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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天行的脸上满是血污,那小姐便从怀中取出锦帕为其擦拭,众随从虽不知小姐为何会对此人如此青眼相看,但却不敢出言相询。
已无力抬起头来的陆天行,只觉阵阵幽香从柔软的帕子上传来,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味道甚是熟悉。
待将陆天行的脸擦拭干净,那小姐不由得惊叫道:“天行!真的是你!”
陆天行已听出了赵青瑶的声音,可他还未来得及答话,便感到一滴热泪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接着,又是一滴。
赵青瑶哽咽道:“天行,我寻你,寻得好苦……”
早有两个识趣的随从抢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陆天行搀扶而起。
溶溶月色下,陆天行察觉到:在短短几日内,赵青瑶竟消瘦了许多,喜悦之情也难掩其美丽脸庞上的疲惫之色,显是这几日为了自己奔波所致,心下不由极为感动。
钱通眼见不对,沉声问道:“你等究竟是何人?七峰寨的家事也敢过问么?”
赵青瑶闻言收起了满腔柔情,缓缓转过头来,冷冷地反问道:“是你害得天行受伤至此?”
钱通皱眉道:“是由如何?”
赵青瑶银牙紧咬,挥手道:“杀!”
话音方落,便有两名随从拔刀冲了上去。钱通不由一惊,想不到在七峰山脚下,已经自报家门后,对方竟然还敢说动手便动手。
可钱通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遇险不乱,惊而不慌,当下打起精神,挥刀迎了上去。
三人以快打快,转瞬间便已斗了十数合,却还难以分出高下,钱通心中不禁暗暗惊叹:眼前这两个貌不惊人的随从,身手竟也如此了得,自己若是体力充足时,百回合内必能拿下敌人,可此时至多也就是打个平手,何况不算那女子在内,对方还有三人在旁观战,若是一齐出手,老钱今日恐要命丧于此。
想到这里,钱通不免感到气馁,稍不留神,左臂便被单刀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瞥眼看到鲜血从伤口处不住流出,钱通心中更是怯了,挥刀逼退二人后,便想要借机逃命,哪知对方早已看出了他的用意,立即又扑了上来,钱通不由暗暗叫苦,只得继续迎敌。
赵青瑶却对战局毫不关心,只是满眼柔情的注视着陆天行。钱通看在眼里,忽然心生一计。
那两个随从见对方受伤,遂又加快了刀法,钱通更是左支右拙,眼见不敌,他再次挥刀逼退二人,不待对方逼近便高声叫道:“小姑娘,看刀。”说完,便将金背大砍刀奋力朝着赵青瑶掷了出去。
与钱通交战的两人大惊,赶忙挥刀拦截,却终究还是迟了半步,眼见钢刀朝着赵青瑶的胸膛极速飞去,身旁的一名随从不及多想,便挺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名随从,就没有陆天行的好运气了,伴随着钢刀入体的声音,他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余人又惊又怒,转头再看时,钱通却早已蹿身上马,扬长而去了。
一名与死者交情颇深的随从赶忙问道:“小姐,追不追?”
赵青瑶摇头道:“七峰寨距此不远,恐怕很难追上他了,还是先带公子回去,日后再请旨,遣大军前来围剿便是。”
那人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却还是应道:“是。既然如此,请小姐和公子速速离去,以防那厮回山寨后,再引贼人前来。”
赵青瑶不答,却走到了替自己挡刀的随从尸体旁,俯身为其缓缓地阖上了双眼,垂泪道:“带回去好生安葬,再给他家里人送一千两银子过去。”
请命追赶的那名随从,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拱手道:“小的替他谢过小姐了。”余人也纷纷感叹小姐真乃有情有义之人。
于是众人携死扶伤,纷纷上马,一路疾驰后,连夜返回了大同城。
回到城中的驿馆后,赵青瑶便转头吩咐道:“你去将大同城里最好的郎中请来。”
那随从拱手道:“是。不过此时夜色已深,名医们的架子又大多都不小,小姐就算出了重金,对方恐怕也未必肯轻易出诊。”
赵青瑶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后,竟亲自去了大同知府的府上,知府见是吏部尚书的爱女来访,赶忙亲自出迎,待赵青瑶说明来意,知府大人连忙颔首称是。
大同城第一名医金针李的家丁,听到大半夜有人连连拍门,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打开了府门,刚要出声喝骂,却看见官差们举着火把站了一排,心中早已怯了,赶忙领着对方去见自家主人。
金针李医术高超,平日里与大同城的许多达官贵人皆相熟,见了官兵却也不甚在意,直到他看过知府大人的手谕后,才知事情紧急,忙提起药箱匆匆忙忙地出了府。
“先生,公子的伤势如何?”站在一旁的赵青瑶,关切地问道。
仔细地查看完陆天行的伤情后,金针李答道:“小姐放心,这位公子并无大碍,按理说本需休养半月,不过服了小人的药,只需调养三日便可痊愈。”
听了这话,赵青瑶布满血丝的双眼立时绽放出了光彩,欠身道:“如此便好,有劳先生了。”
金针李拱手道:“不敢。”随即便开了张补药的方子。
赵青瑶接过药方,忙着人去抓药煎药,并重赏了金针李,亲自将其送到了驿馆外,等到她回来时,陆天行早已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辰时过半,陆天行方才醒了过来,睡眼朦胧间,感到双腿上趴着一个熟睡之人,揉揉眼睛仔细看时,却原来是赵青瑶。
陆天行心中顿时一阵感动:这个小姑娘为了营救自己,这几日里恐怕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要知道她可是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又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与此同时,陆天行心中更是觉得对她无比亏欠:自己又能给赵青瑶什么呢?对游秀妍,我起码能给她一个家,即便此时还只是一个承诺;可对赵青瑶呢?自己却连一个承诺也不可能给她。
陆天行只好宽慰自己,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这个对自己付出良多的女孩。
暗自叹了口气,陆天行便缓缓坐了起来,拉过被角,轻轻地搭在了佳人柔弱的双肩上。陆天行不敢下床,生怕因此吵醒了赵青瑶,索性便坐在床上,爱怜地注视着她。
这时,侍女紫雨捧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到了坐在床上的陆天行,不由喜道:“公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