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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Katt与Charlene笑容满面,两人一左一右挽着陆生从中国城出来上了平治车。
刚出道的女演员嘛。
与影视公司的老总讨论剧本很正常。
陆生左手搂着Katt的细腰,右手...
陈家洛推开茶餐厅油腻的玻璃门时,阿娟正把最后一块菠萝包塞进嘴里。她看见他进来,慌忙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油渍,眼神里带着点心虚。“你咋这么晚?”她压低声音问,“阿龙哥说八点就到的。”
“路上堵车。”陈家洛脱下皮夹克挂在椅背上,坐下后顺手拿起桌上的冻柠茶灌了一口,冰凉刺激让他打了个激灵。他没说实话??刚才在码头跟人干了一架,左肩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对方是新义安的人,为了一箱从越南偷运来的金条差点动刀。好在他反应快,一记扫堂腿放倒两个,趁乱钻进小巷跑了。
阿娟皱眉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珠:“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去赌档打架了?”
“哪有。”他咧嘴一笑,露出那排整齐白牙,“我可是守法市民。”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自从三年前接手父亲留下的“黄金号”渔船,他就再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表面是捕鱼捞虾,实则暗地里跑货??香烟、洋酒、还有偶尔夹带的金条银锭。九龙城寨那些老江湖都说他是“天生做黑活的料”,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命运洪流里挣扎求生的小鱼。
“对了,”阿娟忽然凑近,发丝扫过他耳垂,“今晚十一点,铜锣湾百乐门有个局,听说‘跛豪’会亲自到场。”
陈家洛瞳孔微缩:“哪个跛豪?”
“还能有几个?”她翻个白眼,“吴锡豪啊!现在全港岛谁不知道他?毒品生意做到泰国去了,连警司都得给他面子。”
陈家洛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他知道这消息意味着什么??一个跃升的机会。若能在那种场合露脸,说不定能搭上大船,从此摆脱这种提心吊胆的小打小闹。但风险也极大,万一被人认出他曾和东星的人做过交易……
“你从哪听来的?”他问。
“我表姐在百乐门当舞女。”阿娟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烫金请柬,“喏,我帮你搞到了入场券。”
他接过请柬,触感厚重,边角印着繁复花纹,正面写着“恭贺乔迁之喜”四个字,落款却是空白。这种低调中的奢华,正是大佬作风。
“你怎么帮我?”他盯着她眼睛。
阿娟撇嘴:“谁让你是我男人?再说了,我也想住大屋、开洋车,不想一辈子窝在观塘那间铁皮屋。”
陈家洛心头一热。他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有些粗糙??那是洗碗机磨出来的茧。这个女人跟了他五年,没名没分,却始终没走。
“等我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娶你。”他说。
“少来这套。”她抽回手,脸上却泛起红晕,“记得准时,别迟到。”
***
晚上十点四十分,陈家洛站在百乐门门口,整理着身上那套借来的西装。深灰细条纹,略显宽大,袖口还沾着樟脑味。他本想穿自己的皮衣,但阿娟死活不让:“你想让人当你混混打手吗?穿体面点!”
