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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是你……”萧长澜咬紧牙根,怒目圆睁。
景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扬声道:“是朕!朕如今伤愈醒来,特来诛杀尔等叛臣。”
景凌顺着萧长澜的谎言,只称伤愈,不曾言及假死。
萧长澜却是心知肚明,自己中了景凌圈套,嘴里一声嘲讽的轻笑,“陛下伤愈昏睡多日,臣尽心竭力监理国政,废寝忘食,夙兴夜寐,未曾有功但也无过,更无大逆不道之行径,陛下恐是误信奸佞小人之言!还请陛下还臣一个公道!”
“是吗?”景凌抬起长.枪,直指萧长澜,“既如此,你为何见朕至今都不曾交出武器,更不曾下马行礼?倘或你当真问心无愧,又如何不敢随朕回京,交由三司审查?”
“陛下!臣之心,日月可鉴!但不得不防小人暗地里陷害,再起穆将军之冤案!”
景凌当即脸色大变,呵斥道:“萧长澜,你没资格与穆将军相提并论!你口口声声说有奸人陷害,你大可在三司会审时表明你的忠心,又何须在此惺惺作态?”
“臣,从未惺惺作态!更未对陛下不敬!只是,臣,不只是一个人,更是要承担全军数万人性命!臣怎可草率轻易落入小人的陷阱?”萧长澜冷笑着,高扬着下颌,展开双臂指着泱泱大军。
“陛下,臣有个疑惑,臣离京前早已安排妥当粮草补给,为何我军忽然粮草中断?导致前线战士白白饿死、病死……陛下,他们也是我们景国的百姓,是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硬汉!他们本该是战死沙场的英雄,而不是屈辱死去!陛下听信小人之言,只当我们是叛军,断了粮草,枉送多少性命?这便是陛下为君之道吗?”
此话一出,跟随萧长澜的大军立时止了眼泪,纷纷仰望着萧长澜,面露不甘与不平。
“陛下!臣为了他们说话,为了天下百姓说话,更是为了陛下率军保卫边疆,夺下我们被大元抢走的两座城池,臣……实在不懂,陛下,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景凌轻挑唇角,暗地里感慨着萧长澜冠冕堂皇的说辞,口中只说:“你的心意,朕,与大军此刻都已听明。既如此,只要你此刻交出兵权,朕承诺,绝不伤害军中士卒!只要你一句话,便可保住他们平安。”
萧长澜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此刻被景凌和燕空合力包围的自己军队,忽然眸色冷冽地振臂一呼,呐喊:“众位将士!如今,朝中奸臣当道,我们忠心为国却被他们恶意中伤成通敌卖国,这是何等的羞辱与陷害!当年,穆光将军因错信先皇会秉公处理,殊不知先皇忌惮他功高震主,最后穆将军交出兵权,落得个满门抄斩!
“有此前车之鉴,本王如何能不顾众将士性命?如今,箭在弦上,若是有识之士,愿随本王最后一搏,我们也算是死在保家卫国的沙场上!是流芳百世的英雄!若有思乡念家者,愿随陛下回京,本王也绝不阻拦!何去何从,大家自行选择!”
话音落地,萧长澜军中顿时爆发出整齐洪亮的呐喊!
他们纷纷高举武器,崇敬地仰望着萧长澜,大喊:“我愿保家卫国,誓死跟随王爷!”
“誓死跟随王爷!”
雷鸣般的喊声久久回荡,乌泱泱大军中偶尔有一两个犹豫的人,面面相觑。
最后,其中一人趁着左右前后无人在意,在他们振奋的喊声中悄然转身遁走。
却不知被远处一人眼尖的弓箭手瞥见,当即一箭射出,那人逃走三步便被一箭穿心,倒地而亡。
众人微怔,只听这弓箭手扯着粗哑的嗓子咆哮道:“王爷忠心为国,又心系我们这等草芥蝼蚁!谁敢逃?先试试你们的脚快,还是我的弓箭快!”
此话一出,萧长澜大军的士气更是如烈火熊熊,将士们纷纷转向,尖锐的利器直指景凌。
景凌见状,眉心微皱,意味深长地看向萧长澜,“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来保你,你还敢说自己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陛下如此说,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萧长澜的战马来回踱着步子,他也悠哉悠哉地望向远处,并不理睬景凌,“陛下说本王牺牲他们,若陛下不出兵,双方不交战,不治本王的罪,又如何谈得上牺牲呢?”
景凌身后的嵩义立时骑马上前,到景凌身旁后低语道:“陛下,这是他的诡计啊!煽动三军气焰,为得就是不交战,拖延时间!陛下可不能答应!”
景凌一扬手,立时高喊道:“好,朕答应你!嵩义,吩咐三军安营扎寨!”
