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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总算从思索中清醒过来:“说真的,这种情况是我第一次遇到,刚才说的也就是在瞎掰,还真不敢乱动刀子。病人的这种情况太过棘手了,我的老师又出去采药去了,几天不一定回得来。我跟着老师学了点皮毛,有些受伤的人实在是事态严重,才逼着我动手试试的,我就忍不住瞎摆弄了。这样的习惯不好,得改改。您赶紧带着他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还真怕治疗出了问题,你打我一顿不打紧,就是怕出了岔子,耽误了这位英雄的前程。”
“哼!耽误了前程!我的兄弟跟别人一样么?还好我来得及时,让你这毛头小子不知道深浅地一刀子下去,那不要了我弟兄的命!看在没出大问题的情况下,暂且放过你,别以为学了点小小皮毛,就能拿人命不当回事。抬着我们的兄弟离开这里,咱们到其他地方看看去。”基德怒道。
基德回头看见众人眼光里有些异样,感觉有些不对,暗自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做法,没发觉有什么欠妥的地方。于是重重哼了一声,带头往外走去,基德的手下兄弟只能抬起受伤的家伙,跟在基德的身后出了诊所。
路上,基德遇到几个人架着一个被斩断了胳膊的家伙,这个家伙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透,一脸的苍白,匆匆地进了自己刚刚去的诊所。
基德留意着身后的诊所,发觉自己走出很远的距离,也没见到这几个家伙出来。基德脸上立刻充满了不屑,看来这几个白痴还得多吃些亏才行啊。
基德把受伤的家伙抬进自己的帐篷,让手下各自散开,去各个商队重金聘请医生过来帮忙治疗。
医生倒是很快来了,一番检查下来。有的说不打紧,一切正常,就是受到了震荡,等过几天缓过来就好了。有的说问题严重了,这位兄弟呼吸凌乱,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估计内脏有破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让基德为难起来,基德自己也亲自查看过伤势,拍在胸口那剑,并没有留下痕迹。只有嘴角有一丝血迹,脖子里的那条浅浅的血痕早已经凝固。除此以外,并没有看见有任何损伤。
基德已经算是用心了的,那个家伙全身上下的骨头,基德都一根根摸过,没有发现异常。只是那个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呼吸短促费劲。基德也试图摇晃过,企图把他唤醒,结果毫无用处。
让基德觉得麻烦的是,这个受伤的家伙有个亲弟弟,知道出事以后赶了过来,时时刻刻地守在伤者的身边,焦急期盼地望着自己。
这让基德无法自由操作,无法拿着躺在床上的家伙当作筹码去惹事的商队去寻求利益最大化。自己空有天赋,却无法借题发挥。出来拼了命不就是为了多些利益么?这些家伙根本理解不了自己的用意,不过把人打了,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找到的医生都试过了。不管是医生说的严重得听天由命,还是小事一桩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乘着伤者没醒过来之前,基德让人抬着伤者去伊索商团,哪有打了人不赔偿的道理。
在外界,伊索商团比起基德所在的商团来说,就是个庞然大物,基德的商团说白了就是有钱,不差钱。来矮人之旅是为了在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矮人之旅也是经过多次预算,多次商讨,然后才会拿出正式的决议,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关痛痒。虽然商团损失个七回八回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潜在的声誉会受到影响。
伊索商团完全不用做任何事情去证明自己的实力,伊索的旗号就是实力的代表,比起一个行省性质的商团来说,伊索已经发展成了横跨好几个行省的大型老牌商团。罗曼帝国的覆灭到逐日帝国的建立没能断了伊索商团的根,伊索还是枝繁叶茂地活着,反而名声越发响亮了。
伊索这样的商团完全不用来矮人之旅,基德恶意猜想是不是伊索出了什么大的问题,逼着它不得不铤而走险?不过,这样的猜想很快被基德自己否定了,出了大的问题,矮人之旅根本救不了伊索这样的商团。