门口站着两名穿黑色唐装的壮汉,腰板挺直,眼神如鹰。其中一人伸手拦住他:“请柬。”
陈家洛递上那张烫金卡片。对方仔细查验后点头放行。他迈步走入大厅,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水晶吊灯洒下暖光,照得整个宴会厅如同白昼。长桌上摆满鲍参翅肚、龙虾刺身,侍应生端着香槟穿梭其间。宾客们衣冠楚楚,谈笑风生,仿佛这不是黑帮聚会,而是上流社会晚宴。
他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动声色观察四周。很快便注意到主桌方向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眉宇间透着煞气,正与几名穿制服的警察举杯畅饮。那人必是吴锡豪无疑。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入口传来。
“肥波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名身穿笔挺警服的中年警官缓步走来,肩章闪亮,步伐沉稳。他脸上挂着和善笑容,可眼神锐利如刀。陈家洛心头猛地一跳??此人正是油麻地警署探长吕乐的得意门生,“四大探长”之一的韩森,外号“肥波”。
肥波径直走向吴锡豪,两人拥抱寒暄,亲如兄弟。台下掌声雷动。
“看到了吧?”旁边一名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低声对同伴说,“这才是真正的权势。黑白通吃,一句话就能让整条街闭嘴。”
陈家洛默默听着,心中翻涌。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不是一时风光,而是一言九鼎的地位。他不能再只是个跑船的小喽?。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名女服务员端着托盘经过,不慎撞到他肩膀。酒杯倾倒,半杯红酒泼洒在他裤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惊慌失措。
陈家洛摆摆手表示无妨,却在抬头刹那愣住。
那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瓜子脸,杏眼含愁,脖颈修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腕上戴着一只雕花银镯,样式古朴,似曾相识。
“你是……阿珍?”他脱口而出。
女孩怔住,随即摇头:“先生认错人了,我叫阿芳。”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弄错了。那个叫阿珍的女孩,是他十年前在屯门渔村认识的初恋,后来随家人移民南洋,音讯全无。眼前之人虽相貌相似,终究不是同一人。
“抱歉。”他轻声道。
女孩匆匆离去,背影伶仃。
陈家洛低头擦拭裤子,却发现口袋里的请柬不见了。他猛然起身,在座椅周围翻找,仍无所获。
“找这个?”一道低沉嗓音从身后响起。
他转身,见一名瘦高男子站在那里,手中捏着那张烫金请柬。对方穿着藏青长衫,指节粗大,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多谢。”陈家洛伸手去接。
男子却不急着归还,反而眯眼打量他:“没见过你,哪儿来的?”
“朋友介绍。”他语气平静。
“哦?”男子冷笑,“百乐门今晚只招待熟客,你朋友是谁?”
陈家洛脑中飞速运转。他知道此刻不能露怯,一旦被当成可疑分子赶出去,之前努力全白费。
“阿龙。”他报出一个名字,“三角码头的阿龙。”
男子眼神微动。显然听过这个名字。
“那你可知阿龙左耳有道疤?”他追问。
“刀伤。”陈家洛镇定回答,“七九年和十四K火拼留下的。”
男子盯着他许久,终于将请柬递还:“进去吧,别乱说话。”
陈家洛接过,请柬边缘已被汗水浸湿。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步入人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座位的短短几分钟内,那只遗落的皮夹克内袋已被悄悄翻开。一张泛黄照片滑落在地缝中??照片上,少年陈家洛与一名扎辫女孩并肩站在渔船甲板上,背景是夕阳下的屯门海岸。女孩手腕上,赫然戴着同一只雕花银镯。
***
午夜时分,宴会进入高潮。
吴锡豪登台致辞,声音洪亮:“感谢各位赏脸!今日不只是乔迁之喜,更是我吴某人立誓重整江湖秩序之时!今后凡我旗下兄弟,绝不欺压良善,只求财不杀人!若有违者,家法伺候!”
台下喝彩阵阵,仿佛真有一股“侠义”之风吹过。
陈家洛冷眼旁观。他知道这些话听听就好。所谓“只求财不杀人”,不过是给警方和媒体看的遮羞布。真正的大佬,从来不在明处动手。
他正欲离席,忽觉有人拍肩。
回头一看,竟是白天在门口查验请柬的那位唐装汉子。
“老板想见你。”对方语气不容拒绝。
陈家洛心跳加速,面上却不动声色:“为什么?”
“他说你眼神特别。”汉子淡淡道,“像年轻时的自己。”
这一句,足以让他脊背发凉。
他被带到二楼一间密室。推门而入,只见吴锡豪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一把象牙柄小刀。
“坐。”他指了指对面椅子。
陈家洛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保持恭敬姿态。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上来?”吴锡豪开口。
“不明白。”
“因为你不怕。”吴锡豪眯起眼,“大多数人见到我,要么谄媚讨好,要么战战兢兢。你不一样,你眼里有种东西……叫野心。”
陈家洛沉默。
“说吧,你想干什么?”吴锡豪直视着他,“别跟我说来喝酒吃菜。”
他知道瞒不过去。
“我想往上走。”他坦然道,“不想一辈子在海上漂。”
吴锡豪笑了,笑声低沉如闷雷:“有意思。那你有什么本事?”