嵩义虽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
萧长澜见景凌果然中招,也不曾多说,只吩咐自己的大军形成防御之势,稍作休整。
另一侧的大元军见状,将领也立即将情形汇报给大帐中的燕空。
此时顾青山半坐在榻上,身上的伤已包扎,由燕空亲手喂着喝水,闻言抬手轻轻推开了水碗,“萧长澜大军此时不战,虽说可以保住战士体力,但是他们一无水,二无粮草,三无遮风避雨的营帐,也熬不住多久。景凌答应,估计一是想陪他们熬,二是趁机让潜藏在萧长澜军中的白风行动,让他们内乱。”
燕空点了点头,提醒道:“不过,萧长澜还有一支分队,想要绕到我军后方进行偷袭。如今萧长澜大军被包围,他定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支分队上,那么金钊和荣云鹤他们负责拦下这支分队的几人,压力将会更大。”
“不会。”顾青山胸有成竹地说,“若我是萧长澜,此刻得知景凌未死,且又被景凌包围,那么这支小分队的任务,将不会再是偷袭我们,而是……刺杀景凌!”
说罢,顾青山掀开被子便要下床,燕空忙上前拦住她。
“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见景凌。”
“你……”燕空叹了口气,“你不准去,我代你去。”
顾青山道:“你此时前去,只会动摇大元军心。”
“我不管。”燕空拉住她的手,“你一定要去,我也要陪你去。”
顾青山没辙,好笑道:“你是狗皮膏药吗?粘我这么紧。”
燕空勾唇浅笑,“是,你这辈子都休想摘掉我这片膏药。”
“堂堂一个皇子,你说话怎么跟痞子似的。”
顾青山红着脸,丢开燕空的手,转身便到后面去换衣服。
“换衣服,我们一起换……”
燕空大大咧咧地便紧跟着进去,不多时,帷幕后便传来顾青山一阵阵清吟的浅笑。
*
景凌大军很快训练有素地扎好了军帐,四下也架起了锅,准备午食。
景凌则在大帐中,由崔锦伺候着脱下了战甲。
崔锦极为心细地在书案上备下了小熏炉,丢了两片香片,幽香霎时盖过了沙场的恶臭。
她还拜托嵩义在帐外特意生了堆火,她好烧水,单独为景凌点茶烹煮。
待景凌沐浴后,换好一袭绫罗飘逸的白裳而出时,墨发垂腰,随风轻撩,恰似豪门贵府的翩翩公子,清冷又疏远,可又愈发美得摄心夺魄,看得崔锦刹那面红耳赤,羞涩又欢喜地说:“东扶哥哥还是穿这白色的好看……锦儿记得以前,在东海,东扶哥哥便是常穿白色的。”
景凌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微微呷了一口,只望着帐外问:“她来了吗?”
崔锦怔忪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景凌精心打扮,是为了顾青山。
她不由得敛了眸中的少女之态,回道:“还没来。”
景凌点了点头,倒也不着急,“此时天光大亮,也许会晚些时候再来,不引人注意。”
崔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淡淡地点着头,一时烦闷便退出了帐外,守在自己的火堆前,心不在焉地持着勺子在锅里来回搅拌。嵩义传完令正好回来见着她发呆,便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瞥见她手背红了一片,忙抓过她的手说:“呀!你手受伤啦!”
崔锦愣了愣,浑然不觉,此刻方才看见,倏尔红了眼眶,抽回自己的手,用袖子遮了遮,自言自语道:“刚才递水给他,怎么他便瞧不见?”
嵩义挠了挠头,凑过去看着崔锦的侧脸,问:“你是说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哪里留意这些?你疼不疼啊?我……我去找军医,让军医帮你看看!”
“罢了!”崔锦扭过头来,“不要麻烦,锦儿又不是什么皇亲贵胄,本来随军也是锦儿苦苦央求来的,锦儿答应过陛下绝对不添乱,眼下为着这点烫伤,又何苦兴师动众?”
嵩义只得又坐了回来,见崔锦又伸手去握大勺,他立刻抢先一步夺了过来,憨憨地笑着:“我来我来!这些事,以前都是我来的,你好好坐着休息。”
崔锦叹了口气,双手托腮盯着火堆,忽而说:“你能和锦儿讲讲东扶哥哥的事情吗?”
“那事情太多了,你想听什么?”
“嗯,你知道,东扶哥哥和……和穆娘子的事情吗?”
嵩义点了点头,“当然!他们的故事啊,都要追溯到儿时去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然陛下一开始想着法子捉弄她,穆家娘子是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后来穆家灭门,穆家娘子是唯一活下来的,也是陛下暗中疏通了许多,才让一个受穆家恩惠的小兵混进了穆家,救出了穆娘子……陛下后来自己被牵连流放,沿途又有刺客杀手,他却还要寻找穆娘子的下落,险些遇害……至于在琉光楼里,陛下更是独宠穆娘子,悉心教导……我记得有一次……”
崔锦听得认真,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偷看着营帐里翻看文书的景凌。
见着景凌时不时望向帐外,满眼期待,又时不时起身整理衣裳长发,看得崔锦眼里一热,忙低下头去,眼泪“啪”的声打在交叉在大腿的手臂上。
嵩义没发现,只叹了口气道:“只是,穆娘子一直不晓得陛下便是楼主……虽说我也不喜欢穆娘子和陛下在一起,但是……我心里为陛下不平!陛下明明为穆娘子做了这么多……”
“为我做了什么?”
一道平淡的女声刹那自嵩义和崔锦头顶楼下,二人急忙抬头,对上了顾青山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