管他的,基德对自己所在的商团都无从猜测,何况是伊索这样的商团。每个商团的行动都有自己商团的用意,哪怕是小少爷的一句要来玩耍的玩笑。
基德要面对的就是伊索商团,自己的手下就是伊索商团打伤的。大型商团都比较讲道理,基德的天赋可以更好的发挥,不像面对文森这种流窜犯组成的商团,讲道义完全是对牛弹琴。
基德带着伤者来到伊索商团的驻扎点,说明来意之后,被让进一个帐篷等着,基德想着一会儿可以在伊索商团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就兴奋不已。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家伙笑呵呵地进来,对着基德点了点头,没有第一时间和基德说话,而是首先弯腰查看起伤者的状况。老者在伤者浑身上下检查一番,然后皱起了眉毛向着帐篷外面喊道:“小罗伊,快去把埃文那个老家伙叫过来,要是他再敢抱着酒瓶不放,等我赶过去,就把他的所有瓶子给砸了。”
那个老者示意让基德坐下,等看完伤者的情况再说。
两分钟的功夫,一个醉醺醺的干瘦老头气呼呼地赶过来吼道:“科里,你个老东西又发什么疯,没有合理的理由,看我不拔光你的胡子。”
“这就是被保罗打伤的那位,我有些拿捏不准,快来看看。”科里招呼埃文过来。
埃文重重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推辞,上前检查一番之后,摇了摇头说道:“瘀血堆积在这里,会导致胸腔内的器官供血不足而衰竭。可以把瘀血放出来,只是要开的创口大小太过考究了,大了会让他流血而亡,小了又无法排解淤血。这个分寸很难把握。”
“你不打算试试么?”科里望着埃文。
埃文拔出匕首,拿着刀刃,把手柄递向科里,瞪他一眼说道:“你来!”
“你才是随团医生。”
“是我惹的事么?”
“那你是不管了?”
“下刀子这种事情谁来有区别么?”
“我下刀子风险大。”
“我下刀子风险一样大。”
“你是医生。”
“所以这种有风险的事情要你这种刽子手来。”
……
基德看他们吵来吵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吵不出来一个结果来,于是重重地吭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最近大土坑周围匪患成灾,我们组合了商队,负责大家的安全。你们的人冲进路障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还要把我们的人伤成这样?”
科里立刻放低了身段,笑着回道:“这个我问过保罗了,他说在路上遇到两次袭击,其中一次就有你们这群人商队的标志。谁知道他们贼心不死,又在门口遇到了,当然得算算账了。”
基德脸不红心不跳:“之前我们的商队也遭到了匪徒的袭击,死伤无数,有些兄弟没得及掩埋,难免会被匪徒当伪装利用,你怎么能确定是我们商队的人干的呢?”
“保罗已经带人去堵袭击我们商队时看见的那几个商队去了,证据很快就有了。”科里硬气起来。
“有我们的人么?有我们维塔商队的人么?我们组队只是负责大土坑里的安全,只是要求各个商队出几个人手而已,比较松散,即使有贪得无厌的家伙,被利益冲昏头脑,干了乘火打劫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殃及无辜啊。”基德说道。
伤者的弟弟很认真听着他们扯皮,期待他们能为自己的哥哥想想办法。只是他们说来说去都是利益,就是没有后续治疗伤者的动作。
伤者的弟弟知道这群白痴丝毫无法指望了,于是独自背起哥哥,出了帐篷。
虽然自己哥俩儿当佣兵是卖命的营生,但是生命就是生命,生命绝对不是用来交易的,基德在乎的只是利益,哪里有自己兄弟俩儿的死活。
早就听说诊所里的那个小医师医术不错,不少自己商队医生无法医治的伤病,诊所里的小医师都能治疗得七七八八。看似粗劣的治疗手法,治疗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弟弟通过这几次辗转,早就知道哥哥的状态已经危急到了极点,所抱的期望愈发渺茫起来。回想着从诊所退出来的那一刻,回想着那个被急冲冲抬过去的断臂家伙,弟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弟弟分不清楚哪里来的信心,是小医师思索的表情?还是绝望中的病急乱投医?
这一路上,弟弟回想着哥哥为了兄弟俩儿能过得好一点儿,所干过的杀人放火勾当,弟弟一阵阵的酸楚。弟弟能做的只是把脚步放得柔缓一些,让在自己背上的哥哥能够舒服一些。