“我会开车,懂航海,能打架。”陈家洛逐条列出,“去年替人运了一批瑞士表,全程没出岔子。前年还在澳门赌场替人收过债,三天讨回八十万。”
吴锡豪点点头,忽然问:“你怕死吗?”
“怕。”陈家洛老实答,“但更怕穷一辈子。”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对方。吴锡豪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
“下周,我要往台湾送一批货。”他说,“不是烟酒,也不是金子。”
陈家洛明白过来,呼吸微微加重。
“你若能安全送达,并带回买主签章,我就收你做副手。”吴锡豪转身,目光如炬,“考虑清楚,这条路没有回头。”
“我去。”陈家洛毫不犹豫。
“好。”吴锡豪伸出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吴锡豪的人。”
两只手掌相握,仿佛签下无形契约。
***
离开百乐门时已近凌晨两点。
夜风微凉,吹散体内残存的酒气。陈家洛走在空荡街道上,脚步轻快。他知道,人生的转折点来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阿娟发来的信息:【拿到请柬了吗?】
他回复:【拿到了,而且见到了跛豪。】
对方秒回:【!!真的假的?你没吹牛吧?】
【千真万确。】他笑了笑,又补一句,【下次带你去吃法国菜。】
收起手机,他抬头望天。乌云散去,露出几点星光。
忽然,一道黑影从巷口窜出,直扑而来!
陈家洛本能侧身,对方扑空摔倒在地。借着路灯看清那人面孔??竟是先前在门口拦他的唐装汉子!
“救……救命……”汉子嘴角溢血,艰难爬行,“他们……要杀我……”
陈家洛蹲下:“怎么回事?”
“我……我发现账本有问题……”汉子喘息着,“有人私吞货款……我把证据藏起来了……你要小心……吴锡豪……未必可信……”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摩托轰鸣。
汉子瞳孔骤缩:“他们来了!快走!”
陈家洛犹豫一瞬,最终咬牙扶起他:“撑住,我带你去医院。”
“不……来不及了……”汉子剧烈咳嗽,“听着……去屯门……旧渔市第三号仓……地板下面……有你要的答案……关于……阿珍……”
“阿珍?”陈家洛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汉子嘴唇翕动,却再无声息。身体软倒,已然断气。
摩托声越来越近。
陈家洛迅速检查尸体,从其内袋摸出一枚铜钥匙,刻着“3-07”字样。他将其攥紧掌心,纵身跃入旁边窄巷。
引擎呼啸而过,两辆重型摩托驶向尸体所在处。车上乘客戴着头盔,动作利落地下车查看,随后无线电通话。
陈家洛伏在黑暗中,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已卷入一场远比想象更深的漩涡。
回到租屋已是清晨五点。
他锁好门窗,拉上窗帘,打开台灯。桌上摊开地图,目光锁定屯门旧渔市。那里曾是他童年玩耍的地方,如今早已荒废多年。
他取出那枚铜钥匙,反复端详。3-07,会是哪间房间?
阿娟又发来消息:【你在哪?一夜没回,担心死了。】
他回复:【没事,有点事处理。今晚可能不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
他盯着屏幕,良久才回:【如果我消失了,去旧渔市找我。】
发送完毕,他将手机关机,塞进行李包最底层。
窗外,晨曦初露。
他坐在床沿,取出抽屉深处的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磁带缓缓转动。
沙哑女声传出:“家洛,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十年前父亲发现我们交往,强行带我离开。但我一直爱你。我在屯门仓库藏了一份资料,有关黄金号真正的主人……不是你父亲,而是……”
声音戛然而止,剩下滋滋电流声。
陈家洛双眼通红,手指紧紧掐住录音机边缘。
原来,一切并非偶然。
他的父亲从未拥有过那艘船。
真正的幕后之人,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
而现在,线索指向同一个地方??屯门旧渔市。
他站起身,穿上皮衣,将匕首插进靴筒,背包里装上手电、绳索和一瓶水。
开门前,他最后看了眼墙上那张泛黄合照??少年时代的他与阿珍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
“等我。”他轻声说。
然后,关门离去。
晨光洒在楼道,映出一道决绝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