用了什?么香?真好闻呐!
    云澹并不知道怀中的人神遁了,轻声问?她:“那?咱们?坐回去说?”
    “不。”
    云澹紧了紧手臂:“那?便这样说。”怀中的小人儿安安静静,狂风暴雨过了,这会儿天清气爽,云澹静下心来,这才发觉而今抱着她不似从?前那?般了。从?前抱着她,怀中被塞的满满当当,而今即便用了点力气,总还感觉空了一块儿。云澹心中生出了不满足,手臂又紧了紧,将荀肆束在他?怀中,这才觉出满足来。
    “你说我心里没有你,却?还要这样抱我。做皇上的都这样不讲规矩吗?”荀肆开始倒打一耙。察觉到云澹的手劲松了,她忙环住他?腰身,口中喋喋不休:“抱也是你,不抱也是你…天下好事都被万岁爷占尽了呢!”
    云澹手摊在那?,拿她一点法?子?没有。直至听到荀肆嗤嗤的笑声,方低头?去看她。她眼睛还红着,这会儿又透着狡黠:“你冤枉我。”
    “哪一句?”云澹问?她。
    “说我心中没有你那?句。”
    陇原这个地方天高地阔,一眼望过去几百里平原大川,陇原的女子?也如这土地一般,从?没有那?些个伤春悲秋的弯弯绕心思?。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爱一个人便少了那?些女子?该有的自持。荀肆又是陇原女子?中的头?一个,她不觉得这会儿低头?有什?么丢人:“你说我心里没有你,那?你真是看轻我,我可不跟没在我心中的人儿圆房。”
    眼前的女子?用这样蛮横的口吻讲了世上最好听的情/话,往云澹心中注了一罐蜜,令他?心如擂鼓,定定看着荀肆:“荀肆,你别逗我,我这人不识逗。”
    “那?我就不逗您了。”荀肆放开他?,向后退一步:“我心里可没有你。我是要做北敕太?子?妃的人,往后就是北敕皇后,与我的夫君一起,联手西凉去打大义…怕不怕?”
    “怕。”云澹点头?:“就怕你嫁去北敕,其余的事,我不怕。”
    荀肆下巴一抬故意气他?:“就嫁!”
    似一根羽毛搔过云澹心头?,令他?卸掉身上那?股子?老成持重的劲头?,上前两步捧住荀肆的脸:“你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任北敕拿捏的人,看看呼延川能不能活到娶你的那?天。”
    “那?嫁旁人呢?”
    “不行。”
    “你说的后宫妃子?和离后,可以?嫁与旁人。”
    “旁人可以?,你不行。”
    “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云澹的指腹在荀肆脸颊摩挲,荀肆的小脸儿滚烫,让云澹想?彻头?彻尾做一次坏人,头?向前倾了倾,荀肆的睫毛抖了抖,云澹的心抖了抖,二人的唇还未触及,便听外头?敲门:“肆姑娘,该出门上香啦!”
    二人慌忙分开,此时都红了脸。
    “来了!”荀肆朝外喊了一句,抬腿朝外走,经过云澹身旁时伸手推了他?一把:“无赖!”
    无赖这个罪名云澹受的甘之如饴,忍不住笑出声来。
    荀肆出了门,却?只见到正红站在门口:“不是去烧香?”
    “夫人出门了,要小姐自己去烧。”
    …“我去烧香做什?么?”荀肆有些摸不到头?脑。
    云澹自然懂,荀良生他?气,不许他?与荀肆亲近。这倒也在情理之中,荀良已?算是客气。云澹想?过,若是他?与荀肆的小公?主他?日与人和离,云澹是断然不会轻饶那?人的。
    荀肆倒是想?出去透气,于是问?云澹:“你去不去烧香?”
    “去。”
    “我也去。”打外头?回来的云珞听说要去烧香,忙接话道。却?见云澹幽幽看他?一眼,忙改了口:“罢了,不去了。”
    云澹满意点头?,转念一想?,若没有旁人跟着,荀良不定会如何教人看着,于是对?云珞说道:“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成何体统!一起去吧!”
    云珞着实冤枉,却?也没有法?子?,只得跟在他?二人身后,一道牵着马朝城外走。云澹牵着马走到荀肆身边,又问?道:“你说若你是春归夫人,不会与穆宴溪和好。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此话当真?”
    荀肆郑重点头?:“当真。”
    云澹心中顿时凉了些,又问?道:“你说穆宴溪是大将军就该去打仗,不能窝在一处,这可是你内心实实在在的想?法??”
    “是。”
    “你又说世间男子?千万...”
    “这话也当真。”荀肆截住云澹的话,俏皮看了他?一眼,见他?绷着脸,便朝他?勾勾手指:“你来。”
    云澹拉紧缰绳,朝荀肆身前迈了一步,微微弯了身,荀肆呢,将身子?前倾,轻声说道:“但,我不是春归,也不是好马,世间男子?千万,我也顾不得看。我只离不开陇原。”言罢深深看他?一眼,一跃到马上,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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